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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阻止?”
“不。”
皇后坐正了身體,問出心中的不解,“你就這麼肯定聞大人不會起那個心思?”
華如初搖頭,“這種事只有事到臨頭了才有定論,我哪敢肯定,我可以將男人綁在我身邊,卻綁不住他的心,要是在我年華正盛時他都起外心,又何說以後?感情上的事我一個人決定不了,他若珍惜,自是皆大歡喜,他若不放在心上,我做再多想再多都是徒然,所以,只能隨他去了,但讓我去安排通房,他是想都不要想。”
“你倒是想得透,只是男人啊”皇后嘆息搖頭,沒有說出更讓人心冷的話來打擊華氏,轉而說起了小太子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出身皇家的人天生就早慧,才十個月的孩子已經表現得極為聰明,大人說話時他像是能聽懂,臉上的表情隨著她們的話極為生動的變化。
皇上對這個嫡子極為看重,大概是不想自己和兒子的關係也如他和父皇一般,每日必要見上一面,有時候還會抱上一抱。
其中的疼惜之情比皇后這個做母親的更甚。
皇后自是高興的。
華如初正是母愛最泛濫的時候,看著到處爬的小太子眼神都柔得出水來,被皇后一陣取笑。
“聽皇上無意中說起,聞大人想外任?”
突如其來的話題讓華如初差點被口水嗆住。視線從小太子身上收回來,看向老神在在的皇后娘娘,不知是要表個無辜還是老實承認的好。
“行了,看你那樣就知道你是知情的。只怕你還是攛掇的那個,最不想被困在太原的就是你了。”
華如初抿了抿嘴,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將他們現在表象上的難處點出來。“阿佑被皇上看重,這自是好事,可相對的盯著他的人也多,在祁家時雖然祁家拖他後腿。但老底還在,世家之中多少也會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是現在…我們的底子到底還是太薄了。在這太原看似風光。卻不過是個空架子,倒不如遠遠離了的好,年輕有時候是本錢,有時候卻是硬傷,娘娘想必比我更看得明白。”
皇后不答她的話,卻問,“你想離開嗎?”
“想。”華如初想都不想的答道。“但我不會為離開而離開,各方面都是想過的,祁家也是一方面,他們依賴慣了阿佑,哪怕是現在,他們骨子裡也沒有改變這種習慣,這對祁家不好,他們需要自己從低迷中走出來,挺直了脊樑讓祁家重新站起來,那才是祁家人的祁家,而不只是祁佑的祁家。”
“所以要離得遠遠的?你就不怕祁家恨你們在這種時候甩下他們不管?”
“如果恨能成為他們的動力,那便恨吧,我們有何懼?”
這話是狂了些,卻是實言,他們沒有需要藉助祁家的地方,確實無懼。
皇后抱起爬到腿上的兒子親了親,“外任不難,兗州正缺大批官員,皇上應該會同意,你安心養胎,等著調令就是,不過在離開之前聞大人還有得忙,皇上目前最信任的還是他,要放他走有些事情就得安排好,接手的人選也要挑出合適的,就是禁衛軍也要重重篩選,你要是在家閒得無聊就常來我這裡坐坐,兩個人也能說說話。”
華如初大喜,雖然一直都知道這事的希望非常大,但是一直沒有一句明話下來,她時不時就會想這事會不會出什麼紕漏,皇上會不會不放人,現在好了,皇后既然敢明著這麼告訴她,皇上應該是明說過的,這就好,只要確定能出去,就是得再等上一年半載她都等得。
“看你高興的,我都想改主意了,你要走了我連個說話的都沒了。”
“娘娘,不待這樣的,都給我這麼大希望了您忍心再讓我失望嗎?”
“忍心,你笑得太刺眼。”
華如初馬上繃緊了臉皮不再笑,“這樣呢?”
皇后娘娘先繃不住了,橫她一眼先笑出了聲。
華如初心情太好,午飯時用著皇宮裡不合口的飯菜居然也沒有挑嘴,看著比以往還多吃了點。
皇后有午歇的習慣,飯後坐了會,華如初就告退離宮了。
因為那個好消息,向來渴睡的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個時辰都沒能睡過去,最後乾脆坐下來看著衣櫃的方向,怎麼辦,她都想收拾行裝了。
秋謹在做針線,她知道小姐沒睡著,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一直沒有過來打擾,直到看到她坐起來才忙走過來問,“小姐,您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請江大夫過來一趟?”
“不用,就是太興奮了,兗州那邊缺主事官,不管皇上任命大公子何種官職也不可能拖得太久,秋謹,閒時你領著人開始收拾東西往船上搬,我們走水路。”
“是。”
“還有,叫雲書過來一趟。”
“是,您睡一會,婢子保證您一睜開眼就能看到雲書姐姐。”
“我倒是想睡,沒什麼睡意。”說著沒什麼睡意的人掩嘴打了個呵欠,秋謹笑,扶著人睡下去道:“您閉上眼睛歇一會也好。”
華如初真就閉上眼睛醞釀睡意,哪想到不過幾息時間就睡了過去,等她再醒來時已是一個時辰後了。
雲書就坐在床邊笑眼看著她。
看到她醒來忙上前扶著人坐起來,細心的在她身後墊了枕頭,和以前無數次一樣。
“來多久了?”
“一小會,秋謹說您現在渴睡得厲害。”
“是有些。一天天都跟睡不醒似的。”接過她端來的茶喝了幾口,華如初打量了下她神情,膚色紅潤,眼角眉梢都舒緩著。眼神生動,顯然過得不錯。
“陳堅忙不忙?”
“還好,他不用上朝,不用太早起。晚上也能在飯前趕回來,要是事情不多會回來得更早。”
“對你好不好?”
這個問題每見著面小姐都會問,雲書每次都回得詳細,一點不見敷衍不耐煩。對她來說,有人這麼惦記著她是她的福份。
“對我很好,買的兩個丫頭兩個小廝現在都能用了。比才成親那會要好許多。他雖說是個男子,卻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家裡的事我偶爾會去問問他,他都能答得上來,不過事情他會讓我拿主意,並不會因為我是丫頭出身而看不起。”
“要是他在乎你的出身,一開始就不會來求親了。倒是他的同僚…可有人在這方面為難你們?”
雲書垂了視線,不想說這些事讓小姐傷神,“都還過得去,您別擔心,我能處理好。”
“這便是有了。”掀被子起床,隨手拿了搭在床頭的衣服披在身上,華如初在梳妝檯前坐下,雲書讓秋謹去整理床鋪,自己拿了梳子給小姐梳發,邊回話道:“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要是這事都處理不好,我都不好意思說是您教出來的,再說夫君也不是那軟麵團,誰想捏都能捏的,有一個說是同鄉上門做客,因我的身份說了他幾句,他惱得將人趕了出去,還生怕我生氣,說了好些軟話,所以,您不用擔心,我很好。”
“男人就該硬氣,要是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其他方面再好也是白搭,陳堅做得好。”透過鏡子看向曾經的貼身管家,華如初道:“皇后娘娘今日給我透了話,皇上會允了大公子外任,陳堅可有想法?”
“皇后真如此說?”雲書太清楚自家小姐想過怎樣的生活,聞言大喜過望,梳發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恩,我在宮裡用了午飯出來的。”
手指靈活的給小姐挽發,雲書道:“他自然是想回魏山縣的,只是擔心上面不允。”
“我和阿佑說過了,只要陳堅願意,他會帶他回去,這點小事皇上會答應他,皇城中想要出頭不易,還不如去下面做些實事,陳堅本就是在皇上這裡掛了號的,又是跟的阿佑,他的功勞沒人能奪走,高了,再要做出成績才容易。”
“是,我也是這般想的,夫君現在不過是做些文書上的事,他太年輕,就算看在大公子的面子上不欺壓他,卻不會讓他年紀輕輕就出頭,與其這麼消耗時光,倒不如跟著大公子離開來得好。”
“陳堅也是這個意思?”
“是,我和他說起過,他也是這般說的。”
“那好,這段時間你準備準備,也和陳堅說一聲先不要漏了口風,免得再起波瀾。”
“是。”從妝匣里拿了幾樣藍寶石首飾上好,又侍候著小姐穿好衣服,雲書很滿意自己的眼光手法都沒有退步,“小姐覺得這樣可好?”
華如初左右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點頭,“很好,沒有退步。”
“我也這般覺得。”
曾經的兩主僕對望一眼,皆是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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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兗州百牧
過得幾日,從宮裡出來的江軒沒有回回春堂,而是直接來了聞府。
華如初聽得通傳忙迎了出來,見著人就忙不迭的問,“江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都好得很,別瞎擔心,朗星糙的藥效我有點把握了,大用,能有大用。”江軒話說得很急,眼裡放著光。
華如初幾乎是從出生起就認識江伯了,這樣的情況極少見,每每江伯這般激動必是有大發現,想到江雨曾說過的新進展,心不由得就高高提了起來,“您通俗點告訴我,朗星糙有什麼用?”
江軒沉下心來想了想,打了個比方,“戰場上死人多吧?!可很多士兵並不是當場死亡,而是死於傷口的腐爛,活活疼死,我年輕時因緣際會曾去過一次戰場,滿身醫術卻救不回士兵性命的感覺現在都還記得,要是朗星糙能早些被發現。”
江軒苦笑搖頭,“這麼說都錯了,應該說要是能早出現一個像你這般大膽的將朗星糙帶入南朝,不知道能少死多少人。”
華如初心裡隱隱有了感覺,這是不是就和後世的抗生素啊青黴素啊一個意思?還是說是磺胺那類的?
轉換了一下語言,華如初道:“就是說用了朗星糙後傷口就不會腐爛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但不局限於傷口,我原本還不能確定,太上皇當時太危險,我想著反正也用不壞就加入了這味藥,後來又有受傷的武林同道找上門來,他傷口過大,我擔心他會引發其他病症也給他用了,結果傷口居然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第二天就結痂了,我又讓人幫忙找來受傷的人試藥,結果都是如此,沒一個有感染腐爛的情況,太上皇的情況也比預料的要好上許多,華三,這味藥你要多種,要是有機會要弄更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