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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晚上,華如初讓馬柏駕著馬車將六人送上了船。
隔日一早悄無聲息的離了兗州。
總算沒出什麼岔子,華如初也鬆了口氣。
她身邊的人顯然也感覺到了她的輕鬆,看她不再為這買賣上的事費神了。懸著的那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今日天有些陰。
站在廊下看了一會,華如初低嘆道:“這場雨要是能下來就好了,阿佑也不用那麼發愁。”
馬柏抬眼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這天色雖說是陰了,但是要下雨。看這樣子明顯是下不下來的,他不信小姐看不出來。
“現在外面情況怎麼樣?缺水嚴重嗎?”
“嚴重,聽說很多田土都已經開裂了。”
華如初微微點頭,怪不得她肚子都這麼大了,阿佑卻還是不得不出幾天門。
想到早上阿佑眼裡的歉意,華如初嘴角勾了勾。
誰的男人會因為要去辦正事而對妻子心懷歉意的?她的男人就會!
“夫人,婢子回來了。”循聲回頭,看到翠凝身上沾了污穢,華如初道:“去洗洗換一身吧,接下來幾天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婢子告退。”
等到人都不見了,華如初才小聲抱怨,“翠凝什麼都好,就是話太少了。”
“要是誰都跟夏言一樣的話多,冬菲一樣的跳脫,您身邊怕是難尋片刻清靜。”馬柏打趣了一句,旋即說起了一件事,“翠凝和戴遠之最近接觸的稍多了些,私底下有人在起鬨了。”
是的,起鬨,這就是華如初的不同,她的人可以有矛盾,可以不和,但是一定不能互相落井下石互相陷害,那是她絕容不下的。
這事換到其他人家恐怕難聽話早就出來了,她這裡卻只是當著當事人面的笑鬧。
要是對方不是戴遠之,華如初會靜觀其變,可戴遠之,不行。
“雲書在哪裡?”
現在雲書的肚子也大起來了,早期反應過後,胎兒很穩,並不怎麼鬧她,陳堅總理一州政務,忙碌程度不比聞佑低,又同住在一起,常會來陪伴華如初。
再加上冬菲一起,從小一起長大的主僕轉眼間都嫁人生子了,感情卻還始終如一,這讓她們心底感嘆時,也更加珍惜。
難得的,今日雲書沒過來。
正說著,雲書就扶著小丫頭的手走了過來。
過了最初那一陣,這段時間好吃好喝的養著,華如初但凡自己有的都會送一份給她,冬菲對她也是再上心不過,現在的水色和初來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看到她,華如初笑,“說人人到,忙什麼去了。”
“嘴饞,去找春玉要吃的去了。”
是該到這個階段了,華如初眼神落在她肚子上,“進屋吧,這天看著心裡就覺得壓抑。”
示意其他人去忙,華如初叫雲書到自己身邊坐了,將翠凝的事和她說了。
“夫人不看好?”
“要是其他人我自不會做這棒打鴛鴦之事,正好翠凝也到了許人的年紀,可是戴遠之絕對不行。”
想到戴遠之來的那日雲書不在,華如初將那兩人的糾葛說了,“一個男人能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種程度,可謂情深。但是現在莎麗已經離開了,戴遠之不可能再等她,成親生子是必然,若是由我出面,這事未必不能成,可就算翠凝有心,我也不會同意,一個沒了心的男人要來做甚?我的丫頭不能這麼可憐。”
有孕的女子感情本就要豐富許多,雲書鼻子一酸。顯些掉下淚來,只是她也說不清是為了戴遠之還是為了那莎麗,又或者是為了不知是否對戴遠之動了心的翠凝,也許單純的只是為了小姐對她們的維護。
“夫人想要我去勸勸翠凝?”
“勸無用。”華如初眼裡閃過冷光,她有些後悔讓翠凝去幫戴遠之了。若是翠凝真對他動了心“翠凝是個死腦筋的人,你直接將我的話傳給她聽就是,其他的你自由發揮,一定要讓她斷了這個念想。”
“說不定翠凝根本沒這心,您就別擔心了。”雲書看了眼神情沒一點變化的秋謹,喝了口茶故意問,“我現在還管這些事合適嗎?您現在身邊管事的是秋謹”
“你去才合適。若由秋謹去說,要是翠凝心裡起了牴觸之心,感情就有了裂痕,這讓秋謹以後怎麼再分派事情?”
清楚的看到秋謹眼中閃過的動容。雲書收了心思,笑道:“您這心可是偏了,就不擔心翠凝和我感情變壞?”
“你管她們這麼多年,她們多少還是有點怕你的。秋謹和她們一直是姐妹,欠缺了點威嚴。這個只能慢慢來。”
“是是是,這事我管了,一會兒我就去找她。”
華如初先是笑,轉而又嘆起氣來,“待嫁的丫環還有好一些,真要嫁出去也不難,可我不想將人留在兗州,這裡不會是我們的久留之地,將人丟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雲書知道小姐一直在愁這事,安慰道:“姻緣天註定,您別急,就像當初您那麼擔心我,不也很快就出現了一個陳堅嗎?其他姐妹只是緣份還沒到,等到那個適合的人出現了,您就是想留她們都要留不住了。”
“真那樣我也得愁,成碧她們四人雖然做得都不錯,但是到底跟我的年頭短了些,這麼長時間我都還沒有用慣,有什麼事都是習慣使喚你們,哎,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得注意著點才行。”
“夫人,婢子一輩子侍候您。”一直沉默的秋謹突然開口舊調重彈,華如初白了一眼這個見fèng插針的丫頭,“你要真不願意嫁誰也無法勉強你,只是你要想清楚了才好,女人一輩子成親生子都要走一遍才算完整,你就這麼放棄了,甘心?”
“甘心,婢子本就不曾有過期待,甚至想起那些未知的事便頭皮發麻,只覺得與其去期待不知道是否會有的幸福,遠不如跟著夫人來得讓婢子安心踏實。”
幾次下來,華如初哪還會看不出來秋謹這是認真的,“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以後便不會再說起你的婚事,你若是什麼時候改變了主意,自己來和我說。”
秋謹大喜,跪下重重磕了個響頭朗聲應下。
示意她起身,華如初搖頭,“你是一個,春玉是一個,連夏言都在說不要嫁人了,都想成老姑娘不成?還是擔心以後我生了女兒沒有嬤嬤可陪嫁?”
“夫人您說對了,婢子們就是這麼想的。”
這話一出,華如初一個沒繃住笑出了聲,就連後來才加入的何嬤嬤臉上都是笑意。
她坎坷半生,直到現在才覺出了生活的些許滋味,也是因為成了自己人,大家對她也不再隔著一層紗,她才明白了為何這些人對夫人這般忠心。
一個會為她們愁後半輩子的主子,誰不掏心窩子的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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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災與幸
聞佑出門時只說大概需得四五天,可直到回春堂開業,時間已經過了七天人還是沒有回來。
華如初正是最易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向睡眠極好的人居然開始失眠了,連著幾日半夜醒來就再也睡不著。
就在塌前打地鋪的秋謹睡得極為驚醒,在華如初翻了兩個身後就坐了起來,眼神清醒得仿佛一直就沒有睡著一般。
從暖壺裡倒了杯水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晚的關係,秋謹的聲音比平時更溫柔了幾度,“夫人,就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您也不要胡思亂想,大公子那般身手,哪能出什麼事,您別自個兒嚇自個兒。”
“我心裡明白是這麼回事兒,可就是總想著。”喝了口熱水,心仿佛也被安撫下來,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雙重襲來,讓她覺得特別累。
秋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幾天該說的她都已經說過了,可小姐就是安不下心來,精神明顯比不得以往,江大夫看她們的眼神都不好了。
“夫人,要不這樣吧,明天讓馬管家問明了大公子的去向,帶幾個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華如初此時心裡也有了這樣的想法,順勢就道:“好,就這麼辦,讓馬柏多帶幾個身手好的去。”
秋謹悄悄鬆了口氣,“您再喝點水,我扶您去起夜,現在還早得很,您再好好睡一覺,大公子回來看到您精神這麼差,肯定要責怪婢子沒將您服侍好,您就當是可憐可憐婢子吧。”
“知道你們是擔心我。”華如初喝盡杯水的溫水,掀了被子道:“我會好好睡的,叫大家都別擔心。”
秋謹垂下眼帘應了,原來小姐知道外面每晚都有好幾個人輪值,就怕小姐有個萬一。
次日。秋謹早早就將小姐的意思轉達給馬柏了。
馬柏沒有二話的點了幾個人出府。
大概路線他早就問到了,至於其他的,在小姐和姑爺感情越來越好後,為了以防萬一,馬柏就找了祁亮和祁安,將一套他們用慣的暗號交給了他們,現在祁安跟在姑爺身邊,他不擔心會找不到人。
馬柏離開的第二日,華如初就從翠凝那裡知道了有關於那兩箱子種子的消息,這自然和戴遠之有點關係。
從雲書那裡知道翠凝從來沒有起過那樣的心思後華如初就放心了。不過她還是打算鹹蛋這事過後便儘量少讓那兩人接觸。
“種子出芽了?”
翠凝點頭,“是,婢子本是聽其他衙役無意中說起一句。便問了問戴大人此事,戴大人替婢子去打聽了下,說確實是出芽了,不過出芽率不高。”
“這才多長時間?再等等沒關係,想想我們的朗星糙用了多長時間才出芽?也許和氣候不對。也許是水土方面,也許是種子需要怎樣處理一下,這都是需要以後慢慢摸索的,能出芽就好,馬柏”
拍了額頭幾下,她怎麼忘了馬柏出門替她找人去了。“齊南。”
候在外面的齊南忙進來,“是,夫人。”
“你去打聽一下種子的具體情況。儘快。”
“是。”
這事華如初只是想做到心裡有底,並沒有多上心,聽齊南回報說僅有少少的四種出了芽後她也沒有多失望。
別處來的東西在他處不能生根發芽這實屬正常。
又過得兩日,聞佑終於回來了。
看他一臉風塵僕僕的模樣,華如初到嘴邊的質問又默默的吞咽了下去。
示意其他人褪下。聞佑將人抱進懷裡,不停的親吻她的額頭。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