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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嬰頓時眉眼笑開:“殿下最貪吃這些零食,若是見了,一定很開心。”
滄溟北市,隨著天氣轉冷,百姓們大多緊閉門窗、縮在家中,馬場的生意也冷淡了不少,有些不太景氣的馬場甚至掛出來歇業的牌子。在街道的盡頭,便聚集著幾家這樣的。
歇業的牌子一掛,馬場的老闆大都回家摟著老婆過冬去了,只留幾個夥計在裡面飼養馬群。來這裡買馬的都是十分懂行情的,基本上逛了前面,就不往這片區域走了。
可此刻,卻有四道人影,完全不顧這些,明明看到街道兩側的馬場都掛出了歇業的牌子,還毫不理會的往裡走。一些馬場的夥計見這四人皆穿著寬大的黑袍,掌間握著大刀,眼神犀利冷酷,看起來面色十分不善,連忙嚇得扭過頭去,不敢再肆意窺探。
四人最終在街道盡頭的一家馬場前停下。那馬場雖然也掛了歇業的牌子,老闆卻還躺在臨時搭的棚下,擁著火爐抽水煙。
見有人光顧,老闆甚是享受的吸了口煙氣,懶懶的擺手趕客:“走吧走吧!明年開春前,這片馬場都不賣馬了。”
為首的黑袍人,眼睛一縮,掌間刀刃,倏地泛起淡淡的血光,嗓音粗啞的道:“聽說,你這裡有重要的消息出售?”
那老闆一聽,立刻擱下煙筒,點頭哈腰的竄到四人跟前,目中精光一閃:“四位,也是來看那半具屍體的?”
另一個黑袍人聽了這話,不滿的嚷嚷:“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其他人來看?”
老闆賊兮兮的一笑,悄悄指著後院的方向,道:“不瞞四位,有人比你們早了一步,正在看呢。那些爺個個財大氣粗,出的是這個數――”
說著,老闆得意的伸出五指。
那黑袍人一聽急了眼:“他們是何人?竟敢同我們老大搶東西!”
老闆神秘的道:“個個帶刀,聽說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
為首的黑袍人眉峰驟冷,哼道:“無論他們出多少錢,我都給你兩倍。”
老闆眼睛一亮,似為所動,很快便露出愁苦之色:“這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我已經答應了給他們,若再反悔,他們定會懷恨在心、一刀將我砍了。”
黑袍人目中擠出一絲陰冷的笑:“那就,讓他們沒機會報復。”
馬場的後院,頗為寬敞,左邊圈著柵欄,飼養馬匹,右邊則是一排草料房。那老闆引著四人來到院中,指著最裡面那個草料房,道:“屍體就在裡面,那幾個刀客正在裡面看呢。”
四人身形一晃,轉瞬已至那間草料房前。血狐手癢難耐,沖在最前面,嘿嘿道:“老大,讓我先進去瞧瞧。”說著,他已單臂推開了門,將腦袋伸了進去。
屋內果然橫著具被斬掉一半的屍體,三個頭戴斗笠,刀客模樣的人正蹲在地上翻看那具屍體。見門被推開,三人騰地站起來,警惕的盯著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血狐眼中精光四轉,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掌中刀刃,倏然騰起血色光芒。他正欲先發制人,解決到屋裡的三人,身後的血鳳忽然低聲喝道:“不好,有埋伏。”
他話音未落,屋頂上已躥出十餘道手握銀刀的魅影,幽靈般纏向他們。血狐下意識退了一步,正想退出屋外,道道利箭,突然從四面八方破土而出,結成密密的箭網,將他們四人和那些幽靈般的銀刀殺手困在了裡面。
馬場不遠處,一個供來往商客休息的茶樓里,二樓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眉目清秀的白衣公子,此刻,正伸出一隻瘦骨如玉的手,端起杯天青色茶碗,細細品著。
一個影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稟道:“閣主,龍首四衛被那些銀刀死士困在了箭陣里,我們該幫哪邊?”
“依你看,哪邊勝算更大?”
“那個箭陣,曾困住離恨天,只怕,四衛這次要倒霉了。”
白衣公子淡淡掃了一眼混戰的方向,唇邊,溢出絲冰冷笑意:“先按兵不動。興許,這次本閣要賣給四衛一個大人情。”
“閣主曾說,龍首四衛是暗血閣的叛徒,閣主為何要幫他們?”
“他們是該殺,不過,還不是時候。”
“是,閣主。”影子領命,復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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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情斷義絕
龍首四衛最擅長結網殺人,但這一招對於銀刀死士,顯然沒有用。因為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四衛根本沒有機會聚在一起,快到血絲還未相結、已被銀光割斷。他們靈蛇一般巧妙的避開密密箭雨,配合著箭矢,瞬間奪命一招,又瞬間消失不見。
這顯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血狐僅有一臂,光對付銀刀死士已是十分吃力,不多時,腿上便中了一箭,鮮血直流,疼得他嗷嗷叫喚。血燕和血鷹也相繼負傷,唯獨血鳳尚有自保之力。
眨眼功夫,血狐腰上又中了一刀,眼前一黑,“嗖嗖”兩道利箭,先後射在他右臂上。血狐掌間血刃應聲墜地,血鳳大驚,祭出血刃逼開纏著他的四名死士,順勢撈起血狐,欲劈開箭陣逃生,怎奈試了幾次,那箭陣反而越擊越堅固,毫無突破口。
茶樓內,影子復又出現,稟道:“閣主,龍首四衛,已有三人負傷,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子彥擱下茶盞,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我只要血鳳的性命,剩下的人,留給世子解恨罷。”
“是,閣主!”
血鳳拖著血狐,難免要分出些精力,一不留神,右臂也被箭矢擦傷。他明白,再這樣下去,他們恐怕都會葬身陣中。血狐見血鳳目中露出狠色,心神一顫,哀求道:“老大,你不能扔下我!”
他們腳下的地板,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緊接著,整座屋頂都被掀開,一股巨大的衝力,從外將箭陣撕出一道口子,血鳳看準機會,拎起血狐便逃了出去。已然受了重傷的血燕與血鷹大喜過望,正要緊跟著逃出去,那道口子卻已合住了。
急速旋轉的箭陣驟然扭縮在一起,又驟然破開,十名銀刀死士毫髮無傷的飛出陣外,只留下陣中兩團血肉模糊的屍體。
隔壁的草料房裡,緩步走出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袍少年,雙眸鋒利如刀,冷厲的盯著馬場後院一道矮牆。
究竟是何人,竟有瞬移之術,能以雷霆之速撕開箭陣,瞬間將人帶走。
一名死士走過去,在血燕和血鷹身上仔細摸了一遍,稟道:“將軍,消息不在他們身上。”
九辰冷冷一笑,隱有不甘:“消息定然在血鳳身上。只差一點,我就能成功了,可惜――”
北市,一處廢棄的民宅內。
子彥負袖站在院中的一顆棗樹下,斑駁的陽光,透過葉片瀉下,灑在他俊秀的眉眼上,柔和而溫暖。
“本閣還以為,鳳叔會寧死不屈,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赴死呢。”
子彥半閉著眼,聽起來極是遺憾,絲毫不顧及身後兩位當事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