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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衡道:“那薜荔所帶毒性,和夭黛極其相似。若老臣沒猜錯,這離恨天用的當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只要能再找離恨天討一些毒薜荔,子彥公子就能有救。”

    巫後憂心忡忡的道:“今非昔比,離恨天恐怕巴不得彥兒毒發身亡,好替西陵語報仇。除非,能找到刺心草的解藥,和他做交換。”

    景衡沉吟片刻,卻道:“研製刺心草的人已經死去,想要制出解藥哪裡容易?依老臣看,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離恨天身上,倒不如查查這薜荔的來歷。”

    巫後倒沒有想到這一層,頓覺看到了希望:“景老說的不錯,本宮這就派人查探。”一面往外走著,又道:“景老還是留在此地照看彥兒罷。”

    景衡原也是這個想法,聽她一說,就立刻提著藥箱回去了。

    王使離開後,巫王又連夜召來季劍,簡單交代了一下此次戰事部署問題。結束時,已是晚膳時間,司膳房又遣人送來了晚膳,巫王沒什麼胃口,依舊命人撤下膳食,便裹上披風,準備去明華台探望九辰。

    誰知,剛走下長階,芷蕪苑那邊便來了內侍,急稟子彥公子體內毒性復發,十分兇險。巫王大驚,只能先去芷蕪苑探視。  

    晏嬰正巧從長林苑回來,討來了夜照公主的生辰八字,遠遠見巫王往芷蕪苑方向去了,計較片刻,他沒有立刻趕去司禮處,逕自往明華台走去。

    獨孤信依舊帶著鐵衛們,把明華台圍得水泄不通。暗沉沉的殿內,燭火未點,九辰一身黑袍,站在窗邊,整個人籠在流瀉入窗的月光中,一雙略顯黯淡的黑眸,平靜的盯著黑漆漆的夜空。

    聽到動靜,九辰微微偏過頭,露出一張美玉般的俊面,笑道:“晏公。”

    晏嬰摸黑走過去,只覺寒氣撲面,凍得人直打哆嗦,連帶著整座大殿都說不出的冷寂,不由擔憂道:“殿下病的正厲害,怎麼能站在窗口吹冷風呢?”

    說著,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替九辰裹上。

    九辰伸出手,感受著從指間掠過的寒意,許久,輕道:“我在等人。”

    晏嬰一怔,道:“殿下在等何人?不如老奴派人去找找?”

    九辰搖頭,忽問:“文時侯可好?”

    晏嬰心中詫異,斟酌了一下,便道:“沒聽說有什麼不好,應該一切如常罷。殿下怎麼了?”  

    九辰默了默,忽然挑起嘴角:“無妨,我等的人,應該不會來了。”語罷,他嘴角笑意漸轉冰冷,黑眸也幾乎失去光澤。

    “老奴扶殿下回寢閣休息罷。”

    九辰沒有說話,任由晏嬰扶著走回床邊,又聽晏嬰道:“老奴去把燭火點起來。”

    “刺啦――”

    火折燃起的聲音,乍然響起,晏嬰活動了一陣,應是點亮了燭火,然後又倒了碗熱茶,遞到九辰手裡。

    九辰握著茶碗坐了會兒,卻沒有喝,只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若非心事重重,晏嬰不會如此沉默,也不會總暗自嘆氣。

    當真是什麼事也逃不過這少年的眼睛,晏嬰不忍說出來,可此事箭在弦上,也瞞不下去了,便道:“王上派老奴去長林苑要了夜照公主的生辰八字。”

    晏嬰本以為,九辰會反應激烈,至少也應冷冷的笑上一笑。誰知,九辰眸中一絲波瀾未起,很平靜的道:“司禮合出結果了麼?”  

    “老奴還沒送過去。”晏嬰如實道。

    九辰終於輕輕一笑:“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

    晏嬰訕訕,九辰已把茶碗擱到榻邊,起身道:“扶我去垂文殿。”

    獨孤信奉命看守此地,自然不肯放行,可九辰態度冷硬,堅稱是接了巫王傳喚,還拉了晏嬰作證。末了,還補了一句,如統領不信,自可找巫王核實。

    獨孤信哪裡敢核實,只得帶著幾名鐵衛,亦步亦趨的跟著九辰到了垂文殿,在暗處守著。

    寒冬之夜,冷風冰渣子似的,颳得人臉生疼。

    巫王還沒從芷蕪苑回來,晏嬰扶著九辰站了會兒,見九辰已凍得面色青白,便勸道:“老奴先扶殿下去殿裡休息會兒吧。”

    九辰搖頭,只道無妨,堅持要在殿外等。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巫王才回來,九辰恭敬的行過大禮,道:“父王心中,定是恨極了兒臣。兒臣此來,是有幾句肺腑之言,要同父王講。”

    巫王其實是從明華台回來的,聽守衛說世子去了垂文殿,才急急趕了回來。聞言,目光複雜的打量著九辰,不過一日,少年俊美的臉龐似乎又蒼白了許多,額上汗淋淋的,微垂的黑眸也沉如古井,毫無光澤。  

    滄溟城裡,這個年紀的王族子弟,哪個不是簪花遛馬,穿著鮮亮,恨不能日日上街招搖一番。他的世子,無論春夏秋冬,卻永遠一身簡單利落的黑袍,正與他那桀驁不馴的性子如出一轍。之前司衣局裁製的新袍,也沒見他穿過,也不知是不合意還是不合身。

    “進來吧。”巫王略有疲倦的道,便當先入殿了。

    前殿堆滿奏簡,雜亂不堪,巫王便一路進了書閣。早有內侍過來替巫王解下厚重的裘衣,奉上暖身的棗茶。

    一方長案,兩杯熱茶,兩人相對而坐,不似往日疏離,倒像是一對尋常父子,茶餘飯後閒話家常。

    今日,巫王破例在書閣設了熏爐,並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羊毛毯子,把冬夜寒意驅散殆盡。九辰始終微垂雙眸,燭火映照下,白如美玉的面上籠了淡淡一層陰影,看不出表情。

    巫王抿了口茶,寂靜的書閣里,聲如沉弦:“孤答應你的條件。”

    九辰並無意外之色,又聽巫王嘆道:“不過,你也要答應孤一件事。”

    “留他一條命。”巫王抬眼,語調隱有悲傷。  

    九辰輕笑:“那是條鱷魚,父王因為一己私情,忍心吃掉,是要等他牙齒長齊後反過來咬人一口麼?”

    巫王心神一顫,凝視著那少年冰冷如玉的俊面,掌心不由冒出冷汗:“你到底想做什麼?”

    九辰抿起嘴角,目無波瀾:“兒臣和那條鱷魚沒有情分,若有機會,自會毫不猶疑的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頓了頓,他冷冷笑道:“兒臣被他咬傷,父王可以大度的一揭而過,可兒臣卻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這是埋怨麼?巫王苦苦掙扎:“孤答應過一人,絕不傷他性命。孤不能再辜負那人。”他早知道,以九辰的脾性,名義上說是拿子玉的血祭旗,實際上是想拿子玉的命去祭旗。只是,他沒想到,九辰竟然會毫不掩飾的說出來。

    九辰滿是失望:“若他舉兵謀反,把刀架在父王脖子裡,父王也要引頸受死麼?”

    巫王悚然一驚,險些振衣而起:“你胡說什麼?”

    “呵,父王當真以為,他只是為了保住父王的寵愛,才屢屢和兒臣針鋒相對麼?”九辰唇角一挑,滿是諷刺的道:“一個只知爭寵的侯爺,哪裡有心計和手段去動用軍中的力量。押送雲弩的馬匹,究竟是誰做了手腳,父王難得真的毫無察覺麼?父王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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