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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仁瞬間收縮,唇齒打結,她使勁甩甩頭,抬眼再看。

    那個與她緊緊相擁的……怎麼會……

    驀地推開他,她退到牆壁邊上,低頭看下自己又抬頭看看他,顫抖著咬住下唇。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醒來叫著那人的名字,吃驚惶惑的表情足以說明什麼。看她緊咬著唇努力思索的樣子,他很心疼。靜默等待著,你好好想吧,昨晚明明叫我的名字的。

    她能怨誰,能怨誰呢?

    她轉過身去,裹好被子,無聲的抽搐。

    明明就沒酒量,幹嘛要和他拼酒?是對他太信任了麼。

    明明昨晚認出是他,怎麼還會繼續?是把他當做雲庭了麼。

    明明是雲庭,是雲庭啊,怎麼早上醒來就變了呢?

    她努力的想,拼命的想,還是想不清楚昨晚發生的一切。雲庭,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

    後面溫熱的胸膛貼上,手臂攬住腰肢:“忘了過去吧,我們從現在開始,好好愛,快樂的生活。”

   

    “你別傻了,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能拋棄他,我能拋棄兩個孩子麼。你想一想,若我跟你遠走高飛,意兒和風兒會是什麼感受。”

    一句話正戳在他的痛處,這些日子的隱忍他顧忌的也是那兩個孩子。

    “你若願意,我去接走他們,一定會視若己出。”

    昕悅冷笑:“他們有親爹為什麼要跟著後爹,楚一諾,昨晚的事我不怪你。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只是從今往後,在不可以有這種事了。”

    她無力的趴到枕頭上:“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這是小楚的一個美夢啊,大家不要以為是真的。

    雲庭失憶

    “真是好孩子,一年不見還能認得娘。”她哽咽著想抱起兩個孩子,才發覺自己已經抱不動他們倆了。

    可不是麼,只兩歲半的孩子,胖的像兩個圓滾滾的大皮球一樣,本來水靈靈的大眼睛都快被肉擠沒了。

    “你爹給你們吃了肥豬樂?”昕悅詫異。  

    吳媽抹一把淚:“少奶奶不在家的這一年,大少爺生怕孩子們吃不好,每日裡變著法的買各色吃食,還讓廚房多燉肉給小少爺和小姐,就……吃成這樣了。”

    昕悅嘆了口氣,雲庭就是這樣,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愛,就拼命弄些吃的、穿的來。

    小妍滿臉是淚:“少奶奶,你可回來了,想死我了……唔……”

    “傻丫頭,別哭了。”捏捏她的臉。

    旁邊兩個小孩爭論起來:“娘和畫上一樣。”

    “不,不一樣,比畫上好看。”

    風兒過來拉起她的手:“娘,你跟我們去看,爹爹畫的就是不好看。”她撅著小嘴牽昕悅去書房。

    昕悅驚呆了,滿屋子掛的都是她的畫像,有婚前在揚州的那幅,也有齊雲峰給他們畫的那幅賞梅圖,剩下的那些應該都是齊雲庭的手筆,或坐或站,或嗔或怒,有冬天穿著棉襖的,也有夏天穿著紗裙的……  

    “娘,你看,爹說這時候我們還在娘的肚子裡呢。”意兒指著那幅賞梅圖。

    風兒不甘示弱:“娘,爹爹說這是我們一家同游宛照會。”畢竟是小孩子,宛交會三個字還有點說不清。

    昕悅順著她的小手看過去,畫中四人,雲庭單手抱著風兒,另一隻手攬著昕悅後背。意兒在昕悅懷裡張揚著小手去抓風兒手裡的彩球,風兒靠著父親的庇護,高高的舉到一側不讓他得逞。

    “娘,你看爹爹畫的不像,畫裡那麼胖,可是你現在這麼瘦。”風兒咬著手指做冥思狀。

    “胖了好看。”意兒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難怪,這么小的孩子還能記住娘的樣子,原來她的模樣每天都在他們眼前。雲庭該是怎樣忍著刻骨的思念,給孩子們講述過去的故事,讓他們牢記娘親的點點滴滴。

    秋霜感慨:造化弄人,大嫂好不容易回來,大哥竟然又走了。

    “姐姐,是你回來了麼?”江菱清亮的嗓音傳來。

    昕悅回頭,闖進屋裡的卻是郭葉,她練過武,自然比江菱身法快些。  

    “大嫂,你可回來了……”那孩子眼淚撲撲簌簌的落下,引得昕悅眼圈又紅了。

    “小葉,姐姐回來是好事,別哭了。”江菱拉住昕悅的手,抿著唇,臉上悲喜交加。

    意兒跑過來,搖著郭葉的衣衫:“姑姑不哭。”

    風兒接話:“哭花臉就不漂亮了。”

    郭葉撲哧一聲笑了,平時就是這麼哄她不哭的,如今被用回自己身上了。

    中午大家吃了個團圓飯,昕悅看旁邊雲庭空空的座位,心裡不是滋味。又在突然之間發現江菱和郭葉時不時瞟一眼雲海的座位。

    唉,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可怎麼辦呢。

    齊興跟著雲庭去京城了,小妍這丫頭也喜歡他好幾年了,昕悅暗想這好幾樁姻緣回頭都要辦了才好。

    安生了不過兩三天,麻煩事就接踵而至了。

    幾個掌柜的來報,戰爭爆發,人們都攥緊了手裡的銀子不敢花,齊家的生意不比從前。如今,買賣好的稍微賺個一星半點,不好的也就剛剛持平。  

    要賺錢唯有一個辦法:裁員。

    活少了,還養著同樣多的人,發著同樣多的工錢,齊家本就給的待遇高,如今可吃虧吃大了。

    雲樹來問大嫂,她略想了想:“裁人的話會不會太殘忍了。”

    忠厚的李掌柜道:“不瞞少奶奶,這些夥計都是老人兒了,最少也幹了三五年的,都指著這份工錢養家餬口呢。若是真的把他們趕回家,確實……”

    王掌柜的說道:“可是不減人就沒有盈利啊。”

    “盈利不盈利的先放一邊,大家都能吃上飯要緊。我覺得既然能維持就先這樣吧,以後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再說。雲樹,你說呢?”

    老實的雲樹自然狠不下心攆人,又怕影響自家生意才來和大嫂商量,如今見大嫂這樣說自然是高興的點頭。

    沒出半個月,繡房主管皺著眉來了:“大少奶奶,繡房的流動資金都用來買布匹和棉花了,這批禦寒棉衣是送往邊關戰場的,如今國庫空虛只怕一時半會也給不了咱們銀子。可是因為沒錢發工錢,大家都罷工不幹了。”  

    昕悅也皺起了眉,想想還是親自去看看好,就隨著主管來到繡房。

    一小堆做好的棉衣正在等待運走,更多的是做了一半的棉衣,有的就差袖子,有的還飛揚著棉花。

    大姑娘、小媳婦們三三兩兩的做成一堆,見昕悅進來一個個氣哼哼的看著她。

    有個膽大的說道:“大少奶奶,你說句痛快話,齊家敗了這我們也知道,實在給不起我們工錢就明說,我們也好到別處找活干。”

    昕悅不惱,平靜的看著那人,如今她已不再是事事不問,只會和自己丈夫撒嬌的小女孩了。

    她當然知道這些人沒有好去處,若有恐怕早就走了。不過也不能怪她們,上有老、下有小,誰也不容易。

    “那我就說句痛快話,現在確實發不出工錢。不過,齊家的信譽你們是知道的,工錢先欠著你們的,等日後有錢了必然分文不少的發給大家。”

    她撿起一件缺一隻袖子的棉衣:“這批棉衣,大家也知道,是做給北方抗敵的將士的。難道大家沒有聽說麼,凡是韃國兵士所到之處,jian.yín擄掠無惡不作。如果他們攻入宛州,我們會是什麼境況?”  

    那群女人低下頭,戰爭的殘酷多少有些耳聞的。

    昕悅接著說道:“那些將士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我們為他們做一件棉衣還需要計較很多麼。更何況,將士里有我們的親人,我們家老三也去邊關抗敵了,在坐的各位就沒有丈夫、兄弟在戰場作戰的麼?冬天馬上就到了,忍心讓他們受凍麼?”

    她撫摸著那少袖子一半:“少著一隻袖子也許胳膊會被凍僵,若是連一件棉衣也沒有,他們沒被敵人殺死,就先凍死了。”

    人群中想起一片低低的啜泣聲,一個中年婦女抹了把淚,率先干起活來:“我家孩他爹就在戰場呢,我不能讓他受凍。”

    一個清秀的小姑娘也拿起針線:“我哥哥也去了,不給工錢我也干。”

    人們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幹活,每一針每一線都非常認真,棉花蓄的厚厚的,針腳fèng的密密的。

    昕悅考慮到各家生活上的困難,把悅菱記的收入拿出來,每日供大家吃飯。又在過年時,拼湊出一些年貨,給女工們發了。

    轉眼,兩個孩子四歲了,齊雲庭半年沒回家了。

    這半年裡,每個月他都會捎一封信回來,內容很簡單:我很好,不要惦記,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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