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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著他的背影都忍不住笑起來。
致庸拱拱手給水長清圓場:「我這個姐夫我知道,還是老脾氣!」
王大掌柜嘆口氣,也跟著去了。
追了好幾步,王大掌柜總算趕上水長清:「東家,您這就走?」
水長清道:「我回去接著拜天地。你不留下辦理交貨,跟出來做什麼?」
王大掌柜站住了,索性不做聲,由他上了車。
水長清到了車上又回頭,道:「對了,替我提醒喬致庸,這條茶路他還剛走了一小半,等我們將茶葉全部驗過,打上水家的印子,他還要繼續履行合約,幫我們把茶葉運往恰克圖!」
王大掌柜點點頭。
水長清對車夫道:「還不快走!」
王大掌柜嘆一口氣,看著馬車跑遠,才慢慢轉了回去。
水長清到底沒再拜堂,直接進了新房,一進屋便用秤桿把新人的蓋頭挑起來,扔到喜帳上頭去。
還沒看清這個旦角出身的小妾的面孔,就聽一個夥計敲門急喊:「東家,東家!王大掌柜讓我回來稟告東家,喬致庸販回來的茶磚每塊重一斤一兩,元家準備請人重新製作,把重量降為一斤,再打包運往恰克圖。我們怎麼辦?」
水長清大為煩惱,罵道:「蠢,沒見我剛進洞房嗎?回去告訴王掌柜,元家怎麼辦,我們也怎麼辦。」
門外的夥計挨了罵也不敢響,趕緊跑開。
水長清吐口氣,又走去看新人的臉,不免有點失望道:「你真面目怎麼這個樣子,遠沒有台上好看,還趕不上我前頭娶的那一個!」
新人聞言不禁哭了起來,哭聲倒是格外婉轉,頗有點九歲紅的韻味。
水長清滿意了:「哭得倒好,行了行了,好好地給我生個兒子,生不出兒子我可不答應,我連名字都給他起好了,也叫元楚!」
新人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含羞帶怯,止住了哭聲。
魯村茶貨市場,貨運行的王掌柜正給致庸看自家的大車,道:「喬東家,您看,這種結實氣派的大車,有一百輛,自從茶路斷絕,好幾年都沒用過了。要是不夠,我兄弟也是開大車店的,他也有四五十輛大車,全套的牲口!」
致庸道:「王掌柜,你這一百輛車,加上你兄弟的四五十輛,連同全套拉車的牲口,我全用了,過些天各家的茶貨重新打包完畢,咱們就上路!」
王掌柜眼眶發潮:「喬東家,您不知道,一輛車至少要雇兩個車夫,一百四五十輛車就是近三百個車夫。運您這一趟茶,三百戶人家,今年冬天就都有飯吃了!喬東家,我要替這些人先謝謝您了!」說著他向致庸一拜。
致庸急忙將其攙起:「王掌柜,咱們談的只是生意,僅僅是生意,沒有別的啊!」
王掌柜道:「喬東家,您真是個厚道人,救了大家也不說嘴!您放心,茶貨上了路,您就看好吧!」
致庸當下拱手道:「王掌柜,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邱天駿也還沒走,遠遠地看著他們,回頭低聲問崔鳴九:「元家和水家要把茶磚的重量降下來,喬東家呢,他的茶磚降不降分量?」
崔鳴九一愣:「他好像不降。」
邱天駿嘆了一口氣:「水家、元家完了。從今以後,恰克圖的俄羅斯茶商只會認喬家的茶磚,不會認他們的了!」
崔鳴九一聽有點急道:「那我們呢?」
邱天駿遠遠地凝視著致庸,道:「喬家不降,我們也不降!」
致庸那邊正和王大掌柜商量一些細節,突見長栓十萬火急般趕來,附耳向致庸說起話來。
致庸臉色陡變,喜極叫道:「天哪,我喬致庸也有兒子啦,而且還是兩個,雙胞胎呀……」
致庸急急往家趕的時候,玉菡已經包著頭,一臉幸福地躺在床上了。
曹氏坐在床前,懷抱兩個嬰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得合不攏嘴。
眾、廠鬟老媽子站在一旁,七嘴八舌地夸著:「多好啊,母子平安,還一生兩個……」
曹氏喜道:「他們老說喬家三門裡人丁不旺,二太太一下就為喬家生了兩個男丁,真是祖宗有德。妹妹,我得去祠堂里燒香去了!」正說著,杏兒趕進來通報:「太太,二太太,親家老爺進來了!」
陸大可已經闖了進來。喜沖沖地嚷道:「我的閨女呢?我的外孫子在哪兒,讓我看看?」
曹氏趕緊迎上去:「老親家,孩子在這兒呢。」
玉菡也喜滋滋道:「爹,您怎麼來了?」
陸大可從曹氏懷中接過孩子,哼一聲:「我怎麼來了?我當然得來了!」
他笨手笨腳地抱著其中一個孩子,皺眉端詳道:「瞧這兩個孩子,怎麼長得跟他爹一樣丑?」
玉菡一聽不願意了:「爹,您說什麼呢!明珠,把孩子給我抱回來!」
明珠在一旁捂著嘴笑:「老爺,把孩子給我吧。您老人家小心閃了手!」
陸大可抱著孩子躲開了,道:「哎,這是我的外孫子,我抱抱怎麼啦?」
正說著,又一個小丫頭來報:「大太太,二太太,二爺已經進村了!」
眾人大為驚喜,玉菡更是滿面緋紅:「真的?」
陸大可卻有點慌,當下把孩子交給明珠:「啊,我有事,走了走了!」自顧自地去了。
玉菡笑著在屋內喊曹氏:「嫂子,別攔他,讓他走。老爺子這會兒害怕見自個兒的姑爺呢!當初他不相信二爺能從江南販回茶來,可現如今二爺成事了,爹爹那臉有點掛不住了!」講到這裡,玉菡忍不住眼裡溢出快樂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