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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聞言面色唰的一下就紅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瞧著文景心,文景心便捂著肚子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她笑了一陣,這才瞧著低著頭臊紅了臉的慧安,道:“現在外面都傳遍了,說明大輝的少年英雄娶了個美嬌娘,便像那戲文裡頭唱的,英雄難過美人關,為了博你一笑,怒髮衝冠不顧尊卑把駙馬給打了。還有,本來你們成親那日也是安濟伯家世子的大婚日,誰知道你們爺為了和人家搶路,愣是叫長隨動手腳害人家世子墜下馬暈了過去。這事也不知怎地就被挖了出來,這兩日彈劾的奏章便更多了。”
文景心見慧安聞言又詫異地瞪大了眼,不覺笑著道:“安娘啊,幸虧你這不是嫁進了王室,不然指定被說成是禍國妖女。”
慧安聽她打趣自己說出這等胡話來,忙瞪了文景心一眼,文景心也知道這話不可亂說,吐了吐舌頭,笑著道:“你也別太在意,既然你們爺都沒告訴你,想來也是沒放在心上,那些御史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本就四處尋人彈劾的,倒似一日不彈劾個人就顯不出他們的作用來似的。端寧公主這都進宮哭了幾日了,那安濟伯也進宮求見了皇上,皇上只說年輕人意氣用事也是有的,還是以和為貴。如今北邊正打仗,皇上正是用人之際,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想來是不會發作你們爺的。”
她言罷見慧安還是一臉惴惴不安便又道:“瞧瞧,我本是一番好意,想著來勸慰你的。早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此事,我就不該來了,現如今你們爺辛辛苦苦地捂著這事,卻被我捅了出來,害的他的嬌妻擔憂添堵,這要是你們爺心疼了,還不得將我扔出關府大門,以後再不叫我登門!”
慧安聽著文景心的話,一時有些迷糊,也不知關元鶴是覺著皇上不會發作他才行事如此放縱,還是他根本另有目的。她半天想不明白,又聽文景心打趣自己,便將此事暫且擱到腦後,嗔惱地瞪向文景心,道:“你就笑話我吧,來日等你嫁了人,瞧我放不放過你!你的親事可定然是拖不過今年的!”
文景心聞言便收了笑意,目光微黯。大輝之前奉行男子二十方娶,女子十七方嫁,但是大輝建國前遭逢亂世,使得人口劇減,大輝建朝,十室九空,故而大輝一向鼓勵早婚早嫁,民間女子十一二嫁人的也是常見,而京城的閨秀們一般都是及妍便嫁人,有那早的十三四便會出閣,自也有出閣晚的,但也不會晚過十七歲。
文景心今年已經及笄,定親之事早已是迫在眉睫,便是文夫人再疼女兒,今年必定也會將她的親事定下來的。文景心身子不好,又得文夫人寵愛,她的親事是定然要在京城找的,這本就受了局限,加之一般門戶又入不得鼎北王府的眼,這親事便更加難起來。
這兩年來文景心的親事可謂是一波三折,文夫人先後給她瞧了三戶人家,但都因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成事,尤其是那第三戶瞧中的人家,光祿寺卿蕭家的嫡子兩家險些就要下定,突然那蕭公子莫名其妙的就病倒了,吃不少藥偏就不好,後來蕭夫人請了個道士,卻說是犯了沖。
這門親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後來許是這親事一直議不好,京城就傳起胡話來,說文景心身子弱偏還命硬,只怕娶回家不利子嗣弄不好還要克夫,文景心到底是鼎北王府嫡出的小姐,所以這話也就是那些嚼舌頭的夫人們私下說說,可話不知怎地就傳到文夫人的耳中,氣的文夫人生了一場病,病好後卻是更加執拗起來,非要給文景心說上一戶絕好的人家不可。
這麼一來,這親事卻是一耽擱就是兩年,文景心倒是不急,但說起此事難免就有些心煩。
慧安見她不說話了,便笑著拉她的手,道:“要不我叫我們爺也幫著你留意留意?”
文景心聞言瞪了慧安一眼,接著卻是低著頭不說話了,慧安瞧她心思沉沉的模樣,不覺轉了轉心思,抬眸示意秋兒幾個退下,這才拉著文景心道:“景心,你不會是……心裡有了人吧?”
慧安不想她這一問,文景心竟是紅了臉,慧安一愣,驚呼一聲:“真被我說中了?!是誰?”
文景心目光閃爍了起來,面上也閃過一絲茫然,她垂了垂眸,半晌方才抬起頭來瞧著慧安,問道:“你上次說在雁州碰到成國公府的汪公子,他……他可曾向你問過我?”
慧安聞言一愣,張大嘴巴,怎麼也沒想到文景心會提起汪楊松來,見文景心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己,慧安心沉了沉,這才道:“他並沒有問起你。”
文景心聞言微微閃亮的眸子便黯沉了下去,像是被烏雲遮住的星光一般,慧安不覺捏了捏她的手,問道:“景心,你是什麼時候……”
文景心見慧安目露擔憂,便道:“你放心,我也只是起了這麼個心思罷了,你也知道早先我們王府便和成國公有來往,小時候我便見過他,成國公還在時,國公夫人偶爾也會帶他們兄弟去給祖母請安,我在祖母那裡便撞上過兩回。每回祖母和嬸嬸們都對世子讚不絕口,卻從沒誇過他,國公夫人當著外人也指責他不若世子,不學無術,我記得他也不計較總是呵呵的笑,眼中卻不以為然的很。那時候他名聲極壞,我卻覺著他這人有些意思,倒是心大得很,後來國公府一下子倒了,再見他時便覺著他變了良多,好像一下子換了個人一般,那年上元節,他送我們姐妹回府,路上馬車的車輪不小心卡進石fèng中,怎麼都不出來,恰好又撞上了淮陰府和幾個府邸的公子經過,那淮陰侯府的三公子譏笑他,說他連護送個馬車的事都干不好,言辭極不好聽。他當時臉都白了,卻沒做聲,只下了馬車和小廝一起去推馬車,我記得之前在街上曾撞上他和工部尚書家的公子爭辯,他分明就是個動則使拳頭的主兒,當時我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文景心說著微微蹙了蹙眉,又道:“那次後很久都沒見過他,後來祖母去棲霞寺下住,我陪著去了。卻在後山瞧見了他,卻是和汪大小姐議親的安濟伯府的公子公然在浮羅巷養了個戲子叫他知道了,他尋上門去卻被安濟伯府奚落了一頓,他心情不好便獨自在西山上喝得爛醉,我想著到底鼎北王府和成國公府是世交,又見他只一人,身邊連個小廝都沒隨著,不放心便叫丫頭回去叫人,自己跟了上去,後來……後來便陪著他說了許久的話,之後國公府的小廝尋了來,倒也沒什麼特別的。”
慧安聞言愣住,不由心中一急,忙問道:“那你對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他呢?”
文景心面色難辨的搖了搖頭,道:“當時我並沒覺著怎樣,只是聽他說了許多話,也勸了他許多,他的小廝尋來時他曾說過,若是將來若我所說他能揚眉吐氣,能建功立業,便在那湖邊等我,再請我吃酒聊天。我應了他,後來卻不知為何,每次母親給我議親,我總能想起他這話來……”
慧安聞言不覺嘆氣,卻覺著文景心只怕是真喜歡上汪楊鬆了,想著成國公府的情況,慧安只覺兩人的事只怕有些難。她瞧著文景心不覺沉聲道:“早先你怎麼一點風聲都不透給我,我若早先知道,上回在雁州也能幫你試探一二啊!”
文景心面上一紅,道:“都說了,當時沒覺著怎樣啊。後來也斷了聯繫……他是什麼意思我一點都不知道,他又一直在邊關不回來,我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再者,國公府那般情景,母親定然也不會同意的。”
第146章沈慧安為友兼紅娘,關元鶴省己知情動
慧安送走文景心,想著她方才的話,不覺心中思忖。
那成國公府如今只剩汪楊松撐著門戶,盛韻雖說誕下了長孫,為汪楊松的大哥留下了一線血脈,但是也難掩國公府人丁單薄的事實,文景心若是嫁過去,處境便會和她一樣,首先就會面臨子嗣和納妾的事,再來汪楊松如今又參了軍,常年不在府中,文景心又身體不好,不宜操勞。文夫人一心想要給文景心尋個家世相當,人品貴重,又非家中長子的佳婿,想叫文景心嫁過去做個清閒太太。可若是文景心嫁了汪楊松,國公府那一攤子她卻是必須得擔起來的,只這些汪楊松便是再好,文夫人只怕也不會由著她。再來,國公府那邊,國公夫人原就是鼎北王府的常客,豈能不知文景心身子弱,雖不至於聽信謠言真以為文景心不宜生養又克夫,但只怕也不會考慮娶她為國公府未來主母。而且如今文景心的親事已經不能再拖著,偏那汪楊松人又不在京城,汪楊松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也是一點不知,這事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都是難成。
可慧安想著方才文景心黯淡的眸子,還有提及汪楊松說的話時她緋紅的面頰,慧安心中便湧起擔憂來。文景心也是個死心眼,前世她便沒能得到幸福,被劉鴻那個混蛋給耽擱了,今世文景心心裡已有了汪楊松,若是再嫁給其他人,只怕也萬難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