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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薄的一張紙。明知道怎麼都不可能有個人跳出來的。
“祁佑夫君,見信無恙乎?家裡一切都好,不必掛心。戰場上瞬息萬變,請儘量保全自己。搬師回朝那日務必請囫圇著回來,祁家沒有你還有其他子孫,我卻只得一個丈夫。好好的。我等你回來。”
短得不能再短的一封信,字跡甚至稱得上潦糙,連個落款都沒有,祁佑幾乎可以想像她漫不經心隨手寫下這幾行字的模樣。
那人啊!心裡其實是擔心他的吧。
不然又豈會願意曝露自己的與眾不同。
太子有句話說得對,這兩趟來送的東西花的銀子怕是不少。
光是食物花的錢也許有限,可那些效果好得隨軍大夫都眼紅的藥品卻不是廉價貨。
平日裡就惦記著銀子的人這回虧大了。
等回去了他一定好好補償她。
她喜歡銀子他就給她銀子。
提起筆半晌,墨汁都滴到了紙上。祁佑還是沒有寫上一個字。
或者是思念太重,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敘述。
重新鋪上一張紙,祁佑最終的回信比來信更簡短,卻包含了他的所有心意。
“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而華如初想要收到這封回信卻需要最少半個月。
買馬的事齊南得跟進,那就必須在雍州這邊多留上幾天,不讓那豬油蒙了心的從中動什麼手腳。
總不能讓一件對南朝有利的事變了質,到頭還背個黑鍋。
而現在,華如初想的卻不是祁佑會如何回信,如何給他保證。
——琳琅閣開業了。
這日陽光正好,一大早的,本就熱鬧的太原城好像比平日更熱鬧了兩分。
華如初不好出門,人多的地方她現在也不是特別想去,想著這幾日她們幾人連同葛榔頭一起辯認出來的東西應該夠應付一陣了,便將一干人等早早的都趕了去幫忙,只留下冬菲一個安眾人的心。
掛著各府標誌的馬車就停在琳琅閣周圍,平日裡不到日上三竿絕不會出現的各家子弟居然也早早的騎著馬來了。
對於琳琅閣的東西,他們好奇的足夠久了。
要是誰有機會去了揚州,回來後炫耀從琳琅閣買的東西是其一,聽他講那所見所聞才更招人恨。
現在琳琅閣都開到太原了,他們倒真要看看有沒有他們說的那般獨一無二。
辰時正,琳琅閣的大門緩緩打開。
黃清源和夏以見相攜走出。
黃清源一身紫色深衣,腰間繫著黑色腰帶,看著倒是沉穩有加的模樣。
夏以見卻是常見的武林中人打扮,腰掛寶劍,精神煥發的俊俏模樣讓馬車裡的年輕婦人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纏著家人非得跟來的小姑娘更是紅了臉,眼神不受控制的時不時掃過去,然後臉蛋兒更紅。
輕咳一聲,黃清源一點不膽怯,揚聲道:“在下黃清源,添為琳琅閣掌柜,在此多謝各位捧場,為了今日開張,東家帶來了八船的貨物,足夠大家選購,不過在這之前,在下有話說。”
語聲一頓,黃清源看了四周一眼,仿佛整條街都安靜下來聆聽的待遇讓新上任的黃掌柜極為滿意,繼續道:“琳琅閣的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奇字,有許多都是大家未見過的,所以每樣東西的旁邊都寫有一個說明,請各位細閱,不要買了東西卻不認得能做何用,那便有暴殄天物之嫌了,要是傳出去也打了自己的臉不是?!
另外,琳琅閣的東西分為明碼標價和競價兩種售賣方式,明碼標價很好理解,照著價錢給錢就是,我要給大家解釋的是競價,其實說穿了也簡單,就是價高者得的意思,能定義為競價的東西自然都是極為珍貴的,琳琅閣口碑來之不易,斷不會砸了自家招牌。
最後,琳琅閣的每樣東西數量都不會特別多,如果有哪位客人實在喜歡店裡卻沒貨了,那也不用著急,請找到在下我,在下會告訴你以後是否會有追加,如果實在沒有了,在下也會給你推薦更好的,定會讓各位客人滿意而歸。
以上,便是在下要和大家說明的,希望各位客人都聽懂了,現在,鳴炮。”
聲落,鞭炮聲的轟炸聲便響了起來,夏以見施施然的露了一小臉,什麼話都沒說便返回了店裡。
春玉偷偷問一邊的雲書,“為何黃掌柜沒說起四樓?”
雲書看她一眼,在客人登門之前退回四樓。
她們今日過來幫忙有心人自然知道,按小姐的話說就是為以後有可能拆穿做準備。
反正現在誰都知道琳琅閣的東家是誰了,而那人又和小姐要好是事實。
她們避著反倒顯得欲蓋彌彰了。
不過因著男女大防,她們無需露臉。
“四樓的生意只做朋友,或者是由朋友帶來的人,不用公告天下,該知道的人自然會知道。”
春玉恍然,聽著樓梯間的響動馬上斂了眉目裝老實。
人最多的自然是一樓,看著標出來的那一個個價碼,饒是自認帶夠了銀子的人都狠狠抽了抽臉皮。
有那剛從女人肚皮上爬起來還不甚清醒的世家子弟已經暗暗咒罵了:這特麼的也太貴了。
可再定睛一看那旁邊的解說,不做聲了。
要是真像這上面寫的這麼稀有神奇,這價錢,值。
這也就造成了一個效果,看的人多,買的人少。
黃清源不急,夏以見更不急。
當年的琳琅閣開張時的貨物只得這裡的一小半,才開張時甚至有人說用不了幾天就要關門,可事實是沒幾天貨就被搶光了。
不說現如今琳琅閣已經闖下了這麼大的名聲,就說這些貨物也足夠吸引人。
今日上的東西還不是最好的,如初那小狐狸好幾年前就說過,東西一定要越到後面越好,不然就給人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肯定會被人噓。
當年的事實證明她說得再對也沒有了。
時至今日也錯不了。
隨著人流越來越多,有人便往樓上去了。
在樓下就覺得琳琅閣的東西貴得離譜的這下更是覺得琳琅閣在搶錢,這一樣東西的價錢都夠他包下思語樓最貴的頭牌一個月了。
尤其是在三樓看到那小小的一顆黑色丸子居然要價三百兩一顆後實在忍不住了,問櫃檯里的人,“這東西憑什麼就值這價錢?”
守這個櫃檯的是個看著年紀還很小的夥計。
就見他微笑著上前,臉上露出兩個酒窩,將黑丸子旁邊那張寫著藥丸作用的紙張放到他面前,“它的作用都寫在這裡了,請客人過目。”
男人不耐煩看,硬要他說。
小廝知道樓上有幾位姐姐在,給他個膽子也不敢大聲說,會被打的,湊到男人耳邊壓著聲音說了幾個字。
真的只有幾個字,就見那男人瞪大了眼,忙低頭看起上面的字來,這時候,他一點也沒有不耐煩了。
且是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末了問:“當真?”
“千真萬確,要是無效,您來砸了琳琅閣的招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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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私相授受
有這句話,男人還有什麼可猶豫的,這麼大個鋪子,隨便一樣東西便是天價,騙他這區區三百兩卻毀了他們的招牌,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做這樣的買賣。
“我買。”痛快的掏了銀子,接過小廝遞來的小紙包小心翼翼的貼身收好,連蹦帶跳的就下了樓。
四樓幾人對望一眼,笑眯了眼。
這麼一顆東西,成本不超過一兩銀子。
同樣窩在四樓的葛榔頭急得將好不容易收拾妥當的卷翹頭髮又給揪成了雞窩,看三樓沒人,前腳打後腳的下樓奔到櫃檯邊。
看著櫃檯里用盒子裝著的小丸子,具體的說是看著那個標出來的價錢,深深的覺得他這次會要付出很大的價錢才能將三小姐的那些丸子拿走。
一顆就要三百兩,按三小姐平日裡做生意的算法,他一顆不知道一百兩拿不拿得走。
三小姐手裡到底還有多少啊!
想到要出去的銀子痛苦,想到能賺到的大筆銀子又歡樂的葛榔頭表情糾結得硬生生的將剛上樓來的一對母女給嚇了個夠嗆。
看著極為富貴的婦人將帶著紗帽的女兒護到身後,沉著臉厲聲喝問:“你們這裡怎麼還准許瘋子進來,要是傷到人可怎麼辦?”
雲書看著不好連忙從四樓下來行了個福禮,“夫人息怒,這人不是瘋子,是我們琳琅閣的大師傅,店鋪有許多東西都是出自他手,只是在生活上不拘小節了些,夫人勿怪,奴婢馬上將人請走。”
不用請,葛榔頭也知道壞了事,摸著鼻子照南朝人的禮節對婦人行了一禮便匆匆上了四樓。
聽得解釋。婦人才放下心來,好好的心情卻還是壞了。
雲書朝著櫃檯里的夥計使了眼色,夥計會意,從櫃裡底下的柜子里拿了個精緻的雕花小盒子遞過來。
雲書接過。直接放進一點不害怕還好奇好張的小姑娘手裡,笑著溫聲道:“害夫人小姐受驚是我們店的失誤,這是來自南海的珍珠,店裡的師傅將之做成了耳環。最是適合小姐這般花樣年紀的姑娘佩戴,送與小姐聊表歉意,請小姐笑納。”
小姑娘打開盒子,珍珠瑩潤柔和的光澤看得她歡喜不已。臉上便表現出來。
婦人不比小姑娘,這一路走上來看到的珍珠飾品價值幾何她看得清楚,這對耳環上的珍珠雖然不大。卻勝在精巧。真要論價錢幾十兩銀子沒得跑。
琳琅閣果然大手筆,店大,卻不欺客,怪不得生意越做越大。
婦人臉上有了笑模樣,示意女兒收下盒子,道:“這事論來還是我們母女占便宜了。”
“您可別這麼說,東西尚有個價錢可論。人卻是無價的,讓您二位受了驚本就是本店的不對,您不怪就已經是大度,奴婢該謝您才是。”
看著雲書態度這般好,婦人不由得動了心思,“我今日來是想為女兒添置幾樣合適的東西做嫁妝,免得她被婆家看輕了去,下面人多便先來了三樓,聽說琳琅閣儘是好東西,我想請姑娘幫個忙替我們母女介紹幾樣好的,不知姑娘可有閒?”
“那是自然,您是客,我們店鋪竭盡所能也要滿足您的需求,備嫁妝的話那邊的比較合格,您請跟來我。”
不管是四樓拽著脖子往下看的,還是三樓的幾個夥計都對雲書佩服不已,眼看著就要得罪的客人到了她那裡幾言幾語的便成了一樁眼看著就要成的買賣,不愧是曾經的雲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