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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悅叮囑她們到大戶人家找夫人、小姐去推銷,一來這些人有錢,能賣個好價,二來不會驚動齊家的商鋪。
後來有一次菱兒笑著說,難怪第一次見姐姐就覺得眼熟,原來是那畫像上尋找的人。昕悅也笑道,掙錢最快的門路就是把我供出去,一百兩銀子就到手了。
菱兒便是滿臉的憤世嫉俗,痛罵:齊家大少爺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然也不會把這麼好的姐姐逼出來。他不來便罷,若真來了,姐姐也不用怕,我拼了小命也要廢了他。
昕悅被逗樂了,齊雲庭是那麼容易被廢的麼?聽到他被人罵,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晚上,借著月光看看自己被磨出血泡的雙手,若是被他看到不知會心疼成什麼樣子。
算了,別自作多情了,也許他根本就不會心疼。
十天下來,掙了五兩銀子。大家都很高興,起碼衣食無憂了。而且越做越順手,質量更好、出貨更多,而且不覺得那麼累了。
進了十月天氣越發陰冷,歐嬸提出讓昕悅搬到暖閣去住,她才知道這裡竟然有一個天然溫室,想必是下面有溫泉吧。
昕悅不想去住,心是冷的,再暖的屋子也無用。
大少奶奶不肯住,別人就更加不肯了。
於是,昕悅提出把後院的一些瓜果菜疏移栽到裡面去,這樣既能保證大家吃菜,還能把一些冬天吃不到的東西拿出去賣。僅此一項,就夠他們幾人的日常開銷了。昕悅看他們都沒什麼厚衣服,就把做手工掙到的錢拿去給每人做了兩套厚棉衣。再有餘錢,就讓馨香拿去給婆婆買藥材了。
這樣下來,雖然沒攢下錢,可他們的生活水平確實提高不少。看著老老少少開心的樣子,昕悅第一次感受到照顧別人的快樂。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她們的生意越來越好,甚至有人訂購。
齊雲庭把賞金提高到白銀千兩,大家一笑置之。
他生辰那天,昕悅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讓老歐雇來了一輛馬車,精心化裝成一個送菜的老頭,從廚房的角門混進了齊府。
在後花園,見到那一抹魂牽夢縈的身影時,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就怕哭出聲。一向神采奕奕的他竟然憔悴成那樣,昕悅強忍著從假山後面衝出去的想法。暗暗警告自己:這次來,是因為答應寶寶要給他爹送一個生日蛋糕,不能對寶寶食言,順便看他一眼也就夠了。
把一個小蛋糕悄悄塞進假山洞裡,趁著廚房的人都在忙著做飯的時候悄悄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按親的提醒,捉蟲了哦
黃金千兩
一夜之間,有一個消息像炸雷一般雷倒了眾生。
齊雲庭把線索獎提高的黃金千兩。
黃金千兩啊!!!
戍邊歸來的大將,封王封侯也不過賞黃金千兩。
那是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齊家竟捨得下如此血本,大家更是篤定那個失蹤的人定是大少奶奶無疑。
有人不解:齊雲庭身長毒物的傳言已破,媳婦丟了,再娶一個不就行了。有必要花這麼大的價錢去找人麼?
有人感嘆:肯下如此大力氣找媳婦的,除了齊大少再沒有第二個,堪稱天下痴情之楷模。
有人迷惑:齊雲庭夫妻恩愛天下共知,好端端的,怎麼就把媳婦丟了呢?
有人解答:聽說是新版的《孔雀東南飛》呀,婆婆逼走媳婦,兒子肝腸寸斷。
有人猜測:少奶奶必定是曝屍荒野,被餓狼吞了,要不然,按這種找法,豈能一點消息沒有。
第二天有人補充:萬不可胡亂猜了,昨天那位已經被人打的起不了床了。
晚飯時,菱兒喜滋滋的抱著銀子和訂單回來。“姐姐,你好值錢哦,黃金千兩——我都差一點動心了。呵呵!”
昕悅笑罵道:“死丫頭,就會拿我尋開心,快洗手吃飯吧。”
菱兒洗了手,捏著大寶的鼻子做了個鬼臉。換來一聲:“臭姑姑。”
她也不計較,大口的吃著菜:“嗯,姐姐做的菜真好吃,那個死男人就是沒口福。”
昕悅簡直不明白古代的水土怎麼就養出這麼一個桀驁不馴的女子。
“我這也叫好吃?歐嬸做的才好吃呢。”
歐嬸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老婆子做了一輩子菜也沒被人誇過,如今卻天天給你們夸,真是……嘿嘿!”
老歐敲了下盤子:“有的人啊,就是不經慣,得常提點才行。”
馨香道:“爹呀,你都提點我娘一輩子了,也該慣慣了。”
眾人大笑。
老歐貌似不經意的提起:“聽說大少爺病的很厲害呢,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唯一清醒了一會兒就命人把賞金提高到黃金千兩。”
昕悅心一抖,手就抖了。筷子上夾得一塊醃蘿蔔“吧嗒”一聲掉到了桌子上,她索性放下筷子,沉思起來。
菱兒不以為然:“那個該死的男人,病死他才好呢,不就是有幾個臭錢麼?再多的錢也買不到這麼好的姐姐。”她從沒問過昕悅為什麼離家出走,但她堅信昕悅一定不會有錯。
“菱兒,不許你這麼說他。”昕悅有些顫抖。
“我說的有錯麼,那些大宅院裡的公子哥有幾個好東西,整天就知道喝酒花錢、玩女人,家裡妻妾成群,還到外面尋開心。還有那可惡的繡房主管,連女工都不放過。哼!恨不得他們都遭了報應才好。姐姐,難道你還捨不得那個男人麼?”
“我……不是捨不得……只是,我希望他過的好。”
那還不是一個意思麼?
馨香小心翼翼的說道:“姐姐若回去,想必大少爺的病就好了。你們和好如初,大家不都開心麼?”
昕悅低頭沉思了很久,緩緩說道:“曾經滄海難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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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主屋內,面色蒼白的齊雲庭跪在父母面前,堅定的說:“除卻巫山不是雲。”
齊夫人顫抖著質問:“你想好了?”
“是,”他俯身額頭觸地:“孩兒不孝,違背母親的意願。悅悅縱有萬般不是,卻是我的心肝寶貝。除了她,我心裡再容不下別人。我決定了,明天就出去找她,找不到決不罷休。唉……這次傷她太深,就是找到了,她也未必肯回來。孩兒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她實在不肯,還請爹娘見諒,讓我們住在外面吧。“
齊夫人氣的嘴唇發青,說不出話來。
齊老爺嘆了口氣,沉聲道:“大病初癒,你先起來,坐下說吧。”
雲海趕忙走過去,扶起大哥。下人們早已屏退,親弟弟自然無須避諱。
齊夫人恨恨的說了一句:“葛佩哪一點不比她強?”
齊雲庭苦笑:“娘,有句話孩兒一直不願挑明,今天也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吧。葛佩既好,為何娘不在悅悅進門之前把她嫁我。”
齊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別過臉聽兒子繼續說道,“其實,娘還是怕,還是不信任我,怕害了葛佩性命。這些天,我前思後想才發現,世上真正相信我的唯有悅悅一人。她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嫁給了我,全心全意的愛我。為了我,放棄了她喜歡的生活,當她發現有了我們的孩子,高興得忘乎所以,才會出現那天的事。”
他眼裡氤氳了霧氣,其他人都無聲的低下了頭。
“是悅悅對我太好了,得到的太容易,才忘記了珍惜,如今失去了才後悔……”
屋裡一片沉寂,齊夫人心裡也有觸動,嘴上還是不干:“她擅離夫家,讓你被天下人恥笑,可有半點為你著想?”葛佩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齊雲庭竟笑了,卻是那樣蒼涼:“我被天下人恥笑的還少嗎,當初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言折磨的我抬不起頭來。表面上談笑風生,心裡的委屈寂寞又有誰知道。直到有了她,我才有了快樂。沒有人能了解我的心境,那種久旱逢甘雨,人海遇知音,絕地逢生的感受。”
齊老爺深深的垂下頭,聲音沙啞:“庭兒,爹對不起你,讓我兒受苦了。現在,就按你的想法去辦吧。放心,家裡有我和雲海,不會有事的。”
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對雲海道:“雲海,你也不小了,我出門以後,里里外外的事你都要扛起來,別讓爹累著,你必須挑大樑了。”
雲海苦笑:“我……”不挑行麼?
晚上,湖心亭里,兄弟對坐。
“大哥你風寒初愈,坐在這不冷嗎?”小北風颼颼滴。
“她最喜歡坐在這。”輕輕摸摸石桌的邊沿,那是她常常用手肘支著的地方。
雲海無語,那是夏天好不好,大冷天的,大嫂才不會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