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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二掌柜大急:「大掌柜,那該怎麼辦?」
成青崖走到窗口,半晌,含淚顫聲道:「沒有辦法了……等一會兒,我自個兒出門去摘掉廣晉源的招牌,從此關門停業,成青崖也打今天起退出江湖!」
田二掌柜「撲通」一聲跪下:「大掌柜,萬萬不可!您要是不便出面,我親自到大德興茶票莊去,代您向喬東家負荊請罪,求他放廣晉源一馬!這麼拖下去,廣晉源今天就要名譽掃地了!」
成青崖慘然一笑:「只怕廣晉源已經名譽掃地了!」
在前面店堂內等了半天的李德齡嘀咕道:「這田二掌柜進去了,怎么半天也不出來。」
致庸突然走進來,微微一笑:「那倒也好辦,咱進去找他去!」說著拉起李德齡向後院走去。
長長的走廊上,很奇怪一個人也沒有,致庸和李掌柜一路尋摸,走了好一陣,遠遠聽到前面人聲鼎沸,亂作一團。
接著迎面慌慌張張跑來一個小夥計,一見他們,便急道:「真是二位爺啊,可不好了,大掌柜不想活了,二掌柜拉都拉不住他,只得急著打發我來找二位爺去勸勸,高抬貴手……」
致庸大驚:「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那小夥計急急地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致庸趕緊道:「快去稟告成大掌柜,就說晚輩喬致庸求見!」
小夥計點頭,一路跑進去。致庸和李德齡也緊緊跟著在後面跑起來。還沒到廣晉源大掌柜室,就聽見成青崖在裡面吼:「不,你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致庸朝裡面一瞧,只見成青崖手舉一把劍,正和田二掌柜激烈掙扎著,幾個人都拉不住。
那小夥計跑進去道:「大掌柜,喬東家已經到了門口,要見大掌柜呢!」
成青崖一驚,朝門外看去,回頭更劇烈地鬧起來:「不,我一生英名,就毀在這個人手中。你出去告訴他,成青崖死就死了,我不見他!他,他敢進來,我就抹脖子!」
致庸聞言對李德齡急道:「這怎麼辦?誰還有別的辦法?一定要救下成大掌柜,不然,喬致庸可得終身背負逼殺成大掌柜的惡名了!」
李德齡想了想道:「東家,解鈴還需系鈴人,我想到一個人,說不定成大掌柜願意見他!」
致庸趕緊問:「誰?」
「陸老東家!成大掌柜此次不是敗在東家手裡,而是敗給了陸老東家,成大掌柜這樣的老英雄,只會佩服打敗他的人!」
致庸大為激動:「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快派人去請他!」
這時背後傳來陸大可慢悠悠的聲音:「不用請,我算準了這時候該我出場啦!」致庸大喜過望:「岳父,您可一定要把成大掌柜救下來啊!」
陸大可道:「放心,我這一輩子可和他交手多次,如果救不下來他,我跟他一起死!」
眾人聞言都大為愕然,但也顧不得了,當下幾個小夥計擁著陸大可向大掌柜室走去。
成青崖和田二掌柜還在房內相持。一個夥計跑進來道:「兩位掌柜,太谷的陸老東家來了!」
成青崖一驚回頭看,陸大可已經進了門,哈哈笑著拱手道:「老陸這廂有禮! 成大掌柜,好久不見,你這是在唱哪出戲啊?」
成青崖一愣,手中那把劍仍橫在脖子上,但握劍的手卻抖了一下。
陸大可回頭對田二掌柜道:「去吧去吧,大白天的拿把劍舞持什麼?上廚房給我們切盤羊頭肉。我和成大掌柜好久不見,讓我們老哥倆單獨喝兩盅,嘮一會兒。」
田二掌柜看一眼成青崖,躊躇著不敢去。
陸大可瞪瞪他:「田二掌柜,你怎麼回事,你還不放心我呀?這個老頭,反正是要死的,早一天死晚一天死又有啥不同?早死還有早死的好處,至少年輕時結交下的相與都能來送一送他,要是死得晚了,就沒有相熟的相與送了!」
田二掌柜低聲道:「陸老東家,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陸大可哼了一聲,徑直走上前去,一把抓過了成青崖手裡的劍,輕輕鬆鬆地就奪了下來,轉手把劍遞到田二掌柜手裡,沖他一擺手:「去吧,小子,照我說的,來盤羊頭肉,來壺好酒,我們兩個老東西就愛這一口。」
田二掌柜大大鬆了一口氣,趕緊去張羅陸大可要的東西了。
陸大可回頭對成青崖笑道:「我說老成,算了吧,別做樣子了。我都來了,已經給你面子了,你當年對我可沒那麼大方啊,只怕那時我抹了脖子,你只會拍手叫好呢!」
成青崖沮喪地在炕上坐下,無聲地抽泣起來。
陸大可哼了一聲:「老成啊,你以為我這一趟到京城,是為著我女婿來的?不是!
告訴你,我就是為了給你這個老東西解圍來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斗不贏這一仗。哼哼,你這個人,從年輕時就剛愎自用,目中無人,一身的臭毛病。在票號業又飛揚跋扈,心胸狹窄,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你這種人一輩子要是不敗個那麼一兩次,簡直天理難容!」
成青崖委屈地抹了一把淚:「陸大可,你這個手下敗將,也敢這麼和我說話?老不死的,暗地裡設局讓我鑽。」
陸大可見他雖然一張口就是罵人的話,卻終於開了口,當下心中一寬,道:「我是個什麼人你知道,你是個什麼人我也知道,大家都是老不死的。呵呵,你這次反正已經敗了,我們也算扯平。得了,那麼多人都來了,也算是給你面子了。他們都不知道你的底細,可我知道,所以我不擔心你會自殺,你就是做做樣子,想讓自己有個台階下!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