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頁
平日裡太子妃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現得太善意,她差點都將人小看了。
“太子今日向我打聽江伯。”
華如初猛的抬頭,“他想做什麼?”
“別擔心。”聞佑輕撫她的背,聲音也柔了些,“皇上是江伯治好的,現在皇上暈過去了,太子就想請江伯過來替皇上診治,我說江伯不在太原,他也沒在說其他。”
“我不想讓江伯惹上麻煩,治好了是本份,治不好要砍頭,江伯又是那麼個脾氣,到時你和太子的交情也未必保得下他。”
“我懂,所以我只說江伯離了太原,沒說他就在太行山。”
“你這麼一提醒我倒覺得應該將江伯送遠些。”
“要是太子有那心思,送得再遠都沒用,詔令一出江伯不出現便是違旨,你我可保無虞,江雨卻未必。”
華如初抓住聞佑的手,“沒有其他辦法嗎?”
“只要太子不提起就沒事,但要是太子再次提起,我就不能再推辭,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宮裡那麼多太醫,他們先診治了皇上的情況太子必定心知肚明,就算江伯真的必須來這一趟,治不好皇上也不會有殺身之禍。”
華如初心情很不好,“要不是因為我,江伯根本不會管這些事,都是我連累他。”
“太子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人,你不要這麼擔心。”
華如初翻身躺下背對著他不發一言。
她不想說出難聽話,可她心裡不舒服,江伯會被人惦記上是因為她,也是因為祁佑,可他們卻保不住他,聞佑還在替太子說話,說好聽點是信任太子,說難聽點,就是沒把江伯放在心上,才能說出那些不痛不癢的話。
“如初”
“不要和我說話。”
看著明顯賭氣的愛人,聞佑伏身壓在她身上,柔聲哄道:“如果真有那時候,我一定能保下江伯的,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可你相信太子,太子是誰?是儲君,是馬上就要即位的新君,而中間牽扯到的是皇帝,到時你們的交情未必管用,以前他地位不穩時他信任你倚重你,你們的關係像朋友多過像上下屬,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的地位無可動搖,這天下馬上就是他的,他會有更多選擇,會有更多良臣,有些事再不是非你不可,祁佑,要如何和太子相處,如何擺正你們的關係,你該好好想想了。”
話說得一急,華如初又叫回了祁佑,可這時候,兩人都沒有心思關注這些。
PS:只是稍微順了一遍,還要再修,下午再來。
第三百五十九章 阿佑
沉默了很久,聞佑伏下身去將人抱住,親了親她嘴角低聲道:“我最近有些飄飄然了,沒能沉下心來好好想想,好在你提醒得及時。”
華如初很理解,聞佑今年虛歲也才二十三歲,二十三歲的正四品重權大臣,翻開史記也許能找出幾個來,可是像他這般全靠著實力拼出來的,能和他比肩的,又有誰?
伸手摟住他脖子,華如初沒有繼續鬧脾氣,女人可以任性,可以對著他撒嬌,但一定要懂得適可而止。
並且,她也不是那麼喜歡看到她的男人在她面前伏低做小,這樣的經驗有過一回就夠了。
“要是可以,我更想你放下這裡的一切隨我離開,太原離權力中心太近了,離皇帝太近了,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做得好了是權勢更大,可一個不好便是抄家滅族,我沒有清高到能視權勢如糞土,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在這官海中浮沉,我怕你失去的比得到多,只是…你是男人,男人天生就愛追逐權勢,你需要權力去守護你想守護的,幫助你想幫助的,你有你的責任,我不能因為我的不想就去影響你,我只希望,你能在這官場的博奕中好好保護自己,阿佑,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以後還會有我們的孩子,為了我們,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恩。”
兩人靜靜依偎著,就像兩隻被丟棄在外逼迫他們成長的小獸,在寒冬降臨時緊緊依偎著取暖。
好一會後,聞佑突然道:“你叫我阿佑。”
“不喜歡?”
“喜歡,很順耳,以後都這麼叫我。”
“以前叫祁佑叫順口了,現在叫聞佑不習慣。我也覺得阿佑挺順耳的。”
聞佑聲音低得像是在呢喃,“天底下有幾人有我的經歷,改名便是稀有了,我改的卻是姓。”
“現在老太爺說不定多後悔呢!我們過得好了比什麼都強。”被逐出家族,剝奪姓氏,這已經成了阿佑心裡的一道傷,誰也抹平不了,她沒想要去撫平,只想給他她能給的安慰。
“三日後的香宴我下了貼子給祁珍。到時我留她在家裡住一天可好?”
“家裡的事你做主就好。”
華如初露了笑,有一下沒一下的捋著聞佑的後頸,沒多久就聽到他綿長的呼吸,這一日明顯是累著了,她卻是此事的始作俑者。心疼緩緩溢滿心胸,動作越加柔和,直至她也睡著。
再去太子府,華如初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絕口不言那事,太子妃也再不提及陶嘉這人,兩人都心知肚明,卻誰也不說起。
華如初先後派了幾撥人進宮。最後終於確定了皇帝沒有拿到陶嘉的一言半語,心這才終於落回了實處,從這日的香宴上就看得出來她心情有多好。
香宴設在湖上。
離湖近的跨院住著段氏,雲書想將人換個地兒。華如初卻攔住了,當著聞佑的面道:“總要讓人知道她在聞府好好的不是?她要是想露面就隨她的便吧,她應該不會沒腦子到擾亂我的香宴。”
雲書看了姑爺一眼,應了下來。
聞佑將喝下最後一口湯。看著如初的眼睛道:“前幾日我便和太子說過段氏是當初二皇子埋在我身邊的耳目,就是光明正大的將她逐出去她也不敢說什麼。只是說三道四的總是有,我不想讓人說你什麼閒話,就想著再拖一拖,再過上幾日沒人關注聞府了我便將人遠遠的送走,連她的家人一起。”
知道他是不想自己看著人段氏膈應才做了這樣的安排,華如初心下那點酸意全沒了,對他笑得甜蜜萬分,“只是幾日恐怕不行,今日的香宴肯定會讓人傳上一段時間的。”
“這麼有信心?”
“當然,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當然得鎮住她們。”
聞佑愛極她這模樣,一臉縱容寵溺的看著她,要不是屋裡侍候的人太多,他都想好好抱抱她。
“今日來的都是女眷,你在家真的合適嗎?怎麼就那麼巧的剛好今日休沐。”
“身為主人家,我露一面是禮節,也是讓人知道你在家裡的地位,免得有人拿段氏做文章給你添堵。”
“簡單的說就是給我撐腰。”
“這麼說也無不可。”屋裡的丫頭都在雲書的帶領下撤了出去,她們那邊還有得忙,不能總在這裡看小姐姑爺恩愛。
聞佑坐得離如初近了些,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叉,“我想讓人知道我有多愛重你,一點言語上的污辱我都不想聽到。”
“別人要說什麼就隨他們說去唄,我又不會少一塊肉。”雖然這麼說,華如初還是毫不掩飾她的高興,抬高兩人的手搖了搖,聲音都嬌了不少,“再說今天可有太子妃來替我壓陣,誰敢惹我。”
“知道別人欺負不到你,我卻總擔心,這是不是就叫關心則亂?”
“我很高興,人都要飄起來了。”華如初笑,心情指數一再飆高。
此時屋外響起齊南的聲音,“夫人,珍小姐來了。”
兩人對望一眼,這姑娘,怎麼來這麼早。
“快請她進來。”
很快,祁珍就連蹦帶跑的出現在兩人面前,沒想到哥哥也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走路也走回了淑女步。
“哥哥,嫂嫂。”
華如初看她那老鼠見著貓的模樣好笑,問她,“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用過飯了嗎?”
“用過了。”偷看了哥哥一眼,祁珍離嫂嫂更近了些,因為祁家的事,她心裡對哥哥有種奇妙的愧疚感,本來就有點怕,這會更是連走近點都不敢了。
華如初也看了聞佑一眼,起身道:“我先帶珍妹在宅子裡看看,其他人不會來這麼早,你要不去書房忙一會?”
聞佑隨之起身。看著妹妹道:“多和你嫂嫂學學,這樣的宴請以後你也要舉辦的。”
“知道了,哥哥。”
目送著哥哥離開,祁珍拍了拍胸口,用一副死裡逃生的口吻道:“哥哥越來越有威嚴了。”
有嗎?華如初想了想,沒什麼感覺,大概是因為阿佑在她面前一直是那樣。
“要去看看宅子嗎?”
“要。”挽著嫂嫂的手,祁珍快活的應聲,比起沉悶壓抑的祁府。這裡讓她覺得舒服。
聞府比祁府自然要小了許多,前後三進宅子也沒多少看頭,沿著抄手遊廊,糙糙走了一遍後華如初便帶她去了旁邊的花園。
此時八角亭已經被裝扮一新,垂直輕柔的紗絹隨風舞動。很有感覺。
湖上停了幾艘船,有大有小,大的自然不能和運河上那些船比,只是相對於小的來說確實是大了,放這湖上感覺就占了挺大地方。
今日香宴的地點就是在這艘大船上。
她發出去的請帖只得三十來份,這船足夠用了。
有那興致好的還可以去劃劃小船,去八角亭上坐坐。怎一個怡然自得可形容。
祁珍看得目不轉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嫂嫂,我好想住下來。”
華如初收回視線。對自己一干丫頭滿意至極,“你要是喜歡只管來,那個跨院看到了嗎?本來就是打算給你留的,現在住著段氏。你哥說過一陣會對她做別的安排,到時這裡空了你想何時來就何時來。沒人敢趕你走。”
祁珍眼裡有光在閃,原來哥嫂有為她做打算,他們從來就沒打算丟開她。
“傻姑娘,這有什麼好哭的。”華如初好笑的給她拭淚。
祁珍沒有將心底的話說出來,而是說起段氏,“哥哥…打算怎麼安排段氏?嫂嫂你不會不高興嗎?”
“他都要將人送走了我為何不高興?這事你別管,祁家人問起你挑著話說,別當小叛徒。”
“我才不會那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