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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茶樓里掛著駿馬畫卷,也聚了不少人群,正圍著十副畫像談論不休。
季劍雖然也是個馬痴,可對著這麼一群魚龍混雜的人,實在覺得無聊至極,便啜了口茶道:“阿辰,聽說咱們巫國王宮裡面,藏著許多稀世寶貝,都是王上當年征伐四方時從各國繳獲的。對了,上次圍獵之時,王上拿出的刑天甲,便是其中之一。你在王宮呆了這麼多日,有沒有見到過?”
九辰想了片刻,道:“不知季小將軍看上的,是哪一件?”
季劍嘿嘿一笑,道:“其實,也不能說是「看上」,我只是無意間聽爺爺提起,上古銀槍「龍魂」,便在王宮之中。”
九州之中,但凡有些見識的人,大抵都明白龍魂槍的意義。傳說上古時期,九州一體,大地荒蕪,四方之和諧繁衍,全賴鳳神庇佑。後來天地震盪,邪魔入侵,鳳神力單難敵,便與九州之外的龍族結盟,以山河為約,共同對抗邪魔。決戰之日,龍族首領以血肉為祭,盪清魔氣,法力散盡而亡。其魂魄遊走於蒼穹之間,龍吟聲聲,經久不散,最終化為銀槍,落於鳳神之手。鳳神傷悲不已,凝淚為弓,以銀槍為箭,射穿邪魔之心,徹底消弭了這場上古之戰。戰後,鳳神以休養為名,將九州統治權讓與龍族,終身棲於西南方的巫山,直至化古,未出其境。
此後,龍魂槍便被龍族人奉為聖物,隨歷代龍族首領征伐四方,開闢疆土。龍族消亡後,各部族為爭奪龍魂槍,混戰不已。隨後,又有荊楚一族攜神女弓出巫山,以鳳神之名,爭奪九州統治權,致使九州分裂,烽煙四起。數百年割據混戰後,九州大勢初定,神女弓歸楚國,龍魂槍則歸雲國。龍魂歷經上千年鮮血的洗禮,見證了一代又一代戰神的出世與消亡,素有「戰神之槍」的名號。
九辰將巫王宮那座巨大的地下兵器庫在腦中過了一遍,搖頭道:“我並未聽說過此事。”
季劍聞言,滿是憾然。
此時,茶樓里驀然便起了一陣譁然。只見一個身著簇新紫色錦袍的俊俏公子悠悠然從樓梯口拐了進來,正是文時侯巫子玉。
巫王對文時侯的寵愛,舉國皆知,而文時侯本人又最愛結交些鬥雞走狗的朋友,以消遣寂寞。因此,巫子玉甫一進茶樓,便立刻有一群公子哥們圍了過去,與他寒暄起來。
季劍最看不慣他這番做派,便也只冷眼瞧著,過了會兒,那樓梯口卻又慢吞吞的走出一人,季劍便悄悄給九辰使眼色,道:“這不是楚國世子麼?他怎麼也來了?”
九辰轉目望去,果然見西陵韶華正緩緩步入,在人群之外站定,認真看起來駿馬圖。
巫子玉忙從人堆兒里擠出來,湊到西陵韶華跟前,十分殷勤道:“殿下看上了哪匹馬?包在我巫子玉身上。”
西陵韶華對著那十副駿馬圖,連連點頭,而後伸出手,慢吞吞的指著其中一幅。
巫子玉恍然,正要開口,便見西陵韶華慢吞吞的挪開手,指向另外一幅。
巫子玉再次恍然,剛張開嘴巴,卻見楚國世子殿下又慢吞吞的挪開手,指向了邊上的一幅。
文時侯只能再次恍然,剛要點頭,便見楚國世子殿下又開始慢吞吞的挪動手指,不知又打算指向那一副。
巫子玉乾笑兩聲,用一直看起來比較自然的方式捉住楚國世子殿下的手指,停於一處,道:“殿下可是看上了這一副?”
西陵韶華慢吞吞的收回手指,慨嘆道:“啊呀!實在羞愧!在下只讀過幾本酸書,實在不懂馬呀,侯爺見多識廣,便替在下選一匹罷。”
巫子玉殷勤應下,認認真真的將十副駿馬圖反覆看了許多遍,而後指著其中最肥的那一匹,點評道:“此馬生的著實健壯,應是良駒!”
西陵韶華跟著點頭,道:“侯爺真是好眼力啊!”
季劍聽得樂不開支,當即笑趴在茶案上。
文時侯向來耳尖,聽得這番動靜,自然便轉過了身。只不過,轉身之後,文時侯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季小將軍,而是季小將軍對面的黑衣少年。
巫子玉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碰見九辰,遲鈍片刻,便立刻雙目放光的湊了過來。
九辰生怕他說漏了嘴,不等他近前,便迅速起身作禮道:“在下九辰,見過文時侯。”
巫子玉眼珠子轉了轉,一邊回禮,一邊樂呵呵的道:“不客氣,不客氣。”
季劍沒有料到九辰如此客氣,便也只能跟著站起來,與巫子玉抱拳為禮。
巫子玉大為感動,道:“子玉對少將軍仰慕已久,今日得見,真乃三生有幸!”
楚國世子殿下又將那匹肥馬鑑賞了一番,才慢吞吞的轉過身,跟上文時侯的步伐。
巫子玉立刻熱情的將他拉到身邊,介紹道:“這位就是東苑之中赤手敷豹的英雄,大名鼎鼎的楚國西陵世子殿下!兩位想必也聽說過他的威名罷!”
季劍強忍著,才沒笑出聲。
九辰則十分淡定的抱拳為禮,道:“見過世子殿下。”
西陵韶華習慣性的打著哈哈,正要回禮,卻在看清九辰樣貌的一瞬間,猛地僵住。
這樣的目光,實在令人十分不舒服,九辰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那天夜裡的神秘青衣人。
季劍也察覺出異樣,不滿道:“我說楚世子殿下,你幹嘛這樣盯著阿辰看?”
西陵韶華卻猛地抓住九辰手臂,一派肅然道:“你叫什麼?是哪裡人?”
九辰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只能道:“在下九辰,祖籍沂水。”
西陵韶華一怔,道:“你就是季禮麾下的黑雲騎主帥九辰?”
九辰點頭,道:“不錯,正是在下。”
西陵韶華這才緩緩鬆開手,道:“方才在下失態,誤將小將軍認作了一位許久未見的故人,小將軍莫要見怪。”
九辰微微一笑,道:“想必殿下對那位故人極是掛念,才會如此。殿下身處高位卻不忘舊情,在下只有感佩,怎敢見怪?心誠則靈,殿下一定可以尋到那位故人的。”
西陵韶華嘆道:“小將軍說的不錯,我的確,很思念她。只可惜,我們不會再見了。”
九辰尚聽不懂他這話的意思,也不願深究。茶樓外驀地鑼聲三響,卻是馬場開市的信號。
巫子玉忙打破僵局,熱忱的拽起西陵韶華,懇切道:“給阿蓴的那封情書,還要勞煩殿下,咱們趕緊得買那匹良駒去。”
西陵韶華倒也未做多言,便恢復一副酸儒模樣,打著哈哈與他一起下樓去了。
不消片刻,茶樓里的人便全部涌去了樓下馬場。季劍聽著外面動靜,實在按捺不住,正要拉著九辰去湊湊熱鬧,便見一個綠裙少女端著個托盤蹦蹦跳跳的到了樓上。
阿鸞十分利落的將一壺熱茶放到兩人案上,倒滿兩碗,道:“這是我家公子特地送給你們的好茶。”
聽說是九幽送的茶,季劍自然興奮不已,便問:“你家公子現在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