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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不那麼不安心焦了,華如初遠眺著前世只看過圖片的陽關,這時候的陽關還是一道重要的關口,城牆巍峨,遠遠的能看到有黑點走動。
要是攻破了這裡,後面便是沙州,也就是後世的敦煌。
所以,玉門關後,這道守關尤為重要。
但願衛彥良能守得住。
沒等多久夏言就回來了,神情振奮,“小姐,我找到他們留下的記號了,讓燕子先跟去前面看看情況。”
華如初心下大定,“好,留下記號,我們先去落腳處。”
“是。”
祁鎮這一路上極少說話,只是默默的跟著,該他發揮作用的時候決不含糊,平時幾乎成了隱形的存在。
知道兄長還活著後,心裡懸著的那口氣總算放了下來。
大嫂為大哥付出太多了,要是好不容易到了這裡得到的卻是噩耗,大嫂再堅強恐怕都會撐不住。
祁家人最是沒有感情,他早就看明白了。
能出一個兄長和大嫂這樣深情的,不易。
次日,收拾妥當的眾人早早便進入了祁連山脈。
在山林中尋找記號難了許多,尤其是記號還不在顯眼的地方。
一天過去,華如初還是沒能找著人,倒是碰上了幾茬古胡國的士兵。
知道祁佑就是在這些人手裡吃了虧,華如初自然是想找回場子來,可是想到隨後會有的麻煩,她壓制住了心裡的殺性。
安慰自己總會有機會的,不必急於這一刻。
“小姐,前邊有個山洞,上面留有記號,應該是之前他們用過的。”
此時夜幕已拉開,華如初不敢在深山裡逞強,遂道:“地方大不大?容不容得下這麼多人?”
“應該勉強可以。”
“就去那裡,在外沒那麼多講究。”
“是。”
雲書安排了幾人先去收拾,想到山裡可能會有的危險,便想著去去做幾道警戒線。
還沒開口便聽到祁鎮道:“雲書,你派幾個人手給我,我去做幾個陷阱。”
看到小姐點頭,雲書點了幾個男人給他。
目送幾人離開,華如初道:“祁鎮平時藏得太深了,明明挺有本事,卻輸在了嫡庶身份上。”
“小姐要是覺得他屈才了幫他尋條出路便是,也算是還了他這次的人情。”
華如初不贊同的搖頭,“他願意來並不是因為我,而是祁佑,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情分,我要真那麼做不是幫他,而是傷了他們兩兄弟的情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
“是。”雲書紅了臉,她好久沒受過小姐的訓斥了,經小姐一說哪還能不明白自己犯了怎樣的錯。
——如果是別人她這麼建議還可行,可是她忘了祁鎮的身份。
雖說不同母,卻是骨頭連筋的兄弟。
姑爺在祁家被人輕慢,現在有個兄弟真心對他好,要是小姐聽了她的,無疑是將人給遠遠的推開了。
那樣才是罪過。
帶出來的人里有個男人叫張大山,從小就是在山林間長大的,這裡對他來說無異於是魚歸大海,適應得很。
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離開沒多久就提著好幾個野味交到春玉手裡。
“這東西最補身子,春玉姑娘,你給小姐做了吧。”
春玉把視線從湯上移開,看著還在動彈的小東西問,“還活著?”
“是。”
春玉連忙追問,“你會不會收拾這些東西?”
“當然會。”張大山提溜起來看了一眼,“我現在就去收拾了。”
“等等。”春玉從包裹里拿了只大碗遞給他,“血不要放了,接起來做給小姐吃最滋補。”
“哎哎,好。”
祁鎮聞著香味走過來,看了走開的男人一眼,道:“陷阱里明日一早也能收一些,一定要活的才補?”
在祁鎮面前,春玉要拘謹一些,“是,死了的血都幹了。”
祁鎮點點頭便走開了,春玉看他又叫上頭先做陷阱的那幾人一起離開,忍不住想,該不會他也是抓野味去了吧,鎮公子已經夠能幹了,要是連山裡的活都能幹,那就太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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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相見
第二日早上,當祁鎮帶人拿著大大小小的野味放到春玉面前時,春玉才明白過來。
原來鎮公子是將陷阱重新布置過了,能困住動物,卻不會要了它們的命。
“我將它們的腳和翅膀都綁起來了,這樣一兩天都不會死,慢慢做給大嫂吃。”
春玉福了一福,“是。”
華如初出來剛好聽到這句,看了祁鎮一眼,沒有多言。
“收拾收拾,將痕跡掃除乾淨,繼續上路。”往前走了幾步,華如初又停下腳步,“陷阱都填平了嗎?”
祁鎮愣了一下,挖坑還要填的?還是在這深山老林里。
“帶幾個人去填平了,這裡留有記號,後面的人會跟過來,到時害了他們。”
“是我疏忽了,我這就去。”
“祁鎮。”
頭一次被大嫂連名帶姓的叫,祁鎮回頭。
“這一路來你都做得很好,你做的陷阱我去看了,等和你哥會合後我讓你大顯身手。”
他本來就是打算利用這些陷阱坑對方一把的,在前面再布置幾個,讓他們速度慢下來,說不定能給大哥他們爭取一點時間。
可想到了這些卻沒考慮到後面還有自己人要來。
祁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向來通透的人這會看起來居然有些憨憨的勁。
“大嫂,我聽你的。”
這天他們加快了速度,一直到天擦黑時華如初才隱約聽到前方有動靜。
“小姐……”
這是……華如初猛的抬頭,看著從旁邊不遠處樹上跳下來的人心跳如雷。
宋輝在這裡,那是不是說前面就是祁佑他們的營地了?
宋輝收起武器,朝里吹了個長長的口哨,這才回過頭來道:“小的還道誰有這個本事能悄沒聲息的摸到我們的警界線里來。原來是您,這下小的總算能放心睡個安穩覺了,您不知道這幾天……”
“阿輝!”從裡面快步走出來幾人,正是上一批被她派遣到這裡送東西的六人中的五人。
打斷宋輝說話的是這幾人的領頭朱海。
“小姐您怎的來得這般快。”說著話,朱海幾人下意識的看了小姐的肚子一眼。
華如初沒有接他的話,不想回應這個話題,這時候她只想迫切的看到祁佑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帶我去見祁佑。”
“是。”邊快步在前頭引路,朱海邊將另外一人的動向說明,“小的到了敦煌後就聽說玉門關被攻破。打探得知姑爺被困後便差了小三子回去,在路上怕是錯開了。”
“我們趕了近路。”走了這麼一會還沒到,華如初不由得道:“怎麼將警戒範圍設這麼大,人手夠?”
“不夠,可是沒辦法。前兩天被人摸到營地來了,要不是都還算警醒,當時怕就壞事了,可死傷還是有一些,剛才那裡是外圍,由我們幾個守著,這裡進去才是內圍。有士兵把守。”
正說著,就見到幾個士兵緊握著武器出來,警惕的看著一眾人等,為首的沉聲問:“朱海。這些人是誰?”
“快去通報一聲,我們家小姐來了。”
朱海是祁偏將夫人的人,這點他們早就知道,即是他們的小姐。那不就是……
“是,小人這就去稟報。”
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卻也知道這些人不能再攔著,趕緊讓到一邊。
祁佑得到消息時正在換藥,梁世濤直接將藥粉扔到他傷口上,比他還快的跑了出去。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來的人是他的誰。
祁佑只愣了那麼一會,也顧不得因為前日對戰而裂了的傷口這會慘烈到了何種程度,衣服都忘了拉起來就那麼赤著上身大步往傳來動靜的那個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前邊走來的一行人。
最前面那個,可不就是他日夜思念著的,卻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華如初站在那裡再也走不動一步。
總算無恙,總算,活著。
不用她來收屍,不用思量著如何報仇,如何天翻地覆才能讓心平靜。
光是想著他可能死在異鄉,想著他死前的淒涼她就心痛如絞。
總算事情沒有壞到那種地步。
頭好暈,好累,全身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疼痛。
她要睡一會,好好的睡一會。
眼前漸漸變得模糊,失去意識之前,她看到那個她掛心一路的男人失去冷靜的臉。
嘴角微微勾起,這個男人,原來也會有這種表情。
“如初,如初,怎麼回事,冬菲,這是怎麼回事?”祁佑緊緊抱住軟倒在地的人,頭一次知道亂了分寸是什麼滋味。
冬菲一把握住小姐的手擱在自己手上,一手去摸脈。
半晌才放開了手,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急聲道:“小姐在路上落了胎,只睡了一個晚上就又上路了,這一路都緊繃著還好,能撐住,這一放鬆便受不住了,姑爺,您找個隱蔽的地方給小姐,我要給小姐用針。”
整個營地只得一個主帳,那是太子專用的,除此之外哪有完全隱蔽的地方……
“抱去帳篷。”聞訊趕來的太子聽得心中震動不已,沒有多想就將自己的帳篷讓了出來。
“殿下……”
“快去,這時候還講究那些作甚,救人要緊。”
“謝殿下。”看了懷裡呼吸淺淺的人一眼,祁佑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將人抱起來送入帳里。
“春玉,你去打熱水來,雲書姐姐,我需要你幫忙,其他人全出去,夏言和翠凝守著門口。”
祁佑不走,也沒人會趕他走。
三寸長的金針顫抖著挺立在胸口幾處主要穴道上,最後一針扎入肚臍下的關元穴。
春玉以極快的速度幾乎同時將金針撥動一次,等了約半盞茶時間又去摸了脈。這才將針一一收了。
抹了額頭上的汗,冬菲從貼身的地方拿出一個小瓶子,將其中是液體全數倒入小姐嘴裡,流出來的一滴都被她勾回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