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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從宮中回到府里己是正午,用了午膳慧安便在冬兒的服侍下躺下。正睡的迷糊卻聞外頭響起說話聲,她喚了一聲,冬兒和秋兒便進了屋。
秋兒已打先一步奔至了床邊,稟道:“姑娘,孫心慈被劉府的人送回來了!這個不要臉的竟真的是為了爬男人的床這才去的劉府,今兒在劉府的後園子裡,眾目睽睽的就見她和鴻臚寺卿馬大人家的那個混帳兒子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處。奴婢方才守在秋蘭院還見到了孫心慈,她那脖下竟還被咬出了紅印子,做出這種沒臉事竟還一路笑著進了屋,怎就有這般不要臉皮的,真真和她那娘親一般德行。”
“秋兒!說話沒個把門,沒得辱了姑娘的耳朵!”恰方嬤嬤進屋瞪了冬兒一眼,這才瞧向慧安。
慧安睡眼惺松地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半晌才瞧向秋兒,詫異她問道:“你方才說誰?馬鳴遠?”
見秋兒點頭,慧安不由嗤笑。那馬府現在也算風光,馬鳴遠又是嫡子獨孫,慧安還真沒想到孫心慈能勾到馬鳴遠這隻大魚,也難怪孫心惹會得意的笑,在她瞧著只怕此刻能攀上馬鳴遠已是極為好運了。只那馬鳴遠是什麼德行慧安卻是清楚的很,孫心慈以後的路啊……
“馬府可派人來了?”慧安瞧向方嬤嬤,方嬤嬤卻是搖頭,答道:“未曾。”
慧安聞言便笑了:“只怕孫心慈想入馬府也沒那麼容易呢,辱娘幫我看著她,若是馬府來了人也別多做為難,人允他抬走,只是除了孫心慈,屬於侯府的,便是一根繡花針她孫心慈也別想帶著出府!”
兩日後,受京中百姓關注的鳳陽女侯被毒害一案最終定案,賢康帝在金鑾殿上龍顏大怒,親自下旨處決孫熙祥的妾室杜氏,因鳳陽侯府小主子為其生父求情,皇帝為全其孝道,特免孫熙祥死罪,革其官位,流放嶺南,其名下財產盡數歸入鳳陽侯府。與沈女侯被害案共同進行的另兩樁介墨案地在平王的主審下落終,李百年、高立本二人均以貪墨罪被判斬首,在審案過程中平王表現了其雷霆和公正的一面,得到了賢康帝的褒獎。
宏德九年二月二十三日,十數名大臣聯名上書請封平王為太(河蟹)zi,帝允。
也是在同日,孫熙祥被押送前往嶺南,慧安當日並未去送行,只叫方嬤嬤包了一袋子白花花的銀子,當著押送的官兵和眾多犯人的面親自交到了孫熙祥的手中,以全“孝道”。
第117章杜美柯的下場
沈清的案子一結,慧安便安下心來每日守在沈清的靈堂之中。開棺驗屍不比人死下葬,在世人眼中是極為不吉利的一件大凶之事,故而京城之中這會子雖是人人都要拿鳳陽侯府的事議上兩句,感嘆半晌,好奇心重的不行,但是衝著這大凶二字,多數人走路卻也都繞著侯府。只沈清終究是冤死,那些平日和侯府走的近的人家卻也免不了到侯府來祭拜,慧安守在靈堂之上,雖是有沈峰一家撐著場面,但到底瞧著人丁單薄,叫人心生唏噓,來探望的夫人小姐們皆免不了拉著慧安哭上一回。
這日慧安正跪在蒲團上將紙錢往火盆中丟,卻聽外頭傳唱小廝喊道:“關府二夫人祭奠亡魂,樂起。”隨著這喊聲,悲樂揚起,慧安抬頭正見一個身姿微顯富態,著一身素服的夫人進了殿,她身後跟著一個身段還沒長開的小姑娘,也穿著素衣,頭上戴著一朵白絨絹花,正是關府二房的姑娘關禮珍。丫鬟點了三炷香送送給二夫人和關禮珍,二人拜過將香交由丫鬟插在香爐中,慧安便忙跪著回了禮。那二夫人便走了過來,扶起慧安拉著她的手,嘆道:“好孩子,快起來,瞧著可是憔悴了不少。這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過悲痛,能叫冤情得昭,這已是你對母親的一份大孝了,該算一件大好事,該高興才是,沒得哭成這樣還得叫你那母親在那頭瞧著難過。”她說著瞧向慧安身後的方嬤嬤,道:“是方嬤嬤的吧?嬤嬤是府中老人,多勸著點,姑娘是個純孝的,但這大冷天的日日跪在地上可是不行。她是孩子不知這其中厲害,嬤嬤卻不能由著她傷身。”
方嬤嬤聞言忙福了福身,慧安已忍不住又落了淚,也福身道謝,關二夫人便瞧向關禮珍,關禮珍這才上前扭捏了一下,嘟著嘴道:“你別難過了,哭多了對身子不好,還丑……”慧安知道這關禮珍和顧妤馨交好,上次到侯府赴宴就不待見自己。但瞧她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中也確實帶著幾分關切和同情,映著那還顯嬰兒肥的臉蛋,紅嘟嘟的嘴巴,和有些彆扭的神色,倒像個鬧脾氣的孩子,慧安心中便生出些喜愛來,衝著她一笑,道:“多謝妹妹關心。”關禮珍卻撇了撇嘴扭開了頭,倒是二夫人瞪了她一眼,又拉著慧安道:“她是個不懂事的,被我寵壞了,你別理她。你們年紀相差不大,來日你進了府,正該多親近親近。你是個懂事穩妥的,將來有你帶著她,也能叫她學學,早日明白事理,我也能少操點心。”二夫人說著便沖慧安溫和一笑,慧安聽她話語中沒將自己當外人,帶著一股子親昵之意,不由就紅了面頰,忙道不敢。倒是關禮珍瞧她面紅,鼻翼間發出一聲冷哼,抬眸瞪了慧安一眼。慧安反倒沖她笑了笑,又眨巴了兩下眼睛,直弄的關禮珍一張臉憋的漲紅,跺著腳卻說不出話來,二夫人瞧著卻是一笑。又拉著慧安交代了兩句,這便帶著關禮珍離開。倒是方嬤嬤瞧著二人走遠,笑著道:“這二夫人倒是個和善的,將來姑娘入了府起碼有個說話人。”
四日後,七日停靈日滿,沈清落葬,接著慧安又送走了沈峰一家,偌大的鳳陽侯府一下子便冷清了下來。太后是三月中旬離京,如今禮部已在緊鑼密彭的準備著太后移駕東都的各種事宜,慧安的行裝方嬤嬤和趙媽媽兩人早已在打點。侯府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如今慧安又趕著要離開,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那些孫熙祥名下的財產都要一一到官府落檔,被孫熙祥弄的亂七八糟的侯府產業也都需要處置,雖是有劉張兩位老掌柜替慧安操持著這些店鋪,又有竹名早前買來的人手,但到底還是缺人。加之不少店鋪已嚴重虧空,慧安便索性將那些狀況差的鋪子盡數關了門,準備將鋪子先盤出去,等她有了好主意再重新做生意也是不遲。
侯府中的事卻是很快就進入了正規,慧安將竹名一家也請了回來,她離京卻將方嬤嬤留在了府中,內院慧安交給方嬤嬤總管著,有竹名和趙媽媽一起幫襯著,必定是亂不了的。外院,慧安將竹名的男人馬成提了副管家,加之童氏也從肅城送了兩個本分靠得住的管事過來,幫著慧安料理侯府。喬萬全慧安雖不算十分的信不過,但他是個聰明人,如今侯府慧安已坐穩了位置,在這一段時間也展示了手段,壓住了喬萬全,慧安料想他不敢也不會做出什麼不規矩的事來。
慧安忙完侯府的事便是最後的走親訪友,在慧安忙著沈清一案時,鼎北王府和永寧伯府聯姻。慧安只叫冬兒給聶霜霜送去了賀禮,永寧伯夫人和聶霜霜也來侯府祭拜過沈清,只是當時靈堂還有客人,慧安也沒能和聶霜霜說上體已話,如今卻是少不了要再往永寧伯去一趟的。拜帖已經送出,只方嬤嬤卻說一家家跑太過耽擱時間,倒不如在侯府辦個賞花宴,請了幾位小姐來作耍,也算是道別。慧安一聽也覺可行,這便忙著親自寫了帖子往各府去送。其實和慧安相熟的也就那麼幾位小姐,倒是不必大操大辦。只秦小雙卻是不適合一道請來的,慧安便叫方嬤嬤準備了些侯府自作的糕點,當日下午便親自帶著往雲裳齋而去。
雲裳齋在京城最繁華的正德街上,離朝陽樓卻是極近,雲裳齋一共兩層樓,一樓大廳寬敞,有料子也有成衣,二樓多是雅間,供夫人小姐們坐在樓中細細品茶點,慢慢挑選布料花樣。雲裳齋建造的極為精美別致,在正德街上也算惹眼,鳳陽侯府的馬車停下已有小廝迎了過來,慧安下了馬車,扶著冬兒的手進了店,掌柜的便迎了上來,慧安要了一間雅室,只說要做一件斗篷。鳳陽侯府也算是雲裳齋的老主顧,掌柜的卻也認識慧安,許是秦小雙先前就給過交代,慧安倒覺著那掌柜比尋常更熱情幾分,竟親自領了她進了雅室。
慧安才到雅間,還沒吩咐去請秦小雙,外頭就傳來了秦小雙鶯歌般的笑聲,接著她便進了屋,揮手叫掌柜下去,親自接過花樣冊子,拉了慧安的手坐在了椅子上,笑道:“我還說這兩日去府上拜訪呢,你倒先到我這裡來了。”秦小雙今日穿著一襲做工精緻的銀紅色小襖配著同色燈籠裙,她極為襯這紅色,瞧著真真人比花嬌,慧安見她笑的眉眼彎彎,自有一股風情,不由瞧的一怔,卻道:“幾日不見,怎瞧著姐姐又似漂亮了。”秦小雙見慧安打趣自己,由不得嗔的瞪她一眼,道:“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越長越好看了?倒是你,哎,侯府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本想去瞧瞧你的,只……你也知道我這身份總歸是不合適,怕給你帶了非議,惹麻煩,便也耐著沒到府上去。本還擔心你難受,如今瞧著你這張嘴,卻是我白白替你擔心了。”慧安聞言一笑,握住秦小雙的手,道:“姐姐說的什麼話,安娘是真心和姐姐相交,姐姐去瞧我又怎會給我惹麻煩?!以後姐姐再如此說,安娘卻是要生氣的。”秦小雙忙笑著賠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