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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挑了挑眉毛,道:“沒有火藥。”
“那裡麵包的是什麼?”
“一塊蟹黃餅而已。”
“……”
九辰轉眸,看著與他並肩而坐的少女,忽然認真道:“你走吧,不必再管我了。”
“母后她――不會因為此事責怪於你的。”
“這世上――也不會有其他人責怪你的。”
幽蘭不語,眼睛裡,倏然流出一道淚痕。
九辰偏過頭,悄悄吐出一口血,極力穩住冷得打顫的身體,輕笑道:“我的兄長,是個很好的人,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我死之後,麒麟玉佩,也會失效。儘快,毀了它。”
然後,他從懷裡,取出那塊青色環佩,遞給旁邊的少女:“物歸原主,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幽蘭再也壓抑不住,扔掉了手中之刀,像一個無助的小女孩一樣,縮在黑黢黢的角落裡,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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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進退兩難
少女的嗚咽聲中,石壁間飄蕩的那詭異的嬰兒啼哭之聲,也戛然而止。
湍急翻滾的水浪漸歸於平靜,暗河的水位也跟著降了下去。
這時,水面,卻咕嘟咕嘟冒起了水泡。
一道人影,嘩啦啦從水底冒了出來,正抖落著滿身冰水,左顧右盼。
又有惡敵?
幽蘭悚然抬首,面上淚痕猶在,水眸已透出慣有的冷毅,她展袖撈起丟在身旁的彎刀,側身翻旋,刷刷連出三刀,朝這道影子斜刺而去。
方才和夜錦衛的一場惡戰,幾乎耗盡了她所有體力,這一次,她必須占得先機、一招制勝。
那人“啊”了一聲,才想起來要祭出手中斧頭,那隻石斧倒也真被他耍的霍霍生風,霎時間,斧光錯亂,結成一面光網,竟死死封住了彎刀攻勢。
幽蘭蹙眉,刀刃一翻,以刀為劍,刺向光網最中央的石斧頭。那人被逼的退了一步,大喝一聲,把全身力道灌注於右臂,劈出斧頭。
幽蘭奮力握住刀柄,只覺一股猛力沖向胸口、肺腑震盪。如今,進退皆面臨重傷之險,冷靜如她,也不由慌亂起來。
僵持之間,被她護在身後的九辰忽然黑眸一閃,試探道:“青嵐?”
“九辰?!”
那人歡脫的跳起來,繚目斧光倏然散去,幽蘭未及收刀,一道影子,已經熱情的撲了過來,嘴上歡呼道:“哈哈哈,我總算找到你們了!”
幽蘭怕他壓壞重傷的九辰,趁勢勾起一腳,直接將他絆倒在了水裡。
青嵐嗆了一鼻子的水,依舊興奮的爬起來,衝著九辰和幽蘭呲牙笑道:“若非聽到蠱雕那妖物的叫聲,我還找不到這條破河呢!”
幽蘭甚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以及他手中破舊的斧頭:“是你殺掉了蠱雕?”
蠱雕乃上古神獸,若非絕世高手,絕不可能斃其性命。若此人真有如此本事,那他――絕不會一個普通的山野少年。
“啊?”
青嵐顯然有些發懵:“我是打算幹掉那傢伙,不過,還沒找到呢。”
幽蘭打量著他,暗暗捏緊刀柄,道:“那真是可惜,蠱雕已經死了。”
若蠱雕不死,暗河之水,不可能這麼平靜。
那麼,殺死蠱雕的,不是青嵐,又是何人?
難道――
幽蘭忽然覺得背脊發寒,側眸間,發現九辰也正盯著蠱雕消失的方向,垂眸沉思。
顯然,九辰和青嵐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青嵐張大嘴巴,指著暗河深處,極是驚訝道:“難道,還有其他人藏在裡面?”
他話音剛落,便見洞壁之外,一襲青衣,踏著一泓明如秋水的劍光,飄然而出,身姿蕭肅如竹,仿佛墜落人間的仙人。
青衣人身後,四道血影緊隨而至,掌間結起道道血網,將他圍堵在暗水中央。
他們身上皆散發著濃烈的殺氣,青嵐吞了口唾沫,悄悄轉動斧刃,擋在九辰前面。
幽蘭握刀的手有些顫抖,她死死盯著那一柄柄血色流轉的長刃,容色煞白如雪。
青衣人目若朗星,縱聲長笑道:“方才,還要多謝四位,助我除掉蠱雕!”
血鳳虎目之間,陡然迸出一道精光,沉聲道:“離恨天,楚使已經歸國,你卻藏匿在我巫國境內,遲遲不肯離去,究竟有何意圖?”
離恨天負手一笑:“此事,只怕要問巫啟。”
血鳳不屑道:“對爾等楚賊,王上早下了絕殺令,巫國子民,人人得而誅之。”
血狐因斷了一臂,只能單掌挾刃飛起,其餘三人皆是一手結網,一手出刃,齊齊攻向中央的青衣男子。
離恨天腳底那弧劍光陡然竄起,散作道道劍氣,破開罩下的血網。幾乎同時,他青袖一展,掌間已多了一柄秋水般明澈的長劍。
青嵐眨眼的功夫,只見那襲青衣破水而出,劍勢如破竹,一壓一挑,輕鬆斬斷那四炳血刃。
龍首四衛亦暗吃一驚,他們早聞西楚第一劍客之名,卻不曾想到離恨天的劍術竟已達到這等境界。他們忙集中心神,重新凝結內力,修復血刃。
這緊要關頭,血鷹忽然“咦”了一聲,指著暗處的一面石壁道:“老大,小殿下在那兒!”
血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見石壁下靠坐著一個形容慘然的黑衣少年,正是失蹤的九辰,不由大喜。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離恨天的目光自然也被吸引了過去,九辰恰好也正抬眸死盯著他,四目相對,那少年的眼神里,依舊充滿警惕與敵意。
離恨天隱隱感覺到,如此強烈的警惕與敵意,只怕不僅是對他,還包括了圍攻他的這四個血衣衛。
青嵐見這些人的眼睛都在九辰身上打轉,一時有些發怵,石斧一橫,高聲道:“你們別亂來,爺爺的斧頭可不是吃素的!”
幽蘭也悄悄挪動腳步,把刀刃對準了外面。
血狐因九辰失蹤之事,被斬掉一臂,心中正憤憤難平,見狀,磔磔怪笑道:“小殿下,這二人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暗河裡?難道,他們也參與了紫衫龍木之事?這可是絕密之事,怎可讓外人知曉?”
他狐狸般的眼睛,在幽蘭和青嵐身上游移不定,說到此處,幸災樂禍的補了句:“此事,若被王上知曉,只怕小殿下又要吃苦頭去解釋了。”
血鳳卻一直盯著幽蘭手中那柄隱隱有些眼熟的彎刀,忽然間,他目色一凜,驚道:“那夜,兵器谷內和我們交手的,是你!”
“你――究竟是何人?!”
幽蘭知道他指的是延陵毀掉舊弩的那一夜,暗道這龍首老大果然眼神毒辣,竟認出了她的兵器。
沉默……便是默認!
血鳳陡然變色,掌間血刃一轉,向離恨天道:“今日,我等另有要事解決,算你走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