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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燈初上,夜色漸漸來臨,賀明睿走了,雲柏也走了,羅霆楠心頭忽然襲來一股淡淡的孤寂,恭親王世子說起來好聽,每行一步還不是如履薄冰。朝中有皇上盯著,不能一展拳腳,家中有兄長虎視眈眈,世子的位置看似穩固,實際還不是在父王和皇上的一念之間。

    “世子爺,該用飯了。”常喜輕聲喚道,心中也身微微嘆氣,淡淡掃了門口幾個侍衛一眼,自從他們來後,世子爺是越來越孤僻了。

    羅霆楠放下手中書本,點了點頭:“擺進來吧。”

    常喜領著幾個二等丫頭魚貫而行,很快把飯菜擺好,八菜一湯是世子的分利,精緻的菜餚色澤鮮艷,讓人看著就忍不住食慾大開。

    羅霆楠糙糙扒了幾口飯就放下碗筷,常喜忍不住擔憂道:“世子爺,您在用點吧,若顧少爺知道您吃這麼少,怕是又要笑了。”

    一個機靈的丫頭悄悄上前為他布了幾道菜,淡淡的幽香從鼻尖傳來,羅霆楠眉眼一凝,掃了她一眼,小丫鬟面頰微紅粉面桃腮,略帶羞怯的低下頭。若隱若現的風情在羅霆楠面前展露出來。

    常喜暗道一聲不好,瞪了她一眼,小丫鬟莫名其妙,悄悄看向羅霆楠,露出幾分怯意。  

    “以前沒見過,你是誰家丫頭。”羅霆楠淡淡的問道,面無表情的容顏,讓人看不出思緒。

    小丫鬟心中一喜,面上卻是不顯,嬌柔的聲音悅耳動聽,低眉順目的答道:“奴婢是廚房管事周勝家的女兒。”

    “廚房管事的女兒……“羅霆楠沉默了片刻:“當二等丫頭委屈你了。”

    小丫鬟輕輕抬起頭,柔和似水的眸光波光瀲灩,輕聲答道:“不委屈,能伺候世子是奴婢的福氣。”羅霆楠看了常喜一眼,周圍幾個丫鬟面色慘白,她們伺候世子的時間長,自是了解他的脾性。自從如意被打出去後,再沒人敢生別的心思,周家丫頭這不是找死麼。

    “既是不委屈,就從粗使丫頭做起,改天讓李嬤嬤教教規矩,免得人說我王府丫頭輕浮。”羅霆楠冷聲說道,一點情面不留,想來那周管事應該剛提拔上來不久,否則也不會派出這樣一個不檢點的女兒。華側妃和瑾側妃分管王府內務,她們怕是也等不及了,雲舒還沒進門兒,就爭相著安插人手。

    小丫鬟面上一驚,似是不可置信,剛剛明明還好好的,世子爺為什麼說翻臉就翻臉,還來不及有所動作,就聽見常喜的聲音:“還不把她拉出去。”  

    “不,世子爺,奴婢知錯,求世子,唔……“話還沒說完,便被拖了出去,旁邊伺候的丫頭們心神一緊,心裡還司著僥倖想攀高枝的也立馬歇了心思,若以前如意被攆給她們敲了警鐘,那現在周家女兒被罰她們就心有戚戚了。

    “都下去吧。“羅霆楠淡淡的說道,縱然桌上的飯菜再好也沒胃口。被皇上的侍衛監視著,做什麼都要三思而行,連出門宴會都要慎之又慎,省得還要連累朋友。

    常喜站在門外很憂鬱,自小侍候主子,羅霆楠想些什麼他自然知道,上次顧少爺發難打發了如意,讓小丫頭們歇了一陣,沒想到現在又開始不安分,看來主子還真重視顧小姐,內院本可以由她嫁來之後在管理,卻不想世子會幫著先清理,相信她以後立威會容易很多。

    常喜在心中給未曾謀面的世子妃提高了一個等次,讚嘆顧六小姐好福氣,遇上了他們爺。

    雲舒也在心中讚嘆嫂嫂好福氣,遇見了雲清哥哥,長得俊逸,學識豐富,對嫂子還真專一,她想,若是沒有被皇上賜婚,她若要嫁人一定要嫁一個雲清哥哥這樣的。

    張欣妍胎位穩定後回了次娘家,之後主不提議給雲清納妾,當時雲清就黑了臉,淡淡的拒絕了,從小長在侯府,爹爹遠離,娘親早逝,一次一次被暗害,他不想他將來的孩子受到任何威脅。否則也不會連通房丫頭都沒,就怕有的她們恃寵而驕,周姨娘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樹欲靜而風不止,張欣研沒給雲清納妾王氏自不會多說什麼,第一、雲清不是她親生的,縱然相處得再好,也有一層隔著不好多說。第二、她當年就吃過妾的虧,自是不待見想往主子床上爬的丫頭,哪怕是主母安排的通房也不喜歡。兩位女主人對此心照不宣沒說什麼,張欣妍對王氏服侍得更加周到,只感覺自己命好,簡直就是前世修來的福氣,遇到這樣好的丈夫和婆婆。

    舒心日子沒過幾天,侯府老太太送來兩個丫頭,說是給孫子安排著貼身伺候,話里話外指現王氏不慈,說什麼到底不是親生的,兒媳婦懷孕都不給兒子身邊指派人,一點都不關心兒子云雲。

    王氏倒沒覺得什麼,就當耳旁風吹過,反正都已經習慣了,張欣妍卻氣得兩眼發黑,當時就動了胎氣,王氏趕緊打發兩丫頭一邊伺候,雲舒則直接把她們扔莊子上去,開始兩丫頭還吵嚷說老太太派來的,拿出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後來見雲舒動了真格,趕忙哭著喊著求饒,最後不知怎麼鬧到雲清跟前去,儘管他平時溫潤如玉,當時也被氣壞了,畢竟關係著他的子嗣,後來直接把這事告訴了張家,又告訴了顧元重。

    但這畢竟是顧府的事,張家也不好插言,並且男子納妾天經地義,縱然心疼女兒也找不到理由反駁,只在心中給靖海侯府老太太狠狠記了一筆,張夫人本就捨不得女兒太早出嫁,剛慶幸找了戶好人家,就遇到這種事兒,若王氏給女婿塞丫鬟她保准不說一個字兒,但祖母給孫子找通房,管到分家的孫子房裡去,這算怎麼回事兒。  

    顧元重左思右想,反正和侯府都已經撕破臉,再得罪一次也無妨,乾脆把兩丫頭綁到靖海侯府哭了一番,又是認錯,又是懺悔,只求老太太原諒他不孝,然後又說媳婦動胎氣,求老太太別給兒子身邊塞不乾淨的丫頭。

    老太太氣急,她這次還真沒不安好心,雲清是在她身邊長大的,雲清的外家加位高權重,本身又有出息,她籠絡都來不及都怎麼會去加害,本想找個機會指責王氏,沒想到卻被倒打一耙。

    兩丫頭的謀害證據自然是沒有,不過若真要的話,沒有也會變成有,不乾淨也是空口白話,顧元重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總之都是他的錯,只求老太太原諒,字字句句含沙she影,隱晦得令人遐思臆想。雖說這一招非常老套,但奈何好用,加上張夫人四處宣揚,老太太又吃了一個啞巴虧,氣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起床。

    王氏也再一次得到平反,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她的遭遇本就引人同情,遇上了這樣一個惡婆婆,達官貴人的風向一面倒,貴夫人個個都說起了她的好話,當然,其中也不乏雲舒的世子妃的緣故,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對於這種局面雲舒樂見其成。

    齊國公夫人和端王妃就不好過了,老太太畢竟和她們關係親,管天管地難道還管得住人的嘴巴,端王妃本就不受寵,這次還真是欲哭無淚,別人的外家總想著幫女兒,可她的外家倒好,父親軟弱,祖母心向著娘家,母親雖然能幹但不能眼觀大局,外祖母更是只會拖後腿,心裡越想越委屈,只感覺自己命苦步步艱難,若不是為了家庭的榮耀,她寧願嫁去平常人家。  

    094、出嫁

    這事兒過去沒半個月,風聲就淡了下來,邊疆不停送來急報,京中的局勢也緊張起來,幾位皇子蠢蠢欲動,本是國難當頭,他們卻斗得不可開交,顧元重有好幾次都躲在家裡不敢見人,幸好他官位小,又有羅霆楠護著,倒也沒生出什麼事端,只所謂福禍相依,若是沒有恭親王府這個親家,或許顧元重也沒有那麼多事兒,但有了這個親家,在享受他帶來福利的同時,就要承擔應有的風險。

    每每聽到邊疆急報,雲舒心中都是一緊,烽火家書值萬金,哪怕雲柏已送了信回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打仗時更換將領是兵中大忌,幾位皇子爭著搶著要兵權,將領換來換去,就連皇上都壓制不住他們的動作,雲舒只慶幸弟弟跟隨的是裴將軍,效忠的也只有皇命,否則邊疆亂起來,無論他在哪位將軍旗下,恐怕都討不了好。

    程如晦硬生生被皇帝從邊關召回,雲舒想起來就一身冷汗,想當初雲柏還去了程家做客,這才過了幾年光景就世事變遷,出征時程家門庭若市,京中達官貴人八百里相送,如今他雖沒被撤去職位,卻明擺著失了聖寵,敗家之勢已顯,當真令人汗顏。

    盛極必衰果然是古往今來最真實的道理,七皇子再一次被皇上推到了台前。

    顧元重也在年底升了官,正四品中書侍郎,不管是因為恭親王府的緣故,還是因為顧元重為官正直才得到提拔,這對顧府而言都是一件大喜事。能在雲舒出嫁前升官,哪怕職位不高也代表著聖意,為她的身份增加籌碼。

    王氏更是加大力度採購,總覺得女兒嫁妝不夠,雲舒身份本就不高,嫁妝再不厚重點,嫁去恭親王府遲早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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