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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趕緊爬起,騎上牲口跟了過去。
半晌才到了大帥府門外,大帥早進去了,茂才等人下了牲口,又一溜兒跪下了。
茂才大聲道:「我們求見胡大帥!」
大帥府內,胡沅浦正在更官衣,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四弟叔純道:「你出去看看,喬家的人一定跟來了,在門口跪著。」
胡叔純笑道:「大哥,你真的在皇上面前保住了喬致庸的命?」
胡沅浦搖搖手道:「你以為我真有那麼大的面子?我們是漢人,現在國難當頭,皇上要用我等,自然恩禮有加,其實……」
他沒有說下去,只揮手對胡叔純道:「你去讓他們進來兩個吧,我指點一下他們。」
胡叔純走出去傳話。不大一會兒茂才和曹掌柜就跟在他身後走進來,一進門就給胡沅浦叩頭,做哭腔道:「大人……」
胡沅浦道:「你們起來說話吧。」
茂才道:「大人若不答應救我們東家,我們就跪在這裡。」
胡沅浦沉吟片刻,道:「孫先生,你代喬東家寫給我的信我已經拜讀了,今天去覲見皇上,我已經將喬東家的事向皇上奏明。」
曹掌柜一聽,急問:「大帥,皇上怎麼說?」
胡沅浦又是半日無語,茂才和曹掌柜對視一眼,明白其中大有曲折之處,臉色就黯淡下來。
「啊,你們放心,本官已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在皇上面前替喬東家作了保,保他不是長毛一黨!」
「大人!……」茂才和曹掌柜一聽,不禁大叫起來,叩頭不止。
曹掌柜還流出了眼淚:「大人待我們東家,真是天高地厚之恩,我們替東家謝大人了!」
胡沅浦卻不為所動,呷了一口茶道:「你們先不要謝我,我雖然在皇上面前替喬東家作了保,但皇上到底沒答應什麼。本官軍務在身,明天就要啟程返回江南,更多的事已經不能再為喬東家做了。出宮前有些話我也跟慶親王爺說過了,他可以幫你們傳達懿貴妃的旨意,你們好自為之。四弟,送客!」
第二天一大早,胡沅浦便出京南下了,茂才、曹掌柜等人一直送過了盧溝橋。
回到鋪子裡,茂才立即和玉菡、曹掌柜、馬荀會議。
茂才道:「第一,胡大帥已經把東家的命保住了;第二,胡大帥給我們指了路子,讓我們直接去找慶親王,通過他聽候懿貴妃的旨意,要我們做什麼,怎麼做,他們才能把東家從牢里放出來。慶親王是京城有名的貪財的王爺,這一回我們要不惜血本,打通這個關節。成敗就在此一舉!」
慶親王府。
慶親王眼看著管家將那一大包銀子收進去,才回過頭來,望著茂才和曹掌柜,皺著眉道:「你們喬東家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懿貴妃嗎?」
曹掌柜吃了一驚:「我們東家得罪過懿貴妃?沒有呀!」
「怎麼沒有?」慶親王道:「當年懿貴妃勸皇上讓山西富商出銀子捐官,以助軍用,喬東家就沒給她這個面子!」
茂才和曹掌柜對視一眼,大驚:「王爺,這點小事,懿貴妃也知道?」
慶親王哼一聲,也不讓他們坐,自己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說吧,你們來有什麼事?」
茂才趕緊上前一步道:「王爺,我們想知道該怎麼做,皇上和懿貴妃才會放了我們東家。」
「放了喬致庸?」慶親王哼一聲,「哪有這麼容易!啊,我明白了,你們是聽說胡大帥在皇上和懿貴妃面前替喬致庸說了幾句好話,就以為皇上一定不會殺他了。錯!皇上要殺誰,豈是一個胡沅浦能阻攔得住的?」
茂才忽然覺得話題切入得不對,忙道:「王爺,我們東家深知當年做錯了事,他現在只想讓我們請王爺的示下,喬家要出多少銀子,才能不讓皇上和懿貴妃生氣。王爺,我們東家一直對當年不出銀子捐官的事後悔得要死,他對我們說,這回就是死了,也要把這件事彌補一二,以顯他一個商家對國家和皇上的忠誠之心。」
這一招果然見效,慶王爺的臉色立刻平和了許多,道:「銀子難道是皇上跟你們要的?皇上是一國之君,他才不要你們的銀子呢。不過話又說過來,喬致庸若真有悔過之心,一定要捐銀子助軍,朝廷也不會因他是個罪囚而不納。」
茂才問:「那王爺覺得喬家拿出多少銀子,才能……才能讓皇上和懿貴妃不再生氣?」
「這個……你們和王顯王大人商量,我這個人向來是不和人談銀子的!」慶親王說著,又變了色。
第二節
喬家要出頂全部生意湊齊三百萬兩白銀以救出喬致庸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北京城。
以這麼低的價格賣掉四十個鋪面和湖北臨江縣的茶山,茂才和曹掌柜原以為會有大批商家聞風而至,但出乎他們的意料,一連過了幾日,競沒有一個大商家前來商談。
經過與王顯王大人的交涉,茂才原本對平安救出致庸已不再擔心,這時心情卻猛然沉重起來。
這天他和曹掌柜悶悶地坐著,突然開口問:「曹爺,你要是一個大商家的東家,這種時候,敢不敢拿出三百萬兩銀子頂下喬家的生意?」
曹掌柜一聽,臉馬上白了:「孫先生你可甭嚇唬我!」
茂才默默站起:「曹爺,我不是嚇唬你,我這會兒就覺得,東家這回不一定能走出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