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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佑沒回她話,抱著人往裡走,邊反問她,“怎麼一直坐在這?”
“沒什麼力氣。”
大步走進裡屋,在軟榻上坐下,祁佑沒有將人放開,就那麼摟著。
有些事情不用問他也知道緣由。
可就因為知道,才更心疼。
華如初覺得自己這會特別需要一個這樣的擁抱供她依靠,給她力量,好讓她蓄力迎接下一次忍性上的挑戰。
在這內宅之中,對著一幫沒有武力值的婦人,被人欺上門卻什麼都不能做,想想就挺沒勁的。
除了自己開導自己別去與她們計較,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
那是祁佑的娘,是她的婆婆,這樣的身份就足以壓得她死死的。
身手再高也沒用。
忍字當頭啊!
“別擔心,我會解決。”
能怎麼解決呢?華如初想問,那是他的娘,再不親近身份上也翻不了天。
可想到他對自己的維護,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以往每每休沐的前一夜,兩人都會好好親熱一番。
可今夜,兩人只是緊緊抱在一起,什麼都沒做。
溫暖的體溫讓華如初放鬆,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而祁佑,一夜無眠。
次日正是祁府每五日一次的聚集日。
兩人到得不早不晚,華如初團團見了禮便安靜的退到一邊,當沒看到婆婆冒火的眼神。
祁佑上前一步攔住那道視線,動作明顯得屋裡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昨天的事早就傳開了,男人對這事情看得更淡一些,雖然覺得祁武氏做得魯莽了些,本質上卻沒錯。
現在祁家還沒有第四代,如果大婦肚子裡暫時沒貨,從侍妾肚子裡出來一個也行。
對於祁佑明顯維護的動作便皺起了眉。
這麼做,有違孝道。
祁林氏和祁沈氏卻不這麼想,她們也做了幾十年媳婦了,還沒到可以擺威風的年紀,對於婆婆的各種強迫就尤其看不慣。
尤其是明目張胆的往兒子屋裡塞人,她們當年也經歷過。
此時看著祁佑的動作幸災樂禍的同時,對那侄媳婦也多了分羨慕,當年,她們的男人可沒這麼好,送來就收了,哪還管她們心裡痛快不痛快。
老太太數佛珠的動作頓了頓,捨不得苛責孫子,不悅的眼神落在了孫媳婦身上。
這還是頭一次見佑兒如此維護一個人,大兒媳是有錯,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怎能為了自己媳婦就把孝道倫常拋之腦後?
仿佛沒注意到其他人的神色,祁佑朝著老太太行禮,“祖母,孫兒有一事告知。”
老太太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你說。”
“綠柳被罰祖母也是知道的,之前孫兒也說過,她要是再不守規矩便打賣出府,可昨日,沒有我的允許她便私自出了院子,置孫兒的話於不顧,所以孫兒已派人將他遣送回家,請祖母將她從名碟中除名。”
正經妾室是會上名碟的,這是對她們身份的認可,一旦上了名碟,再從上除名代表的是什麼,屋裡的人都清楚。
祁府的大公子,一如既往的狠。
老太太瞳孔都縮了縮,不由得坐正了身子,道:“佑兒,你知不知道從名碟上除名的人以後哪怕是再下嫁個屠戶都不能?”
“孫兒知道。”
“知道你還這般做?你要是實在厭了她,將她關在屋裡就是,我們祁府也不差一張嘴,何必如此不給人留活路。”
“孫兒已經幾次三番給她留了活路,是她自己不知珍惜。”
“你…你不就是不滿意我給你安排了個人侍候嗎?你要不喜歡直接和我說就是,何必置綠柳於死地,你,你還不如當面打我的臉來得好。”
祁武氏氣得狠了,指著祁佑的手都直哆嗦,另一隻手捂著胸口,狼狽得仿佛隨時都能倒下。
她一直知道兒子不親她,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為了媳婦,他會這麼對自己。
這麼狠,這麼的狠。
祁中然冷眼看著,絲毫沒有要上前去扶上一把的意思。
兒子什麼性子他清楚,要不是把他逼急了,他只會當你不存在,而不是以這種方式來反抗。
不用問都知道是她做了什麼事將兒子惹火了。
祁佑回身,臉色是冷的,眼神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兒子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你還知道是我兒子,哪個兒子會有你這麼大本事,為了媳婦連娘都要踩在腳底下,你就是這麼盡孝的?”
祁佑誰也不看,眼神落在虛處,嘴角仿似勾起一個嘲諷的角度,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依舊冷厲,“兒子沒說過您半句不是。”
“可你是這麼做的。”
“敢問娘,我做了什麼?”
祁武氏已經氣瘋了,這時候她腦子裡只剩下必須要占上風的執念,她要讓兒子收回前面的話,要是綠柳就這麼被打發走了,以後府里還有誰會聽她的?以後誰還看得起她?
不行,絕對不行。
聽到祁佑這麼問,想也不想的就回到,“你讓聽了我話的綠柳離開祁府,讓她在名碟中除名,你將我送的人送回來,你…你…你還有沒有把我看在眼裡?”
華如初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根本沒看到眼前唱的這一出。
心裡卻在拼命為祁佑打氣,都道你沉默寡言,讓他們看看你最近的進步。
祁佑好像聽到了她心裡的話,用他平板的聲音道:“綠柳被禁足時您也在場,當時我說若是她不能守好規矩便打賣出府您應該也聽到了,明知道她還在責罰中卻奪了正室夫人的掌事之權交於一個侍妾,您又將如初置於何地?而綠柳違令在先,我為何發作不得?娘這是打算管我的房中事嗎?”
面對兒子的咄咄逼人,祁武氏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這時候她忍不住想,她寧願兒子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她淡淡的,也不要這麼的字字誅心,那眼神鋒利得像刀一樣,一下下刮在她心底,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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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爆發(求粉紅)
祁佑的表現讓屋裡大大小小的人皆難掩訝異,向來連句多話都沒有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了?
這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祁大公子嗎?
拿兒子沒辦法,祁武氏眼神落在媳婦身上。
兒子和她不親,她沒法管教,可婆婆管教媳婦卻是天經地義。
老太太看情況不好想制止已經來不及,祁武氏所有的火力都一股腦的朝媳婦噴去。
“身為祁家婦,為夫君開枝散葉是你的責任,可你看看自你進門後,不說要抬舉一兩房人,就連原本的三個侍妾也只剩兩個,還都被禁了足,佑兒屋裡就剩你一個,這麼容不得人,你何以為人婦,還挑撥我和佑兒的關係,害我們母子失和,就是佑兒休了你華家也挑不出理來。”
老太太一聽就知道不好,就連祁林氏和祁沈氏都變了臉色。
祁佑這樁親事是怎麼來的?是聖上親賜的,不要說這華氏從不多事,也不惹人閒,就是她將這內宅攪得家犬不寧,祁家也得好好供著她,何來一個休字。
也就祁武氏敢將這字說出口。
祁佑眼神越發冷冽,頭一抬就要發作,身邊的人比他更快,“婆婆的意思是,妾室犯了錯,這錯該由媳婦來承擔?”
屋裡更靜,祁武氏粗重的呼吸聲落在別人眼裡,生生多出了幾絲可憐的意味來。
看樣子今日不止祁大公子要發威,就連向來謹守本份的少夫人也忍無可忍了。
這時候大家才想起來,華氏可不是世家小姐,別因為人家懂禮懂節就真將人當成軟柿子捏了。
她就算沒有學到父兄的一身好本事,見識膽色也絕不會是她們這些內宅中長大的女人可比的。
恐怕,人家自從進祁家門就藏了不少拙。
偏生有人好好的日子不過要去惹翻她。
祁沈氏捏著帕子擦了擦嘴,遮掩住嘴角勾起的笑意。
她早就說過華氏不是好欺的。
祁武氏面對兒子時會退讓,在媳婦面前別的記不住,唯獨不會忘了要守住她最後的威嚴,看到非但不像平時一樣服軟,反而頂撞她的話,火氣更是噌噌噌的往上冒,指著她的鼻子就罵,“強詞奪理,沒管教好妾室本就是你的錯,錯不該由你來擔?”
華如初臉上再也沒有了笑意,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老太爺靜靜站立在那裡,仿佛又看到了面對皇上時孫媳婦身上那種鏗鏘的勁頭。
“綠柳,段氏,吳氏是夫君的三房侍妾,在我娘家來人時打了我娘家的臉不說,還讓祁家站在了理虧的一方,敢問婆婆,這般沒規沒矩,該不該罰?吳氏自願接受千兩銀離開祁府,這與我何干?剩餘兩人若是守好了規矩,又豈會再被夫君發落?綠柳破了夫君的禁令離了院子是因為您的召見,夫君說話算話,將人趕出祁府,這又與我何干?我入祁家門半年,和夫君分離的日子卻要超過半數,這便是我的錯?娘要因為這個原因塞人進來,我留下了,將她遣送回去給您的是夫君,這便成了我容不得人?被陶側妃禁足將近三月,我又如何去管教侍妾?這便成了能休我的理由?”
祁武氏被前面的一番質問逼得啞口無言,駁無可駁,可最後的幾句話卻讓她找著反擊的由頭了,“你還好意思說被陶側妃禁足?陶側妃名滿太原,從未聽說過她厭惡一個人至要她閉院自省的地步,你不好好自省也就罷了,還敢拿這個來當成你懈怠的理由?二皇子寵愛陶側妃人盡皆知,你就不怕得罪了陶側妃會給祁家招來禍事嗎?”
“祁府不是和太子一條船嗎?”華如初一句理所當然的反問在平靜的水面上激起波瀾。
一時沒想到的人恍然,可不是嘛,祁府是鐵板釘釘的太。子。黨,二皇子的人找祁家人的麻煩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就是不得罪陶側妃,她還能給祁家帶來好處?
陶側妃和華氏過不去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說不定就是專門來打祁府臉面的。
說穿了,華氏這是被牽連的,何來錯?
老太太原本早就打算強硬制止,可自從華如初挺直了腰板說話後,她乾脆選擇了旁觀。
她也想看看被老太爺看好,被佑兒護著的人有幾分本事。
聽到這裡她完全明白了,這個向來對誰都面帶三分笑,看著好說話得不得了的孫媳婦怕是藏了不少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