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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庸深深地望著她,突然對她心生敬意:「太太,請。」
忽聽門外曹氏喊道:「誰說要去見我呀?我自個兒先來了!」說著曹氏便帶著杏兒款款走了進來。
致庸有點驚訝地望著曹氏。
玉菡匆匆上前拜迎:「陸氏給大嫂見禮。」
曹氏忙將她攙起:「妹妹免禮。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要這樣客氣。」
話音一落,這邊景泰已經跪下行禮請安。玉菡忙不迭地扶起,又招呼著看座:「大嫂,應當陸氏過去給大嫂見禮,怎麼能……」
曹氏攔住她,回頭道:「致庸,你們都出去吧,我和陸家妹妹有知己話要說!」
致庸不知她要幹什麼,但仍舊微微頷首,順從地帶著景泰、杏兒、明珠離去。
玉菡親手捧茶給曹氏,話裡有話但依舊帶著明淨的笑容道:「大嫂這麼早過來,一定是有事要交待陸氏去做,大嫂儘管明言。」
曹氏也不言語,突然對玉菡拜倒下去。
玉菡一驚,急忙上前去扶她:「嫂子,這是從何說起?快快請起!」
曹氏不起,顫聲道:「妹妹,我有一事相求,妹妹答應了,我才起來!」
玉菡急道:「嫂子快起,只要嫂子說出來,陸氏無不答應。」
曹氏雙手捧出一把鑰匙:「妹妹,我今天過來,只有一件事,就是請你把這把鑰匙收下!」
玉菡見狀也跪下來:「嫂子,你要不起,陸氏只得和你一起跪下。請嫂子明言,這是一把什麼鑰匙?」
曹氏看看她,心中百感交集,道:「妹妹,這是喬家銀庫的鑰匙。你大哥死後,喬家的家事我就交給了致庸。妹妹既然到了喬家,這把鑰匙我就該交付給你了。」
玉菡一聽急道:「嫂子,這怎麼能行?你才是這個家的當家人呀!」
曹氏動容道:「妹妹,我在喬家做媳婦二十年了,幫他們管了二十年家。妹妹可能都知道,我和你大哥沒把這個家管好,我們有愧於祖宗!曹氏無德也無才,這麼些年也累了,現在你來了,准能幫著致庸讓喬家起死回生。我現在卸下這副擔子,以後只想吃齋念佛,教導景泰,托你們的福過些清心日子。妹妹,在其位謀其政,你就多多受累了!」
玉菡默默望著曹氏,忽然道:「嫂子,你跟我說實話,眼下喬家銀庫里還有多少銀子?」
曹氏猶豫道:「銀子是還有一些,不過……」
玉菡打斷她道:「嫂子,妹妹今天只想聽嫂子一句實話。嫂子只有跟陸氏說了實話,陸氏才願意接過這把鑰匙。」
曹氏看看她,一咬牙慨然直言道:「妹妹要我說實話,我就說,今天喬家銀庫里,已經沒有喬家自己的一兩銀子了!」
玉菡心中一驚,但仍從容道:「嫂子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陸氏也就不謙讓了。陸氏明白嫂子的意思,嫂子今天把喬家銀庫交給陸氏,就是把喬家的安危交給了陸氏。陸氏既做了喬家的媳婦,自然當仁不讓!不過嫂子,這鑰匙我今天還不能接。」
曹氏看著玉菡心中一驚。
只聽玉菡繼續道:「嫂子,剛才陸氏已經答應二爺,三天過後,請二爺和陸氏一同回門,到時陸氏自會向我爹借銀子。陸氏若能借回銀子,再接過嫂子手中的鑰匙也不遲,若是借不回銀子……」
曹氏趕緊截斷她的話,上前握著她的手道:「既是這樣,我就再代妹妹管上幾天。妹妹三天回門之後,我再讓人把它送來。好妹妹,我們就樣說定了。」
玉菡大約也沒料到,傳說中是個厲害角色的曹氏,不但貌甚柔弱溫嫻,而且頗為爽氣幹練。當下微微一笑,不再推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站起,剎那間心中都有了一種莫名的相知親近之感。
第六節
黃昏時,玉菡一人獨坐洞房,明珠走進來開玩笑道:「小姐,今夜不會再讓人去找姑爺了吧?」
玉菡沒做聲,過了一會沉聲道:「明珠,你讓人出去告訴姑爺一聲,我身體不好,這兩天想一個人睡,讓姑爺委屈一下,在外面書房裡睡吧。」
明珠一愣:「小姐,你們可是新婚呢。」
玉菡一擺手道:「就這麼出去對姑爺說,姑爺不會怪罪我的。」
書房內,致庸正和茂才下棋,眼見著夜晚將至,致庸多少有點忐忑不安起來。
杏兒走進來道:「二爺,大太太請您回新房。」
致庸站起回頭看茂才。
茂才點頭鼓勵道:「去吧,二爺,新娘子等著你呢,不可過分冷落了她的心。」
致庸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大步走出。茂才隨即站起,望著他的背影,暗暗嘆一口氣。
致庸走至二門,突見明珠一閃而出:「姑爺,小姐有句話,讓我稟告二爺。」
致庸一驚,連忙問道:「什麼話?」
明珠附耳說了幾句。
致庸一聽不覺大為放鬆:「是嗎?好好好,我去外面書房睡。」
明珠看看他,又道:「小姐還說,這事不要讓大太太知道了,她怕大太太怪罪她。」
致庸滿懷感激道:「回去說給你們小姐,此事你知我知她知,別人不會知道的。」
他大為輕鬆地走回書房,心中有了一種想說卻說不出的奇異之感。
三日轉瞬即過。那日半上午,陸大可正在鴿棚把玩鴿子,忽見侯管家跑過來稟道:「東家,小姐和喬家姑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