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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花白的楚相豎起耳朵聽著殿內的動靜,低垂的帷幔時而稍稍吹起,露出一條細fèng,依稀可以看見那抹明黃色的嬌小身影壓在那方美人榻上,那身下躺著的,正是大昭國清貴無雙的國師大人。
作孽啊!
陛下居然這麼快就動手了。
年邁的楚相幾乎可以想像到那嬌縱陛下強迫國師大人的兇殘場面,國師大人溫潤如玉、風度翩翩,比那懸在夜空的皓月還要耀眼三分。
如今卻……
被陛下糟蹋了!
楚相忍不住抹了兩把老淚——作孽啊!國之不幸,國之不幸啊!
“……完了完了。”楚相喃喃念著,一臉的悲傷之色。
青玄疑惑道:“額……大人您……怎麼了?”
楚相側過頭看了身邊的青衣小童一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們知道的太多了。”
青玄:“……”
楚相輕輕拍了拍青玄的肩膀,語重心長,“好好照顧國師大人,他……太操勞了。”
青玄:“……”國師大人日常看看書,養養花,操勞……嗎?
楚相一臉的浩然正氣,言辭鑿鑿道:“決不能白白讓國師大人遭這個罪,該有的名分還是要有的。”
青玄:“……名分?”他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
楚相:“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聯絡朝中大臣。”
青玄:“……”默默目送楚相遠去。
天真無知的小童撓了撓頭,一臉的不解——他怎麼一句話都沒有聽明白,果然是自己太笨了嗎?
***
乾和宮
“混蛋!混蛋!!!!!”錦畫抓著自己的腦袋,咬牙切齒,“朕要瘋了!!!”
一側的小宮婢靈犀眉眼彎彎,安撫道:“陛下莫要激動啊,吃塊芙蓉糕吧。”纖白的小手自盤中拿起一塊香糯可口的芙蓉糕遞到自家陛下的唇邊。
錦畫猛然張口將芙蓉糕一口吞下,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像一隻氣憤的小青蛙,模樣極為可愛。
靈犀默默哀嘆一聲,前段日子陛下在戰場上是那般的英姿颯慡,霸氣側漏,如今回到這宮裡,在國師大人的面前,卻回歸了本性。
國師大人果真是英明神武,讓吾輩這等凡人望塵莫及、膜拜不已啊。
“奴婢知道國師大人搬到偏殿陛下很開心,但也不至於開心的睡不著吧。”靈犀言辭溫和,“陛下還是早些睡吧,奴婢伺候陛下就寢如何?”
錦畫聽言,回眸覷了她一眼。
小宮婢立馬閉上了嘴巴,水靈靈的眸子眨巴眨巴的,仿佛是再說——陛下,奴婢什麼都不說便是。
錦畫的腦海之中滿是自己的小忠犬走前水汪汪的眸子,還有那萬分蕭條的背影。粗喘了幾口氣,而後漸漸平復了心情,望著身後的小宮婢,道:“楚一那邊多派幾個人去伺候,你可明白了。”
靈犀連連點頭。
錦畫抬眼瞧著外頭的一輪皓月,安慰著自己:清風閣總比卞城好多了。
此刻的清風閣——
清風閣四周皆是一片翠竹,夜風吹的簌簌作響,頗有幾分清幽之感。
“楚公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就寢。”粉衣宮婢看著窗前立著的這抹頎長身姿,這俊美的男子五官精緻,氣質不凡,看的嬌花般的小宮婢兩頰泛紅,粉若桃花。
要知道這宮內要見著這麼一個俊美無雙的男子可是難上加難。饒是國師大人恍若謫仙,但終歸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
這楚公子雖為陛下面首,但這副英俊的容貌,早就勾得身邊伺候的小宮婢芳心暗動。
楚一面色落寞的垂下了眼帘,見著身邊的幾個小宮婢,稍稍皺了皺眉,“不用,你們下去吧。”他不喜歡任何人的碰觸,除了她。
幾個小宮婢有些失落,但是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是定是在思念陛下了,便行了禮退了下去。
她終究還是讓自己來了這裡。楚一一襲深藍色的錦袍,染著皎潔的銀輝頗有幾分翩然欲仙之感。
正當他準備就寢之時,耳畔卻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楚一猛然回頭,便看見燭火氤氳中,那個身姿曼妙的粉衣女子娉娉裊裊朝著他走來……
***
楚一搬去清風閣之後,錦畫的日子是愈發的無聊的,且那國師就住在偏殿,若是她讓楚一過來陪自己,生怕這廝被送去卞城。
錦畫心有餘悸,這廝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啊,而且自己在他的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不行,她一定要想想法子。執著筆的手微微一頓,而後將筆擱到一旁。
“陛下,薛將軍求見。”
一聽此人的名字,錦畫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忙對著靈犀道:“讓他進來吧。”
許是那楚衍之事有消息了吧?錦畫暗暗想著,心頭欣喜不已。
朝野上下,百官皆臣服於容樞,她自然是個個不喜。但是她與這薛薛皓然相處過一段日子,這個忠心耿耿的年輕將軍她極為賞識。
不愧是出身將門啊,的確不凡。
薛皓然隨即便到,立馬恭敬的行禮。
錦畫笑吟吟的看著這位年輕的將軍,心情頗好,“薛將軍不必多禮,起身吧。”
年輕的將軍聽著陛下這般柔柔的聲音,不禁稍稍抬頭。待看清陛下那滿臉的笑意和晶亮的星眸,不由得想起家中自家爹爹的告誡——
“皓然啊,以後可要小心陛下,絕不要與之單獨相處……我們薛家還要靠你延續香火,可不能被陛下看上,白白送入了宮啊,小心些,小心些啊~”
年輕俊臉的將軍身子一顫,陛下她……果真對自己笑得這般的……蕩漾!
看來臨行前爹爹的告誡是對的。
如今人人皆知國師大人已經被陛下染指,日日歡愉,身子都有些吃不消。若是陛下看上了自己……想到此處,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年輕將軍不禁有些腿軟,背脊都滲出了汗水。
他一定誓死保住貞操!
錦畫正打算合上手中的摺子好好同這薛皓然說說話,但是眸子一頓隱約覺得不對,便下意識的瞄了一眼,這一瞄可不得了……
原是笑容滿面的小臉頓時僵住了,指尖顫抖著拂過上面工整的字跡——那是楚相的字跡。
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一大篇,錦畫粗粗瀏覽的一遍,大致意思是說:陛下啊,如今國師大人都同你住在一起了,名聲也算是沒了。既然陛下這般喜歡國師,可要給國師大人一個名分啊,決不能讓國師大人白白跟著您啊之類的云云。
錦畫朝後頭一翻,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長長的幾排朝中大臣的名字,約莫有幾百個。
這是:聯名上奏!
錦畫攥著奏摺氣憤難當:楚相這個老糊塗,她什麼時候對國師做過那些個荒唐事?!要什麼名分啊?她壓根兒什麼都沒做啊!
☆、第十二章 果體
錦畫深吸了一口氣,暗暗扶額。
這幫混蛋!
薛皓然見御案之上的皇帝陛下瞬間耷拉了臉,還以為是自己哪裡惹怒她了,不由的繃緊了身子,不敢大聲出氣。
若是陛下有意將自己納入後宮,他斷斷是不會順從的。
他堂堂一個廝殺戰場的將軍,怎麼能淪落成一個卑微的面首……饒是此人是大昭陛下。
倘若此刻錦畫知道這忠心耿耿的年輕將軍心裡頭想的是這些,絕對是氣得嘔血三升。
錦畫強忍著怒意將手中的奏摺闔上,望著薛皓然問道:“可是那楚衍有消息了?”
薛皓然不知這陛下為何這般在意前宸國皇帝楚衍,但身為臣子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應多問。薛皓然雙手一拱,道:“陛下,據探子回報,曾在宜州見過那楚衍的貼身太監魏福海,不過……不過還是讓他逃脫了。”
魏福海?
宜州。
那麼楚衍肯定也在宜州。
一想到那廝,錦畫心裡頭便是一番的怒意,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她勢必親自將他血刃,以慰死去親人的在天之靈。
“繼續查,不管派多少人,勢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那廝,而且……朕要見活人,只要留一口氣就行。”錦畫用一種“給朕帶只兔子”一般的口氣說著。
年輕的將軍身子一怔,“微臣遵旨。”
錦畫頗為賞識這薛皓然,仔細瞧瞧這年輕的將軍,看上去模樣委實不錯,似是出身將門的關係,眉宇間皆是一股子正氣,橫瞧豎瞧都是一副忠肝義膽浩然之氣。
錦畫一手托著下巴,語氣散漫道:“不知薛愛卿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