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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漠忍不住問宗玄:“東陽侯究竟有何過人手段,竟然令王上如此信任他手下的兩騎主帥?”

    宗玄搖頭,以示不知。

    倒是穆寒道:“將軍昨夜高燒,只怕還沒好全,讓各營緩一個時辰再送暗報。”

    入夜,派去追蹤的死士果然傳回消息,在滄溟城中一家客棧發現了離恨天的蹤跡。可惜,埋伏在四周的死士衝殺進去時,房內只有他的兩名同黨,離恨天卻憑空消失了。

    那兩名西楚探子顯然也是訓練有素的,見行蹤暴露,直接服毒自盡了。死士們搜尋一圈,最終只帶回了離恨天的一件血衣和幾本帳冊。

    巫王聽聞奏報,倒沒有多大情緒波動,只握著那件血衣,道:“看來,孤的這位師兄,命不該絕。”

    默了默,他抬眉問前來報信的穆寒:“你們的主帥呢?”

    穆寒道:“將軍正在翻看那幾本帳冊,說是稍後來向王上匯報情況。”

    當日夜裡,順著這些帳冊,死士營聯合戍衛營,以雷霆之速拔掉了隱藏在巫國南市的三個西楚據點,還抓到了一個來不及服毒逃跑的綢緞店老闆和一個兵器鋪的夥計。  

    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滄冥城外的一個茶攤上,緩緩出現兩道人影。一個是袖中藏劍的青衣劍客,一個是黑袍隱身的神秘使者。

    “若非夜君及時傳來消息,王上在巫都十餘年的苦心經營,就要毀於一旦了!這小子,下起黑手,還真是不留情面,難怪王上待他不同尋常。”

    黑袍人抱怨完,瞅了眼離恨天,低笑道:“被自己一手救回的好徒兒連擺了兩道,離俠心中滋味,只怕比在下還苦。”

    離恨天悵然道:“這世間,安有兩全之法。就算有,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黑袍人甚是奇怪:“聽離俠的口氣,倒是不曾怨憎那小子?”

    離恨天負袖嘆道:“那毒蜜雖引來追蹤,卻也摻了能解毒的藥粉,助我恢復內力。巫啟生性多疑,我早該料到,我那徒兒為了替自己洗脫嫌疑,會使盡手段,再坑我一遭。”

    黑袍人悠悠的酸道:“你們師徒情深,坑的,卻是我們護靈軍的顏面。如此重損,王上非把我扒了三層皮,才能解恨。”

    離恨天道:“此事因我而起,我會親自給主公寫信,解釋其中緣由,以及破雲弩之事。”  

    ------------

    99.暗藏禍患

    次日,巫王正式轉駕回宮。

    臨行前,一襲白衣的子彥出現在死士營駐地前。

    穆寒正在安排各營拔營起寨,見有人在營外徘徊,忙走過去,拱手為禮:“不知公子要找何人?”

    子彥從袖中摸出一塊血紅色令牌,遞給穆寒,溫尓道:“把它交給你們的主帥,他自會明白。”

    穆寒識得,這是暗血閣閣主才能持有的暗血令,立刻明白子彥身份不同尋常,忙道:“公子稍等,我立刻去稟報。”

    子彥便在兵器谷外的空地上,安靜的站著,等九辰出來。

    這時,一個醫官模樣的人,提著藥箱,不急不緩的趕了過來。

    子彥心中一動,忙攔住那醫官,問:“敢問,將軍的傷,可好一些了?”

    那醫官瞅了子彥兩眼,警惕的問:“你是何人?為何不穿軍服?”

    子彥笑道:“我是宮裡來的,是王上派我來打聽情況的。”  

    醫官這才道:“杖傷倒不要緊,就是氣血紊亂、高燒一直不退,今日,我會換副藥試試。”

    說罷,他便急急進營去了。

    子彥想到昨日在王帳前看到的那片淤血,眉頭一緊,心中愈加不安。

    片刻後,穆寒從營中走了過來,手中,尚握著那枚血色的令牌。

    見子彥滿面疑惑,穆寒恭敬的將暗血令遞迴給子彥,道:“我們將軍現在不方便見客。他讓我轉告公子,今日,恐怕不能為公子送行了。日後,請公子莫要再為以前的人和事所羈絆,按自己的心意去生活。”

    子彥一怔,握緊手中的暗血令,一顆心,痛如刀絞。

    等他轉身離去時,錯落分布的營帳後,才緩緩走出一個黑袍少年,一動不動得盯著愈行愈遠的那抹白色,黑眸灼灼,隱有釋然之色。

    這一日,天色剛亮,國尉史岳便急急叩響了右相府的府門。

    右相桓沖正在府後的花園晨練,見史岳發冠都沒戴好,便大步奔了過來,笑道:“王上尚在軍中,這段時日,國尉久不上朝,怎麼連儀容都不顧了?”  

    史岳在石凳上坐下,唉聲嘆氣:“右相可聽聞昨夜南市之事?”

    “哦?南市出了何事?”

    史岳向前傾了傾身子:“聽說,昨夜戍衛營在南市一舉搗毀了三個西楚據點。”

    桓沖收起劍,不急不緩的端起茶碗,微微一笑:“這是好事啊,國尉為何如此神態?”

    史岳道:“右相可知,這件功勞,要算到誰頭上?”

    “不是戍衛營麼?”

    “右相肯定想不到,是死士營!”

    “死士營?”桓沖撫須道:“時隔多年,王上終於要重啟死士營了麼?”

    史岳沒有這份寵辱不驚的耐性,此時,正急得上火:“何止是死士營!右相難道不知,此次王上去威虎軍祭爐神,已任命昔日烈雲騎季劍為破虜營主帥、黑雲騎主帥九辰為死士營主帥。更可氣的是,昨日,東陽侯直接把這月撥給鎮遠軍的餉銀,給了這兩營,還說是奉了王令。”  

    桓沖神色微動,道:“如今,各國蠢蠢欲動,王上要重新整頓威虎軍,也在情理之中。”

    史岳一拳砸到石案上,恨道:“那也不能把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季禮在劍北經營十餘載,若再掌控了威虎軍,這巫國朝堂,豈不就是季氏的天下了?”

    桓沖雙目陡然一凜,喝道:“國尉失言了!”

    “我……我也是看不過王上如此偏心。”

    史岳自知失言,見桓沖有些真怒了,連聲道:“右相息怒。”

    “我說這話,也不光是為了自己。誰不知道,東陽侯與左相南央交好,自打東陽侯回到滄溟,這兩人便整日在王上身旁轉悠,蠱惑君心。東陽侯掌管軍事以後,我這國尉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若日後王上的心再偏向南央那邊,右相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呀。”

    桓沖不著痕跡的笑著:“只要能為王上分憂,別說南央,就是一介平民,我桓沖也願把這相位拱手相送。國尉以為,我桓沖是貪戀權勢、嫉賢妒能之輩麼?”  

    史岳道:“右相的心意,我當然知道。可若是,這季禮和南央表面上裝的剛正不阿、忠心不貳,暗地裡,卻結黨營私、意圖不軌呢?”

    桓沖握茶碗的手一頓,目光定了定,問:“什麼意思?”

    史岳見四下無人,才低聲道:“宮中有傳言,世子臥病的這五年,根本不是在宮中養病,而是背著王上,偷偷跑到了劍北,在東陽侯軍中歷練。還有更荒唐的,說黑雲騎主帥九辰,就是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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