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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主意?”

    “將天下的利益凌駕於自已之上。也就是說——當你改變主意之時,就是你不想再當皇帝之時。”

    “若我不改變主意呢?”雖然稱帝非她所願,但是既然地已決定稱帝,就不可能朝令夕改,半途而廢。

    “那麼,我就要大婚了。”赫奕是笑著說這句話的。

    三年。

    三年後,赫變就三十歲了。

    這三年會發生怎佯的風雲變幻,姜沉魚不知道,但有一點很清楚——作為璧國的女帝,全璧國的男子都可以成為她的,可赫奕,永遠不是璧國之一。

    同理,身為一個皇帝,全天下的女人赫奕都可以娶,獨獨除了同為帝王的她和頤殊。

    事情至此,就像桌上的這局殘棋一樣,已走到了死局。

    赫奕……赫奕……原來你我,也今生無緣啊……圖璧六年冬,姜貴人與廢后薛茗先後病逝。後大開恩典,賜伊二人與先帝合葬。  

    朝堂之上,群臣上書懇請稱帝,後拒之。

    越三日,定國寺高僧夜觀星相,驚日:風之花開,帝王星現,卻懸於雲後,異於平時,若不拔雲正名,恐生不祥。

    群臣再上萬民書,後嘆,終允。

    至此,圖璧終結。

    ——《圖璧·皇后傳》

    第三十三章 大結局

    梨晏三年,冬。

    鵝毛大雪飛飛揚揚,將整個皇宮都披上了厚厚一層銀裝。頤非踏進百言堂的時候,姜沉魚正在與薛采低聲討論些什麼,而其他人都在默默做事,紅泥火爐里的柴火燃燒正旺,偶爾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顯得整個密室格外祥寧。

    “不對不對,我這明明算的是距永川三百七十二里,怎麼到你那兒就成三百六十九里了?”姜沉魚捧著一本書冊,困惑不已。

    薛采也露出幾分驚訝,想了想,回答:“也許是測量有誤?”

    頤非抖了抖覆滿雪花的裘衣,湊到薛采身後探頭看:“在做什麼呢?”只見薛采手裡也拿著一份書冊,密密麻麻的全是數字。  

    姜沉魚招手道:“花子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測繪璧國最新的版圖,但有幾個地方得到的數據不太一樣,你幫忙看看是怎麼回事。”

    頤非的眼角微微一抽,嘆息道:“喂喂喂,不要真的給我起這種難聽的名字啊,聽著就差一個叫字了……”

    “你若不喜歡花子,叫非子也可以。”薛采埋首干數字間,沒有抬頭。

    頤非翻了個自眼,過去往桌旁一坐:“就差個三里地,有什麼關係的,你們還真是閒得無聊,居然自己做這種小事。喂,我倒是帶來了一個天大的趣聞軼事,你們聽不聽?”

    姜沉魚和薛采全都表現缺缺,尤其是薛采,還打了個哈欠。

    頤非時了個沒趣:“算了,反正也和梨國沒啥干係,最多宜國的子民發愁罷聽到宜國兩字……”

    姜沉魚抬起頭來:“宜國怎麼了?”最近沒聽聞那邊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頤非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怎麼?這會兒想聽了?可惜我卻不想說了。”的表情,蹺起了二郎腿,再順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薛采頭也不抬道:“能傳到他耳朵里的,必定只是些東家長西家短的瑣事,不會有正事。”

    “啊,這次你可錯了。我所說的這個,不怛是大事,而且多多少少,與梨國,甚至與丞相你,也有點關聯。”

    姜沉魚心中好奇起來,卻又不願遂了頤非的願,便住室內掃了一圈道:“紫子呢?”

    “來了來了,臣來了!”說曹操,曹操到,密室門打開後,紫子跟在羅橫的身後匆匆走了進來,如此酷冷的寒冬,他竟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一進門,邊參拜邊興沖沖道,“皇上,宜國出事了!”

    在場眾人聽到這裡,無不轉頭去看頤非,露出“瞧,沒有你也沒關係”的表情。

    頤非眼見得自己被紫子搶去了風頭,只得摸摸鼻子,嘿嘿笑道:“果然,在這類消息的靈通程度上,紫子是不會落後於任何人的啊。”

    “紫子,什麼事你慢慢說。”姜沉魚吩咐道。

    紫子用衣袖擦了擦汗,也顧不得坐,忙不迭地說開了:“是這樣的,十一月初七,乃是宜王赫奕的壽辰,而他今年,已經三十歲了。”  

    姜沉魚聽到這裡,忽然想起了赫奕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隱約猜到了他們所謂的出事,是指出什麼事。不知為什麼,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真到了要面對這一刻時,手指還是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然後開口時,聲音也有點發乾:“宜王……選了誰……當皇后?”

    會是誰呢?

    宜國之內,有哪位名門千金,可以配得上耶位風流倜儻的君王?

    哪個女子,可能陪他下棋?可能為他彈琴?可能陪他出行?可能輔佐他冶理好宜國天下?

    不管如何……既然赫奕選擇了她,那麼,那個人,必定是能夠做到的吧。

    姜沉魚垂下了眼睛,心裡酸酸澀澀,究竟是何感覺,連自己也分不太清楚。就在這時,一句話傳人耳中:“宜王誰也沒娶。”起先,聲音還是朦朧的,若隱若現,但突然間,平地一聲驚雷,六個音,字字鮮明起來。

    “你說什麼?”她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旁的薛采終於從書冊里抬起頭,卻是白了她一眼。

    紫子見自己成功地引起了君工的反應,非常自豪,挺起胸瞠又大聲說了一遍:  

    “宜王誰也沒娶。”

    六個字,字字皆美。

    如雪化了,如花開了,如陽光牢出了雲縣,如嬰兒長出了新牙……那麼那麼的美麗。

    姜沉魚只覺自己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眺得好快,然後,聽見自己的聲音,如小雪初晴、苞蕾侍開般孕育著歡喜:“為、為什麼?”

    “是這樣的,從半年前,宜國的老臣們就開始為他們的皇上選妃,挑選了大概三百餘名名門閨秀,一一畫成畫像,呈到他面前讓他挑選。而宜王陛下左挑挑右撿撿的,不是嫌這個的眉毛太粗,就是嫌那個的耳垂不好看……總之說出來的理由,能讓人氣死。最後老臣們無奈,就問他喜歡什麼樣的。於是乎,宜王陛下就……”紫於說到這裡,眼睛彎彎去瞟薛采,忍笑道,“做了件跟薛相一佯的舉固震驚的事情。”

    薛采見把話題扯到了他身上,就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

    姜沉魚是何等人物,一點即透,“啊”了一聲道:“不會足:他也用曦禾夫人的畫像堵了悠悠眾口吧?”  

    紫子立刻撲倒:“吾皇聖明!回皇上,宜王用的就是這招。因此,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原來宜王陛下也曾一心覬覦吾國的曦禾夫人,難怪夫人在世時,他偷偷來了璧國好幾次!如今,街頭巷尾都在流傳一本《杏花夢》的話本,裡面影she曦禾夫人一生顛倒眾生,與數位帝王將相的情感糾葛,用詞生動活潑,居然還不難看,微臣買了一本,皇上要看看嗎?”說著,從懷裡摸了本藍皮的書出來,討好地遞到她面前。

    “……”姜沉魚定定地盯著書上寫得歪歪扭扭的“杏花夢”三個字,眼皮一陣跳動,最後僵硬地將它推丌,對薛采道,“我們繼續吧。向陽山高九十陽丈,是真的麼?”

    薛采點頭:“曾經過百,但風霜侵蝕,如今已經變矮了。”

    紫子見無人再理會他的話,只好落寞地把書收回懷裡,乖乖地找座位坐下。

    頤非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說道:“我這兒還有未刪節版的,看不看?”

    紫子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去看姜沉魚瞼色,見她神色如常,應該是沒聽到剛才那句話,這才放下心來,也不說話,只是朝桌子底下伸出了手。  

    頤非眨眨眼睛,豎起一根手指:“一本一百兩。”

    “你……”

    “嫌貴啊,那不賣了。”頤非挑了下眉,轉身作勢欲走。

    紫子連忙拉住他,二話不說塞了塊銀子過去。

    頤非嘿嘿一笑,也從懷裡取出本書遞了過去。一切都在桌下發生的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有逃過薛采的眼睛。

    他的眉頭皺得越發深了,最後瞪著姜沉魚壓低聲音道:“他們如此胡來,你也不管管?”

    姜沉魚嫣然一笑,異常好睥氣地說道:“食色性也,禁是禁不掉的,便由著他們去吧。”

    薛采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哼”了一聲,不滿道:“你不過是聽說赫奕成不了親,所以心情大好罷了……”

    由於他的聲音實在太小,因此姜沉魚一時間沒有聽明白:“嗯?你說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說。”薛采卻不再說話,將目光轉回到了書冊里,再不抬頭。

    外面的雪,下得越發大了。

    轉眼間,就又到了除夕。

    新野已經四歲,卻遲遲不會說話,性格也比較內向,總是獨自坐著發呆,看上去一點兒都不活潑靈敏,急死了一干宮人。

    除夕這天一大早,姜沉魚就到了太子寢宮,親自幫他穿衣服。他雖然其他方面晚熟,個子卻長得頓快,眉眼集台了昭尹和姜畫月的優點,非常非常俊美。很多宮裡的老人們說,甚至比當年的薛采還要好看。因此,給他挑選衣衫,也是極其用心:一什小棉襖,襖面紅底黃花,繡著四爪小金龍的暗紋,祆里杏黃底小粉花,袖口和領口都滾著一圈雪白的貂毛,映照著一張嫩生生的小瞼,說不出的可愛。

    姜沉魚瞧著好生喜歡,不由得戳了戳他的臉頰:“粉妝玉琢,說的就是你呢。”

    新野睜著一雙黑如點漆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五官明明靈秀得緊,但表情還是呆呆的,也不知道聽懂了沒。

    姜沉魚心中暗嘆一聲,幫他把帽子戴上,然後牽住他的手道:“走吧。皇姨帶你去剪梅。”  

    昕謂的剪梅,乃是近幾年逐漸興起的一種習俗,在除夕夜前,剪一枝梅花埋於地下,寓意“剪走霉運,讓不祥回歸塵上”。

    皇宮中本沒有紅悔,為此還特意栽種了幾株,就在恩沛宮外。

    姜沉魚自從做了皇帝後,就搬到了景陽殿,歷代皇后的固定住所——恩沛宮就空了。此時走到無人居住的恩沛宮前,見宮女太監一早就準備好了,正等在樹下。而白雪皚皚的背景里,幾株悔樹傲雪而開,點點嫣紅,風景圾為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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