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母親這些年沒管安姨娘也沒有管過四姑娘,一直都是好歹隨她們去,這回是怎麼了。就是四姑娘的親事,本來就是周大太太給老太太提親,也是老太太同意的,安姨娘想怎麼樣,隨她去就好了,上頭還有老太太呢。就憑安姨娘的見識,她想給四妹妹尋門親事,她也只是想想,弄個不好,連累的也是她自己親生女兒。”虞秋元說著。
要是換成其他時候,田姨媽非得插嘴說幾句不可,但昨天見識到了虞秋元的脾氣。就是現在當著自己這個姨媽的面,都不給虞大太太面子,她還是別在這裡觸霉頭了。便笑著道:“你們娘倆說話,我就先回去了。”
“姨媽慢走。”虞秋元說著,真說智商高低,行事機伶,田姨媽確實能甩虞大太太幾條街,但田姨媽就有本事把自己的日子過成現在這樣。
丫頭送走田姨媽,虞大太太臉色也難看起來,道:“剛才你姨媽在這,你都說的什麼話,我是你娘,生你養你,現在倒是說起我來了。”
“我說的都是道理,老爺專寵安姨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四姑娘也這麼大了。母親就這麼把她拖過來打板子,後來老爺過來,你又那樣跟他大吵,你讓老爺的臉面往哪裡擺。”虞秋元說著,又道:“還有昨天晚上,四妹妹過來給你賠罪,你就是真生氣,罵兩句就算了,你就讓她那樣跪著,你還有點嫡母的慈愛嗎?”
虞大太太看兒子臉上有幾分動怒,再者話也句句在理,氣勢不由的下去了,卻是道:“四丫頭眼裡沒我,受點教訓也是應該,你自己說這些年來,她們娘倆吃的穿的,我虧待過她們嗎。哪家的庶女不受嫡母的氣,我給過她氣受嗎。我對她都這麼好了,結果她倒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這些是田姨媽跟她說的,田家的那些庶子庶女們,哪個看到田姨媽都跟老鼠見媽似的。稍稍給點甜頭就讓他們感恩戴德,哪裡能把庶子庶女嬌慣的眼裡沒嫡母。
“四姑娘還小,又是跟著安姨娘長大的,自然更心疼安姨娘些,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昨天她屋裡所有的下人我都罰過了,她又來給你道歉。母親,你是嫡母,你是長輩,對小輩應該包容才是。”虞秋元說著,先把大道理講了,又道:“四姑娘也只是個姑娘家,母親有我大姐姐和二妹妹,一個小庶女,你何必看在眼裡。她現在在娘家不懂事,眼裡沒有嫡母,以後等出了嫁,自有她的苦頭吃,你何必管她呢。”
“但是……”虞大太太很想反駁一句,卻想不出要說什麼好。
“安姨娘一個婢妾,又沒有兒子,家裡只有我一個兒子,以後四姑娘在夫家出了事,還得要我去出頭料理。安姨娘不過是老爺閒來養的貓狗,母親是正室太太,她不過是個玩意,理會她做什麼。”虞秋元繼續說著,又道:“母親該拿出主母的氣度來,哪家主母太太跟一個奴才計較的,倒沒得先失了身份。”
虞大太太仍然覺得不放心,卻是道:“若是以後四姑娘嫁的好了,向著自己的親娘……”
“母親都糊塗,女兒家不比兒子,兒子能另立門戶把親娘接出去。女兒家到夫家後就是人家的人,你滿京城打聽打聽,能夠照撫岳母的人家那都是極難得的,你聽說過誰家奶奶越過自己嫡母去照撫生母的。”虞秋元說著。
除非四姑娘能入宮為妃,並且能生下皇子,皇子封了王爵,四姑娘子憑母貴跟著一起到王府居住。不然出嫁女兒想照撫親娘,故意給嫡母難堪,那她是給自己找難看,夫家的婆婆長輩都首先饒不了她。
虞大太太低頭不吭聲了。
“我昨天晚上求了老太太,只怕過不了多久老爺就會把安姨娘接過來。”虞秋元先讓虞大太太做好思想準備。
虞大太太果然愣住了,道:“你竟然求老太太讓安姨娘回來?”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怎麼能讓她再回來。
“我剛才不是還跟母親說,安姨娘不過是老爺養的貓狗,一隻寵物養了這麼多年,老爺豈不是心疼。母親與父親到底是夫妻,總不能因為一個姨娘就徹底翻了臉。”虞秋元說著。
“夫妻?”虞大太太冷哼一聲,開始抱怨起來道:“你見過老爺進我的屋嗎,他有當我是正妻嗎。其實別說我,就是你這個嫡長子,他正眼看過你嗎。除了安姨娘和四丫頭,你姐姐,你妹妹,他管過誰。”
虞秋元聽得感嘆,想想自己剛才去見虞老爺那一幕,心中也是無語。嘴上卻是道:“我和大姐一直跟著老太太,二妹妹跟著太太,老爺心裡再放心不過。安姨娘凡事不懂,也沒什麼見識,老爺自然多看顧四姑娘。”
虞大太太仍然覺得心中氣難平,就像田姨媽說的,不理論是一回事,但男人給不給臉面又是另外一回事。日子過到現在,她對虞老爺早就沒啥感情,虞老爺寵安姨娘的事她也不在意,但若是任由一個妾室踩到她頭上來,卻是她忍受不能的。
虞秋元心裡嘆氣,虞老爺寵妾是寵的過份了點,但為了未來虞家的和平,只得繼續道:“這回安姨娘挨了一頓打,又被老太太發落到莊子上晾這麼久,再回虞家來肯定不會敢再興風作浪。她就是還有這個膽子,母親不是還有我嗎,我肯定不會讓母親吃虧。”
虞大太太聽到這句話神情緩合了許多,她從早以前就知道她的依靠是虞秋元而不是虞老爺,再加上昨天的事,更是全靠兒子。卻是道:“安姨娘想回來也容易,但回來之後卻是要來我正房侍侯,婢妾侍侯主母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按田姨媽說的,就讓安姨娘天天來她屋裡侍侯,端茶遞水,鋪床疊被,更衣梳頭,再加上捶腿捏背,把所有丫頭的活都推給她,不用打也不用罵,累都累死她。
“這是姨娘給母親說的?”虞秋元直接問著。
虞大太太便道:“你姨媽也是為我好,看我被一個婢妾如此欺負,自然要給我出主意。”
昨天劉喜家的都承認了,現在虞大太太自己也承認,絕對錯怪不了田姨媽。虞秋元此時也不提讓田姨媽一家搬走的事,只是道:“姨媽是母親的姐姐,自然是向著的姐姐的,但各家各戶的事,本來就不同,姨媽說的也就未必是對的。我說句不中聽的話,要是姨媽是對的,田家何至於如此。”
“那都是你姨丈的錯……”虞大太太為田姨媽辯白著。
虞秋元聽得只是笑,也不去反駁虞大太太,對於自己的親娘,用哄的更有效果果。道:“我們家跟田家不一樣,母親有我,根本就犯不著跟妾室姨娘鬥氣。虞家早晚是我當家,兩房媳婦在您膝下盡孝,到時候兒孫滿堂,何其歡樂。安姨娘又有什麼,現在是有四姑娘在身邊,但等四姑娘出了嫁,出嫁女又能回幾趟娘家。就是四姑娘以後有了孩子,也要叫您是外祖母,跟安姨娘沒關係。到時候晚景淒涼,母親給她一口飯吃,那都是賞她的。”
“也是,可不是我賞她的嗎。”這話虞大太太聽得十分舒心,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就是虞老爺再寵安姨娘又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她贏。想想卻是又道:“那賤婢如此囂張,想到昨天的事我還氣的心口疼。”
虞秋元笑著道:“母親既然如此氣她,那何必又讓她到跟前來侍侯,在自己眼前晃著豈不是更生氣。俗話說的好,量大福大,母親何必跟那種婢妾一般見識。你就是打了她,罵了她,難道你自己不生氣。母親現在年歲也大了,正該保養的時候,又有好兒子,以後更有好孫子,後福大著呢,若是因為一個賤妾氣壞了身體,豈不是太可惜。”
虞大太太低頭不語,其實這話也對,昨天就是自己贏了,還不是一樣氣的半夜沒睡。想到虞秋元說的安姨娘晚景淒涼,她還真想看看。
“安姨娘也好,四姑娘也好,都隨她們去,就像母親以前對她們那樣,好歹隨她們便,看到最後坑誰。至於四姑娘的親事,母親更沒有必要費那個心思去管,身份在這裡擺著,她能嫁多好。至少嫁妝之類的,庶女嫁妝多少,虞家一直都有定例,按規矩走就是了。不管什麼時候四姑娘見了您,都要乖乖的叫您太太。”虞秋元繼續說著,按照虞大太太以前的過法,虞家和平了這些年,也不求誰能長進,只求保持原樣就好。
虞大太太聽得點點頭,就像虞秋元說的,能省口氣也好,自己身份尊榮,以後更有大福氣,何必跟一個註定晚景悽慘的婢妾一般見識。便道:“你說的是,我管她們做什麼,又不是庶子要分你的家產。老爺就是再偏心,他手裡沒錢也白搭。”說到底虞老爺沒用,安姨娘就硬不起來。
虞秋元滿意的點點頭,其實虞大太太笨點也有好處,等把田姨媽這一家人清出去之後,再給虞大太太洗洗腦,虞家照樣過太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