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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如初眉眼一挑,神采飛揚,“你怎麼不說我有新茶喝了應該高興呢!”
“是是是,您該高興。”秋謹笑得更歡,“您說的新品種我們會照著您說的努力去嘗試的,一定給您做出來。”
“也不急,先保證了新茶的數量再說,這些都是你們姑爺要呈給太子的,很重要。”
“是,婢子曉得。”
看天色確實不早了,雲書連連催促兩人。
軟轎上,祁珍把玩著小小的盒子,揭開來滿足的聞了聞,“真香,家裡那些磚茶我都喝不下去了。”
“你年紀還小,不要喝太多這種茶水,一天喝上兩杯就足夠了,多喝我給你的花茶,那個喝了對女子好。”
“知道了,嫂嫂,你都說好幾遍了。”
華如初嗔笑著橫了她一眼,“你聽進去了才好,女子身體大都虛寒,這種茶不適合多喝,要是我能做出紅茶來就不控制你的量了。”
“現在秋謹她們在做的就是紅茶嗎?”
“不止紅茶,還有其他的,要是能做出來一定給你一份。”
祁珍歡快的揪著華如初的袖子直晃,“嫂嫂最好了。”
這樣依戀的動作她做得自然,華如初也不推開她,由著她撒嬌。
轎子直接抬進了府。
雖說華如初這個少夫人在府里存在感薄弱,但是她身邊的大丫頭雲書在下人中卻是極受歡迎的。
來自富庶的揚州,同是服侍人的,但是雲書的穿著打扮一點不弱於普通人家的小姐,原本這樣的下人是會受到排斥的。
但是雲書極會做人,也大方,時不時買點什麼吃食或者胭脂水粉攏絡各路小鬼,再加上她還有一手精湛的女紅,揚繡揚名天下,腦子活的丫頭時不時會拿著繡品去請教,雲書從不吝嗇,無不滿足。
她不擔心別人把內里的精髓學走,要是那麼好學,揚繡早就泛濫了,哪還會那麼有名。
門房不好明目張胆的報信,偷偷向雲書打了個眼色。
雲書愣了愣,滿臉笑意的走了過去,道:“雲虎大哥,你讓我給你帶的相信我沒買到,把銀子先還你。”
雲虎鬆了口氣,“我正想問呢,錢放你那裡沒事,下次遇上了再給我買一樣。”
從袖袋裡摸了四個銀裸子遞過去,雲書笑道:“拿著,下次我給你買了你再給我銀子也一樣。”
“也好。”把銀裸子收好,雲虎眼裡都是笑,少夫人軟弱怎麼了?可她的丫頭厲害啊,出手也大方,這樣的主子誰不想跟著。
壓著噪子,聲音幾乎就含在嘴裡,“大夫人回來了,聽說發了很大脾氣。”
雲書一驚,要糟,怎麼偏偏趕上今天了?不是說還要兩天才會回嗎?
沖雲虎感激了點了點頭,雲書快步追上前頭的人,到了內院,扶著華如初下轎時低聲道:“大夫人回來了,應該是知道您帶著珍姑娘出去了,據說發了很大脾氣。”
這可真是…
華如初看了眼在她身後出來還滿臉帶笑的小姑娘,今天怕是要難過了。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華如初淡淡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還能要我的命?走吧。”
“嫂嫂,你在說什麼?”
“沒事,快用膳了,回屋吧。”
祁珍疑惑的看她一眼,跟上。
進入二門,華如初一眼就看到了劉嬤嬤,祁珍也看到了,嚇得臉色發白。
劉媽此時已經急得不得了,她在這裡已經等了有一個多時辰了,大夫人都派人來問了好幾次,那兩人卻還沒有回來。
越晚回來,大夫人會越生氣啊!
正想著是不是出去看看,就聽到了一眾人的腳步聲,心下一動,看了過去。
果然是她們回來了。
劉嬤嬤快步走上前,邊道:“哎呦喂,我的好姑娘啊,您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老奴都要出去找人了。”
祁珍緊張的拉著劉嬤嬤的手問,“我娘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兩個時辰了,您還是趕緊去請安吧。”看向一邊沉默的華如初,劉嬤嬤臉色就沒那麼和藹了,她是大夫人的陪嫁,在大夫人屋裡地位本就不一般,平日裡免不了端個架子,對少夫人也只是維持著面上的恭敬,打心裡卻是看不起的。
一想到自家姑娘因為她會被大夫人責罵,心裡更是不喜,連帶的說話都沖了許多,“少夫人,也請您一道過去吧,大夫人在等著。”
華如初還沒說什麼,祁珍就沉了小臉,“劉嬤嬤,你怎麼能這麼和嫂嫂說話?”
看她這樣,劉嬤嬤心下一驚,卻也不怕,“珍姑娘,您還是趕緊過去吧,大夫人怕是氣得狠了。”
“娘生氣我會擔著,和嫂嫂無關。”
劉嬤嬤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她和大夫人離開的這些天發生了什麼她們不知道的事嗎?
怎麼這兩人這麼親近了?
第七十八章追著男人跑?
“珍妹,我們先去給娘請罪吧,帶你出門本就是我不對。”
不想在這裡讓人看了熱鬧去,華如初道。
聽到嫂嫂這麼說,祁珍沒有二話的點頭,那個聽話卻又有活力的模樣讓劉嬤嬤再次覺得訝異。
在大夫人面前的姑娘可沒有這麼…這麼鮮活。
二進正院,祁家嫡長子的正屋。
祁武氏坐在那裡已經許久沒有動了。
不再暴怒,平靜得讓人更加膽顫心驚。
聽得腳步聲,祁武氏眉眼不抬。
祁珍知道娘親氣得狠了,這麼多年的嚴厲管教在她心裡殘留下的陰影讓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腳步移動間慢了些許,躲到了嫂嫂身後。
華如初回頭看她一眼,淡淡的眼神,卻帶著清晰可見的失望。
祁珍心下一緊,雖然嚇得臉色發白,仍咬著唇堅定的挪動腳步站到了嫂嫂身邊。
不怕,她不怕。
這是她的娘親,不用怕。
“媳婦見過母親。”
“女兒見過母親。”
祁武氏抬頭看向祁珍,以前她都是叫她娘。
“跪下。”
兩人毫不猶豫的雙雙跪下。
眼光移動,落到華如初身上。
進門時的十里紅妝為她掙足了臉面,哪怕嫌棄她出身低,卻也不討厭她。
來她這裡請安不勤,因著她是新婦,想家,她也忍了。
她專寵,體諒她新婚,她也不多說什麼,只要能早點為她添個孫子就行。
她常出府,婆婆說是為了幫佑兒,她也沒有為難。
可是現在,她不過離府十多天,她卻把未出閣的小姑子帶出府五次,五次。
她可想過一個不慎就會為珍兒帶來多大的麻煩?
珍兒還有一年及笄,要是傳出不好聽的話,珍兒下半輩子該怎麼辦?
祁府又豈能容得下一個名聲敗壞的女兒。
“華如初,做我祁家的媳婦便要守好祁家的規矩,若是不安於室,這麼想往外跑,為何不自請離去?”
“把珍妹帶出去,是媳婦的錯,請娘責罰。”
祁珍跪行到祁武氏面前,急急的辯解,“不是,娘,不怪嫂嫂,是我一定要跟著的,您要罰就罰我吧。”
華如初暗暗叫糟,要是順著讓祁武氏出了這口氣,這事也就解決了,最多就是受點罰。
祁珍這樣出來為她說話,不但幫不上她,反而會讓祁武氏更恨。
祁武氏狠狠的瞪向女兒,怒道:“你還幫她說話?你知不知道姑娘家的閨譽有多重要?要是出點什麼事你該怎麼辦?啊?”
“我知道閨譽重要,娘,我真的知道,每次出門嫂嫂都會多帶上幾個護衛,我們也只是去茶園,從不允許我下轎,她一直都很著緊我的,娘,您別怪嫂嫂,是女兒的錯,要不是我一定要跟著,嫂嫂也不會帶我去,是我讓嫂嫂為難了,娘,您罰我吧,我以後不出去了,真的,再也不出去了。”
華如初閉了閉眼,雖然知道祁珍這麼說事情只會更糟糕。
可看著她這麼為自己辯解,心下又覺得舒坦。
自己付出後得到了回報,這種感覺,很好。
祁武氏氣了個仰倒,手一揚就給了祁珍一個響亮的耳光,“你還替她說話,她都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向著她,我是你母親,我擔心你,為你著想,你不知道體諒我的心情就算了,你還幫著她?”
激烈的情緒起伏讓祁武氏一陣一陣的發暈,捂著胸口看向華如初的眼光帶著仇視,“好啊,真好,好手段,好本事,華如初,是我小看了你,哄住了我的兒子,還讓我的女兒向著你,厲害,你厲害。”
華如初表現得越加瑟縮,身子都開始打顫,眼睛泛紅,睫毛直顫,仿佛隨時都要嚇得昏過去。
只有這樣讓祁武氏泄火,這事才能平得下來。
被祁珍那樣頂撞,她現在只是個因為孩子護著別人而吃味的母親。
“娘,我沒有,我帶珍妹出去是祖母首肯了的,不然就是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做,娘,您別生氣,我保證再也不帶她出去了。”
“少拿老太太來壓我,只是出去一次我也就忍了,權當是讓她出去透透氣,可你是把她帶出去五次,哪個閨閣小姐這麼放肆?你以為世家小姐都像那些不要臉的武林中人一樣追著男人跑的?”
屋子裡靜得針落可聞,雲書眼睛都紅了,這麼欺辱小姐,憑什麼?
世家小姐有多了不起?連小姐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原來娘對皇上的賜婚這麼大意見,既然如此,為何不在一開始就反對呢?”
聲音冷冷的,淡淡的,由遠及近。
祁佑高大的身形出現在眾人視線內。
“兒子給娘請安。”
華如初心下翻湧的那股氣瞬間就平了。
禮數做足,態度卻疏遠,對一個做娘的來說,這應該不下於女兒幫著別人說話的打擊吧。
那話一出口,祁武氏就知道自己衝動了。
就算是心裡那麼想,她也不該說出來。
好死不死的,居然還讓佑兒聽了去。
經佑兒一提醒,她才意會到她剛才的話已經是對聖上的不敬了,要是被外人聽到…
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祁武氏這時候終於冷靜下來。
抬頭看向高大的兒子,在她面前,他從來都禮數周到,但是,從不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