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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被他抱著有些心跳慌亂,聽他問起這事倒是一愣,接著才晃過神來,接過他手裡那書翻看一眼,卻見那書上寫的正是牲畜接骨的處理法子和用藥。上面卻也提了一句柳釘接骨法,是處理嚴重骨裂,碎骨的秘法。她之前也想過,大輝戰馬本就緊缺,加之不少戰馬上了戰場受傷後就不能再服役,這更加重了軍隊負擔,若是能想法子醫治好這些傷馬,也算是立了大功。只她這一年多來一直在找這法子,卻一無所獲。
如今聽關元鶴問起便知他也想到了這上面去,慧安不由嘆氣,道:“我也只在兩本書上瞧見提到這柳釘接骨術,卻都沒詳細的記裁,只說五朝時北方曾有人見過此術,至於如何接骨,卻是尋不到一星半點的記裁。我查了不少批註,典籍,卻也不能辯其真假,只前朝劉百病大師對《五畜典》的批註中提過一句,說古本《病經》中對這柳釘接骨一術做過詳細描述,可這古本是西周一位大夫所著,距現在已有四百餘年了,去哪裡尋這古本去。”
關元鶴聞言只道:“《病經》?那大夫叫什麼?”
慧安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關元鶴也便沒再問。這兩年慧安的不少醫書,都是沈景和沈影幫忙尋來的,慧安心知關元鶴既問了,便定會派人去尋書,便也沒再多言。
倒是關元鶴突然將手撫上了她的右邊腰側後方,輕輕按了兩下,道:“是這裡?”
慧安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他手撫摸的那處,正是前年在馬場她針灸時不小心被病馬踢傷的地方,當時她剛剛學針灸之術,一不小心扎錯了穴道,直被踢出了三米遠,當即就暈了過去,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才養好,萬幸的是未曾傷到骨頭。
在南方的這兩年,關元鶴從不曾送來過隻言片語,但慧安卻一直懷疑沈景二人和他有著聯絡。因為有時候她需要什麼東西,兩人很快便能給她尋來,慧安便懷疑是她們得過關元鶴的指示,如今聽他這般說卻是確定了。
慧安當初只和關元鶴說想隨太后去東都,對要學治馬一事卻是半點都未曾提到,只因這事說出來有些驚世駭俗,她總怕關元鶴會不答應。當初卻是奔著先斬後奏的想法的,只如今聽關元鶴這麼一說,慧安便知他早已得知了此事,還默許了沈景二人幫著自己。
她心中不覺甜絲絲的,接著倒也升起了一絲不好意思來。有些急切地扭過頭,瞧著關元鶴咬唇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當時也是突然……突然起的意。”
關元鶴聞言挑眉,只瞧著她道:“突然?我倒不知你還有未卜先知的能耐,還是做夢夢到柳城有位治六畜的名醫?這才一到東都就直奔柳城而去了?”慧安面上不由一紅,但見關元鶴的樣子也不像生氣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巴,嘻嘻的道:“我錯了還不行嗎?”
這事已有兩年,關元鶴的氣也積不了這麼久,見她討好便只狠狠捏了捏她腰間的肉,道:“以後遇到沒把握的,危險的就叫下人代勞,若是再傷了,以後那馬場便也不必再去了。
慧安聞言便笑了,連連點頭,兩人正膩歪,方嬤嬤快步進了屋子,滿面笑容地在外頭稟道:“爺,少奶奶,皇上封賞的詔書到了,全公公親自來了,老爺請爺和少奶奶趕緊過去領旨呢。”
第133章關元鶴被封東亭候
慧安聞言一愣,大輝的規矩,皇上有聖旨下來,便由家中全部男丁前往接旨謝恩,而女眷若是和旨意無關,是不能前往接旨的,只需在內宅置設香案,由主母帶著眾位女眷沖皇宮叩拜便好。故而慧安一聽叫自己和關元鶴一道去前頭接旨,便知這旨意和自己有關,由不得心一跳,瞧向關元鶴,卻見他挑了挑眉,道:“許是冊封誥命的旨意,我早先就上了請封摺子,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慧安這才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失落,她本想著也許會是皇上對南方馬場的事情有恩旨下來,只這事關元鶴既沒聽到動靜,只所也是沒指望。何況只這麼點小事,若是恩賞,也落不到她的頭上。
關元鶴見慧安面帶不郁,便拍了拍她,道:“襲爵的事非是一日之功,你別太過在意,此事容後再議,先收拾接旨吧。”
慧安聞言這才笑了,起了身,關元鶴一出去,秋兒幾個便快步進來,給慧安梳妝穿戴,待收拾齊整,慧安才出了屋,和關元鶴一道坐了春凳檐子往前院的正廳趕。
待到了正廳,卻見關白澤正和全公公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說著話,而關府的一眾男丁也都已聚齊。關白澤見關元鶴和慧安一前一後的進來,便笑著道:“全公公已經等了一陣了。”全公公這才站了起來,笑著沖關元鶴躬了躬身子,道:“關將軍和沈小姐大婚洒家還沒能說上一句恭喜呢,大喜啊。”
美元鶴抬了抬手,和全公公寒暄幾句,那邊關白澤已經吩咐下人準備好了香案,慧安這才忙跟著他跪下,就見全公公拿出五色絲絹織成,起首藍色,中段明黃色,尾段淺綠色的聖旨來,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愛卿,天惠聰穎,屢立奇功,敦厚行義,通國達體……”
慧安一聽便知這不是封誥命的聖旨,正想著前世時關元鶴是被封為候爵的,難道會是現下這時候,她正絞盡腦汁的回想,便聽那邊全公公念道:“朕心甚慰,著吏部從重議獎,晉破虜將軍,加封一等東亭侯,世襲罔替。”接著全公公便又取了一道詔書來,繼續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亭侯之妻沈氏溫婉賢良,深明大義,多有才藝……”
慧安聽那聖旨果真是冊封侯爵的旨意,竟連那封賜的爵號都一模一樣,不由心一絞,有些透不過氣來。只因她很清楚前世時關元鶴被封爵不久便出征北境,然後便隕落在了潼關。
而今世她只所以沒有將此事太放在心上,一是因為今世發生了很多前世沒有發生的事情,二來也是太多人的命運都發生的扭轉,起碼在前世,那些死在端門事件中的人們都還好好的活著。這才使得她將關元鶴的死拋在了腦後,她心中雖想著到明年定要阻止關元鶴呆在疫病區,但如今乍然一聽這東亭侯的封號,卻還是僵了身子。
她這邊正心中交戰,便聽全公公說起了她來,慧安只注意到他念的“封三品郡夫人”便再未細聽。
待全公公念完旨,眾人面色不一,關白澤帶著眾人領旨謝恩,慧安才扶著關元鶴伸過來的胳膊起了身,低眉順眼地站在了他身後。
關元鶴面帶笑容地和全公公寒暄了幾句,從語氣中倒也聽不出有多高興,倒是關白澤連連失聲而笑,一臉外露的高興,瞧向關元鶴的眉眼間也滿是驕傲。大輝封侯的,關元鶴雖不是最年輕的一位,但卻也算極出挑的了。關白澤為人父,也難怪他會如此驕傲。只慧安想著關元鶴對其父的態度,不由就越發詫異,因為在她看來關白澤對關元鶴這個兒子雖不能說極好,但卻也沒叫慧安感覺出不好來。甚至有時候慧安覺著關白澤看向關元鶴的目光有些傷痛和乞求意味。
只這事關元鶴不說,慧安便也不問,因為她相信有一日他覺著此事需要叫她知道,若是他願意和她分享了,便定然會告訴她的。便如她前世的事情,她便是再愛關元鶴,也是萬不可能告訴他的,慧安也相信關府的舊事,只要她問,關元鶴便一定會告訴她,只是慧安不願意逼他,有時候夫妻之間還是需要一些各自的空間的。
慧安想著這些,便聽全公公突然道:“恭喜郡夫人,洒家來時皇上特給了口諭,宣夫人後日進宮問安。”慧安聞言一愣,按著才忙福了福身,道:“臣婦遵命。”
全公公許是見慧安面帶疑惑便道:“皇上也是不放心太后她老人家,早先便想宣夫人進宮,只夫人在府中備嫁,這才耽擱了下來。再來,夫人在南方馬場的功績皇上心中也有數,常贊夫人有乃母之風呢。關將軍,你可娶了一位好夫人啊……”
全公公說著便是呵呵一笑,慧安聞言心中微定,忙紅著臉,福了福身,便見關白澤撫著鬍鬚滿眼讚賞地瞧了她一眼,關元鶴也瞅了慧安一眼,這才和關白澤笑著將全公公送了出去。
三人一出去,屋中眾人自也免不了對慧安表示了恭喜,到底是簪纓世家,這事也只喧鬧了片刻便各自散去。慧安回到棋風院已是出了一身的大汗,將聖旨交給方嬤嬤拿去供著,便自行進了浴室。
她泡了一會子出來,令秋兒給她絞乾頭髮,隨意梳了個篆兒,又換了一身煙紫色繡遍地秋海棠的常服,便躺在羅漢床上捧著本醫書瞧了起來。只她剛看兩眼,就一個勁兒的犯迷糊,沒一會子便閉上眼睛沉睡了過去。
關元鶴回來進了屋,揮退在一邊守著打絡子的春兒,這才瞧向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