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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族比起來,個人榮辱算什麼。
這也是她最不喜歡大家族的地方,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她就做不到。
春玉提著壺進來,華如初淨了手準備沏茶,邊吩咐道:“叫雲書進來,我有事交待。”
“是。”
雲書來得很快,華如初才剛剛洗了茶。
手中動作不停,道:“你出去一趟,讓馬柏派幾個人出去查一查文興傑,對了,祁佑,文興傑關在哪?”
“天牢。”
好得很,進了那裡不要說出來,就是家人想見上一面都難,正合適去窺探些什麼,“暫時我也說不出什麼來,就是覺得文興傑那裡值得圍觀一番,說不定能得到點對我們有利的東西,你讓馬柏親自去,對了,去帶上江雨。”
“小姐,婢子和馬管家一起去吧,江雨…是不是不太適合?他畢竟還只能算是半個自己人。”
“要麼他去,要麼冬菲去,你讓他自己選,和身手好不好無關,我只是覺得帶個大夫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是。”
“現在就去吧,小心些,別讓人看到了,傳了話就在那邊歇了,明日我會過去。”
“是。”
話說完,茶沏好,推了一杯到祁佑面前,自己端起一杯聞了聞,瞅著對面的人問,“我這算不算是越俎代庖?”
端起形狀說不上太完好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香讓他忙碌一天的腦子都放鬆不少,“我很高興你為我費心,我的人在這事上不方便出面,若是有個萬一,文家那邊便能借題發揮,反倒不妙。”
“你不怪我就好。”
喝完一杯茶,將杯子放回去,轉而握住如初放在一邊的柔荑,“有你在背後為我打點,我不知道輕鬆了多少。”
就是在太子那裡,他這些時日也是得了大好的。
沒人知道這背後的功臣會是他的小妻子。
“那,我過些時日出門多些,你會不會生氣?”
祁佑本就敏銳,如初這麼一些就將今日的事都串連起來,“三嬸是來提醒你祖母會借這個機會將你推出去?”
“是有這方面的意思,不過我覺得也不無可能,聽祁珍說看帳本有些吃力,花的時間也比以往多了些,還經常說老了,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我覺得她是故意說給祁珍聽的,這是在給我下套,想讓我心軟。”
“那你心軟了嗎?”
當然沒有,老太太精神著呢,她哪會那麼容易心軟,不過這樣的話自然不能說出口,撇了撇嘴道:“有點。”
親了親握著纖白手指,祁佑眼中有了笑意,“所以你想躲開?”
“我有兩個丫頭要出嫁,新茶要研製,娘娘們的衣衫也慢不得,我很忙。”
“你要實在不喜歡,我去和祖母說。”
“和你說過了,沒用的,還會讓她心裡不喜,我雖然不用裝柔弱扮可憐了,但是總歸要在這內宅過下去的,我只是不想掌家,犯不著讓老太太厭了我,你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吧,繼續忙你的,我出門的理由光明正大,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你自己拿捏好,別讓自己受了委屈就是,祁府里,你只要敬著祖父祖母就好,其他人,不用太在意。”
“要是祖父知道你是這麼看待祁家人的他該多傷心。”
“他知道。”
華如初啞然,真知道?
“只要我做的事是為祁家計,他便不會說什麼。”
這樣的說法,真無情,華如初聽得心都有些發冷。
全了家族,那個人感情呢?原本還以為祁家至少還有兩老是對祁佑好的,現在想想,那個好也要大大打個折扣。
怪不得祁佑會長成木頭一樣。
反過來握住祁佑的手,華如初心裡微微有點疼,“祁家是一個家族,但不是一個家,真正的家不是這樣的,我在乎你,你在乎我,以後還會在乎我們的孩子,遇上困難時我們一起面對,誰也不捨棄誰,讓你一回來就能放鬆下來,躺哪裡都能安睡,這才是家。”
祁佑想了想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臉上越加木然,“我沒家。”
華如初忍了忍,沒忍住,起身走到祁佑身後攬住他的脖子,就像守護著他一般,“我給你一個家,現在是在這裡,以後我們也可以在任何別的地方擁有我們的家。”
過了好半晌,祁佑才在她懷裡點頭,沒有說出心裡的話——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次日,侍候完祁佑出門,華如初便去了主院。
“祖母,我兩個丫頭訂下了親事,要置辦的東西多,再加上茶園的事,所以最近出門會勤些,要是有不合規矩的地方您只管說,我會多加注意。”
老太太看著眼前不卑不吭的孫媳婦,“丫頭訂親賞銀子最實惠,怎還用你親自去給她們置辦嫁妝?”
“她們從小跟我一起長大,說是丫頭,情分和姐妹差不多,再者說她們早就是自由身,還願意千里迢迢跟我來太原,我也不能虧待了她們。”
“都是自由身?你身邊那幾個都是?”老太太難掩訝異,孫媳婦韜光養晦的這幾個月里,她這幾個丫頭表現得可比她要出色多了,就是她看著都眼紅,雙芷好歸好,論機靈比起她們來卻也差了點,沒想到居然還是這麼重情重義的。
“是。”
“怎的不挑一些賣身契都在手裡的,那樣也能用得放心些。”
“下面的小丫頭就是簽了死契的,不過我用慣了她們,她們也一門心思要跟著我,就是以後隨著我在太原安家也願意,我便同意了。”
老太太起了好奇心,追問道:“都是嫁的府里的誰?”
府里的?小廝?華如初眨了眨眼,默默忍下一口血,原本不打算宣揚的事全說了出來,“和雲書定親的是陳舉人,待明年春闈過後便成婚,冬菲嫁的是一個大夫,正在太原籌備醫館,再有得一段時間便能開業了。”
華如初離開好一會後,老太太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丫頭居然能嫁舉人,這…這舉人居然也願意?
到底是她太久沒出門這世道起了大變化,還是她那孫媳婦說了瘋話?
這這這怎麼可能呢?
該不會她說的嫁,實際上是做人妾室的吧。
要是妾室,就想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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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驚變(1)
完全不知道她的丫頭被輕看了的華如初去了別院。
“你說什麼?馬柏還沒有回來?江雨呢?”
“我親自去了醫館一趟,沒看到他。”雲書急得嘴角都起了泡,早知道,昨天她就該跟去的。
華如初閉了閉眼,讓自己不要亂,馬柏的身手如何她是知道的,為了報仇,那幾年他幾乎是豁出命去的練,是真正見過血奪過命的人,除非出動弓弩營,光是兵將她不信能困得住馬柏。
“外面有沒有什麼消息?”
“暫時還沒有,我派了人出去打聽,如果有情況,他們會馬上把消息報回來。”
“那就別急。”站起來走了兩個來回,華如初轉身道:“今日留在家裡的是祁安,夏言,你回去一趟,讓他去遞個話給祁佑,若是不耽誤他的事,請大公子來一趟這裡。”
“是。”
若是馬柏被抓或者行蹤曝露,怎麼說太子那裡應該也是有消息的,如果太子知道,祁佑一定會知道。
環眼看了一圈沒看到冬菲,華如初問,“冬菲人呢?”
“去醫館了,今天會有一批藥材送到,江雨不在,她要查貨接收。”
“她知道了?”
“是,婢子沒有瞞她。”
沒瞞就沒瞞吧,冬菲在大事上從來都靠譜。
祁佑來得很快,看到他,華如初便覺得心安了幾分。
“祁安說你有急事找我,什麼事?”走近了,拉著如初到上首坐下,祁佑低沉著聲音問。
“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
把自己面前已經涼了的茶推過去給他,看他喝了才將事情說了出來,臨了問,“你在太子府有沒有聽到有關這方面的事?”
“文興傑昨晚就被處決了,今日朝堂上皇上親口宣布的,文家人沒有說半句,要是馬柏泄露了行蹤,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平靜。”
昨晚就被處決?華如初猛的站起來,“春玉在不在?”
守在門外的春玉應聲而入,“小姐,婢子在。”
“夏言,雲書,晴好,翠凝,你,五個人易容,做男裝打扮,去皇宮周圍探一下馬柏有沒有留下暗號,小心些,不要被人盯上了。”
“是。”
“去個人叫冬菲回來。”
祁佑聽她安排完就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打算的了,不過就是因為知道才吃驚,木頭臉上居然都有了驚容,“如初,你以為他們將人救出來了?所以現在不方便回來?”
“很有可能,你的人不能動,太原不知道有多少皇帝的探子,相信我,你一動,皇帝下一刻就知道了,這樣,你先回太子府,這裡的事有我。”
祁佑皺眉,有心在這裡陪著,可太子那裡今日事多,因為文興傑的死要做些安排防止文家瘋咬,這樣的事向來是歸他管,能出來這麼一會已經是太子放任他了。
他不能不識好歹,在儲君身邊也最忌不識好歹。
這時候,他無比慶幸自己的妻子是個這麼有擔當有魄力的人,能與他並肩,為他分憂,真好。
緊握了一下她的手,祁佑站起身來,“我必須回太子身邊,中午我過來這裡,若是事情緊急,你便宜行事,後果我來擔著。”
華如初心下一暖,回握了他一下,“我知道,不會讓你失望的,快去。”
剛把祁佑送走,冬菲便疾步進來,眼中雖有掩不下的擔憂,行為舉止卻沒亂,“小姐,您找我。”
華如初溫軟了聲調,“江雨不會有事,你不用擔心,帶上你平日練的那些寶貝藥,老山參要是有也帶上些,易容換裝和雲書她們一起出去,江雨他們可能需要接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