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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九辰不說話,青嵐托著下巴絮叨:“她這法子若是管用只怕全天下的魚都要死絕了。”忽得,他眼睛一溜,嘿嘿笑道:“等雪停了,你跟我去西楚吧!我們那兒,少陵曲氏、浮陽金氏、平丘董氏,還有熊氏,都是極厲害的醫學大家,總有一個能治好你的眼睛。”

    九辰不動聲色的落下一顆石子,道:“這主意不錯。正巧,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青嵐立刻警惕道:“你又想套我話!”

    “這次,是開誠布公。”九辰重新撿起一顆石子,細細把玩著,道:“這些時日,有位貴客,一直在洞外晃悠,你打算何時向我引薦?”

    青嵐頓時如吞了只蒼蠅似的,艱難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吭聲。不由奇怪,這傢伙眼睛明明看不見,是如何發現的?

    “若我沒猜錯,他應該也是護靈軍的重要人物。”九辰斟酌著道:“你屢次護我於危難之中,我承你們護靈軍情誼良多。我雖不知你們真正的目的,想來,應與我腕間那個怪異的圖騰有關係。我這人向來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既然各取所需,不如我們坐下來談一談?”  

    青嵐甚是尷尬的抓了抓腦袋,囁喏半晌,道:“我、我去問問他。”說罷,便落荒而逃。

    幽蘭正巧從外面進來,見青嵐這番模樣,隱約猜到幾分,轉念一想到自己懷中揣的那件麻煩物件,不由嘆了口氣。

    剛嘆完,便聽九辰問:“出了何事?”

    幽蘭坐到石榻上,坦白道:“父王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今早來了密信,命我帶你迴風國養傷。”

    不等九辰開口,她便果決的道:“如今風國局勢混亂,此事自然不成。不過,那些護靈軍,這兩日活動的愈加頻繁,我實在是擔憂。”

    九辰卻道:“無妨。我已打算,和他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這樣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

    幽蘭一驚,急問:“你怎麼不同我商量一下,這些人虎視眈眈,定然沒安什麼好心。至少,等雪停之後,我暗中調派一些親隨過來,此事才有可行的餘地。”

    九辰倒沒她這麼緊張,只是心中疑竇頗重,道:“我現在眼睛不方便,又沒有巫國世子的身份做依傍,他們若想取我性命,易如反掌。你難道不好奇,他們為何只日日在暗中徘徊,卻一直未有進一步動作麼?上次岐黃關上,薛衡在帥帳埋下火藥,青嵐不惜以性命救我,可見,他們不但不會傷我性命,還十分愛護我這條命。”  

    幽蘭垂眸沉默半晌,忽想起一個主意,便有些猶豫道:“那個人,還在岐黃關上,我知道,你不大願意和他相見。可眼下,也只有他,能對付護靈軍這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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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9.第 169 章

    連日大雪, 岐黃關上積雪已能沒膝。因關中地勢險要, 道路又結了厚厚的冰,除了駐紮在此地的將士們,百姓和來往商客皆縮在室內取暖,皚皚古道上, 鮮有人煙。

    積雪最深之處, 是關內一處名“岐嶺”的地方, 據說一腳踩下去, 雪能沒到大腿。這裡緊挨著關口, 易守難攻,每逢戰事, 巫軍都會在此地安營紮寨。即使戰事結束,這裡的哨樓上也會安排重兵把守,若遇危險,將士們會立刻點燃煙火,以及時示警傳信。

    因為這個緣由, 來往商客是不允許靠近岐嶺的,百姓們若要進入, 也要經過嚴格的盤查。這些時日, 因懼怕山路險滑,幾乎沒有百姓冒險上山,空茫茫的岐嶺之上,只有一抹青影,扶劍跪在荒蕪的雪地之中,形銷骨立,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往來巡邏的將士似已習慣他如此,經過此地時,只例行驅趕一番,便淡定的走開。他們皆揣測,這人只怕是個聾子兼瘋子,根本聽不懂人言。這青衣劍客剛闖上岐嶺時,神情癲狂,一路奔到昔日大軍安營紮寨的地方,對著那處燒焦的營帳抱頭痛哭,發瘋似的用手去刨挖已成焦土的地面,似要從裡面挖出什麼重要的東西。  

    駐守此地的將士們都清楚,那處營帳,正是世子殿下生前處理軍務所居的帥帳。因大軍星夜回朝,營盤內外還未來得及收拾,再加上一眾老將因世子英年早逝傷心不已,也有意在此地正式辦一場葬禮,便特意吩咐將士們莫要破壞這裡的一草一木。

    青衣人挖了一日一夜,直至十指指甲鮮血直流,也沒挖出他想要的東西。將士們憤怒不已,嫌他擾了世子安息,不止一次想驅趕他離開,可惜那青衣人劍術驚人,又兼神志不清,旁人稍有靠近,他便是一通亂打,連馬彪等老將都不是他的對手。

    挖了一日,又瘋癲自語了一日,到了第三日,這青衣劍客總算安靜了下來。也是從那日起,他便徹日跪在那片焦土上,不吃不喝,形容枯槁,目如死灰,若不是偶爾大哭大笑兩聲,將士們幾乎以為他已然死去。

    他這番形容著實可憐,馬彪等人暗暗揣測,此人恐怕是九辰的舊識,因得了世子戰死的消息,才急急趕來此地。將士們慨嘆不已,連日觀察下來,見這青衣人確實只是跪著,也不鬧事,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了。

    積雪已掩蓋了那場大火留下的所有痕跡,那青衣劍客卻依舊不肯離去,執拗的跪在那裡,任由落雪將他一點點吞沒。最後,還是將士們看不過去,用兵器砸開雪窟,硬生生把他從雪堆里刨了出來。  

    他氣息仍在,眸光卻漸漸渙散,儼然已無求生之意。

    將士們不由困惑,究竟是何等情誼,才能令一個人追悔、自傷到如此地步?

    不遠處的石壁後,一個素衣少女,獨立在雪中,正目光複雜的注視著那抹青影。眼見著天色漸黑,她拿定主意,再不猶豫,從袖中取出一物,伸指彈出。

    那物件精準的落在青衣人身前的長劍劍鋒之上,發出“叮”得一聲響動。寂靜的雪地里,這輕微的響動,無異於一聲驚雷。青衣人布滿血絲的雙目,本能的動了動,過了許久,他似乎才凝聚起一絲神識,緩緩伸出沾滿血泥的雙手,從雪地里撿起來那個紙團。

    紙團展開的那一瞬間,青衣人身體劇烈一晃,雙目滾出大顆大顆的淚珠,先是大笑,繼而無聲大哭,喉間因太久沒說話而發出奇怪的聲調,仿佛即將斷裂的老弦。隨著情緒的大起大落,他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起來,直如風中落葉。

    待第二日雪停,將士們驚訝的發現,那個在雪中跪了數日的青色身影,已杳無蹤跡。

    ―――――――――――――――――――――――――――――――――――――

    遠在千里之外的巫王宮,正是日光融融的正午時分,垂文殿內卻已點著重重燭火。所有的宮人都被屏退到殿外,緊閉的殿門,昭示著殿內不同尋常的沉重氣氛。

    因為牽涉王族秘辛,殿內只有巫王、巫商和隱梅三個人,巫後則被獨孤信帶人羈押在偏殿內。

    事態已經朝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若再任由隱梅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舊事,整個王族都要顏面掃地。巫王雖然被刺激的神智昏聵,但因著一線清明,總算接受了巫商的建議――把隱梅帶回垂文殿,單獨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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