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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王與南央聽到此處,俱是臉色煞白。

    季禮不知內情,道:“王上可是擔心,端木族也捲入這場求婚風波之中?”

    巫王沒有回答。

    桓沖憂心忡忡道:“若真是那樣,這場風波怕是更難平息了。”

    殿內陷入異常死寂,君臣四人,仿佛都從這短暫的平靜中,嗅到了暴風雨的氣息。

    片刻後,巫王有些疲倦的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季禮快出垂文殿時,猶豫半晌,終是折回,道:“王上,既然公主身體有恙,想必這段時間無法練習箭術。九辰在王宮叨擾這麼多時日,臣怕他不懂規矩,不如讓他先隨臣回去。”

    巫王認真聽罷,才明白季禮話中之意,片刻後,笑道:“原是此事。愷之不必擔心,這段時間,辰兒規矩學得不錯,孤正有意將他和劍兒調到威虎軍去歷練一番。”

    季禮驚得雙目圓睜,猛地跪倒在地,道:“王上,這萬萬不可,他們年紀尚小,在劍北瘋野慣了,哪裡有資格入威虎軍?”

    巫王淡淡一笑,道:“愷之多慮了,威虎軍現在最需要劍兒和辰兒這樣的少年將材,孤已經決定了,愷之勿再多言。”  

    季禮啞然,只能謝恩告退,步下垂文殿長長的石階時,一陣夜風吹來,竟讓他堪堪打了個哆嗦。

    東陽侯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

    17.父子嫌隙

    七月中旬的天氣,晚間雖然暑熱已經消散大半,卻依舊悶熱的厲害。

    相府大管家南福,拖著肥胖的軀體,一邊忙碌的張羅著晚飯,一邊不停的擦著冷汗。

    相府的下人們看到他們大管家汗落如雨的樣子,只當是他是熱壞了。

    此刻,南央正襟危坐在食案之後,一張臉黑沉如鍋底,直看得南福心驚膽戰。

    從王宮回來後,老爺便一直保持著這種神鬼莫敢靠近的狀態,南福暗自琢磨,準是哪個不長眼的又讓自家相爺在王上跟前受了氣。

    這時,相府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月色淡淡,樹影搖曳,一個錦袍公子翩然步入,涼涼的月光灑在他的袖上,宛若一副流動的水墨畫卷。

    南福眨巴著眼睛一看,心頭大喜,連忙迎上去,嘿嘿笑道:“公子回來的正好,這面剛出鍋一會兒,正調鹵呢。”  

    南雋嗅著滿院香味,眉間立時舒展,道:“是芥菜豆乾。”

    南福涎著臉,道:“還有一味川香辣子。”

    南雋對這味湯料顯然十分滿意,緩步走到廳中,施施然在案側坐下,道:“盛大碗的。”

    南福樂呵呵的應下,正要去撈麵,便聽南央冷聲道:“你站著,誰准你給他弄飯了?”

    “啊?”南福瞅著自家老爺的臉色,大是愕然,只能識趣的止步。

    南雋蹙了蹙眉尖,道:“孩兒不知何處得罪了父親,還望父親大人賜教。”

    南央看他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神色語調,胸口便悶堵得難受,暗暗壓抑片刻,才直入正題道:“立刻讓端木族的人離開滄冥。”

    南雋唇邊溢出一絲冷笑,道:“巫國百姓人人皆知,左相大人剛正不阿,耿直善諫,憑著滿腔凜然,助王上革除積弊,掃壓奸佞,朝中百官,莫不懼上三分。而今,不過小小的端木一族,左相若看著不順眼,自可將他們趕出滄冥,何須特意知會區區一個蘭台令?”  

    南央氣得血氣上涌:“只要我南央在朝一日,便絕不准有亂臣賊子禍亂巫國!我不管他們要做什麼,也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警告你,從今以後,不准再跟端木族有任何來往!”

    南雋淡漠的看著怒火噴薄的父親,道:“若是孩兒難以從命呢?”

    南央雙目陡然一睜,震驚片刻,竟是漸漸平靜下來,一字一頓道:“要是做不到,你就滾出南府,我南央福薄,當不起南雋公子的親父!”

    南雋隱在袖中的手,緩緩捏緊成拳,一雙眸子,卻淡定如初。

    南央吩咐一旁的南福:“將家規和家法取來。”

    南福明白自家老爺正在氣頭兒上,須得順著他的意,才能平復他的火氣,立時便應了下,急忙去取。

    南雋捲袖而起,抬腳便向外走去,正與回來的南福撞了個滿懷。

    南央瞥著他背影,道:“今日,只要你敢邁出府門半步,我南央便再不認你這逆子!”

    南雋聞言,腳步猛地一滯,再難動彈。

    

    南央心頭暗暗鬆了松,神色卻依舊沉著,道:“你既然還認我這個父親,就去院子裡跪著,捧家法,誦家規。”

    南福聽了這話,忙打圓場,道:“老爺,這大熱天兒的,好歹讓公子先吃口飯,再背不遲啊。”

    南央狠狠瞪他一眼,道:“你在旁邊給我看著點,他若敢懈怠,立刻報我!”

    南福苦著臉,頗是幽怨。

    南雋自他手中取過黑黢黢的藤杖,拾起一片袖角拂掉上面的灰塵,便撩衣在府院正中跪落,雙手將藤杖舉過頭頂,對著空中一輪明月高誦起南府那本頗是厚實的「家規」。

    從王宮回來後,九辰在世子府堪堪悶了三日,到了第四日,便再也悶不住。

    因此,孟梁大早晨剛剛從睡夢中糾結著醒過來,就看到他的小殿下已經在後院的馬廄里餵馬刷馬,忙得熱火朝天。

    孟梁自去膳房簡單準備了早膳,剛端了盤糕點出來,便見九辰正牽了匹馬向府門走去,當即嚇了一跳,忙奔過去攔住他,道:“殿下這是要出門嗎?”

    九辰從盤子裡撿了兩塊棗糕,一塊放進自己嘴裡,一塊塞進馬嘴裡,邊走邊說道:“我今日可能回來的晚,不用準備我那份晚膳。”  

    孟梁聽了這話,急得變色,道:“殿下昨日剛用了傷藥,背上那些口子都還裂著呢,哪兒還能騎馬亂跑呀?”

    九辰不以為意,道:“又不是傷在腿上,你瞎擔心什麼?”說到此處,他不滿道:“還有,什麼叫「亂跑」,我是去做正事。”

    那馬兒吞完糕點,興奮的揚蹄撒歡,九辰笑著撫了撫馬頭,便又往它嘴裡塞了兩塊棗糕。

    孟梁看得心疼不已,道:“這是給殿下準備的,殿下怎麼都餵給這畜生了?!”

    九辰道:“府里又不缺這點吃食,你用得著這么小氣麼?”

    近來,孟梁當家當得實在辛苦寒磣,便忍不住提醒他的小殿下:“這兩日南市物價飛漲,就是昨日買藥的錢亦比平時高出不少。殿下沒有采邑,王上給世子府制定的吃穿用度標準,又向來苛刻,每月里本就攢不下幾個錢。如今,殿下又被王上扣掉一年的用錢,老奴閒時算了算,咱們府中積蓄著實有些緊張。”

    說完,他頗是憂慮的嘆了口氣,儼然一副日子快要過不下去的模樣。

    九辰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孟梁,生計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也不太懂,只能盡最大努力寬慰他道:“梁伯犯不著這樣愁,南市的物價,再等幾日,就能降下去了。吃穿用度,咱們人少,可以省著點,至於藥……我以後儘量少得罪父王就是了,要是實在不小心得罪了,你就撿便宜的買,或者,繞遠些去杏林館取。當然,如果錢還是不夠花,我可以讓阿蒙去找阿雋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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