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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珍將手捂在罩籠上,暖暖的,身上馬上就暖和了。
“我就是想跟著嫂嫂”
斜她一眼,華如初側頭吩咐,“乘兩碗湯來,我沒吃飽。”
雲書沒跟過去,並不清楚屋子裡發生的事,只是覺得小姐臉色不太好,正想著要去問問晴好和翠凝,連忙應聲退了出去。
祁珍到底還是年輕,華如初一沉默,她就有些慌了,手又攀附上來摟住她的手臂,急急的道:“嫂嫂,你別生氣,祖母…祖母沒有壞心,她就是著急了,你別生她的氣。”
真是傻丫頭,華如初摸摸她的頭髮,又捏捏她的鼻子,“大人的事,小孩別摻和。”
“我不小了,我都…我都”
“你都要嫁人了是吧。”
祁珍臉馬上紅了,卻還是撐著不後退,給自己辯解,“翻過年我就及笄了,嫂嫂你教了我那麼多,我都懂。”
“我倒寧願你什麼都不懂。”笑容淡了下去,華如初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做了人家的媳婦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忍,今日要不是你拉著我,我都差點沒忍住。”
那是因為祖母那話說得太過份了…祁珍在心裡憤憤的道,卻不敢真說出來,只能在心裡為嫂嫂鳴不平。
“明年我讓冬菲給你調養身體,好好養一年嫁去魏家後快點生個孩子,免得被婆家嫌棄。”
祁珍瞪大眼,怎麼又說到她身上來了?
華如初被她這模樣逗笑了,“你不是我,誰說什麼我都承受得住,對付得了,你不行,雖然現在進步了些,可你的本性就是軟的,人啊,都是欺軟怕硬的,你得學著別太軟,免得以後被欺負。”
“我不是有嫂嫂嘛!沒人敢欺負我。”
“我還能陪著你嫁到魏家去?”敲了她腦袋一記,這沒心沒肺的丫頭。
雲書和春玉此時各端了個銀盆進來。
看著兩人將湯和幾樣糕點放下,華如初問雲書,“哭過?為何?”
雲書勉強笑了笑,伸出自己紅通通的手,道:“沒注意燙到手了,痛得不得了,婢子不爭氣,掉眼淚了。”
橫她一眼,起身進了內室,拿了一個小罐子出來,“抹上,冬菲做的藥效果還不錯。”
“是,謝小姐。”
“手沒好之前就別忙活了,有這麼多人侍候著夠了。”
“是。”雲書應了一聲便低著頭退了出去,不敢讓小姐看到她快要決堤的淚水。
華家寶貝的華三小姐,在家從沒被人說過一句重話,就是小姐膽大包天做了什麼事,夫人擔心之餘卻也只是叫她注意安全,從不拘著她,更捨不得罵上一句。
老爺更甚,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不反對,要是小姐惹惱了夫人,老爺是寧願自己睡上兩天書房也要護著小姐的。
可今日祁家的人都說了小姐什麼?
那麼誅心的話也說得出來,還想讓小姐替祁家謀利,做夢,做夢!
要不是姑爺對小姐好,她真恨不得攛掇小姐離開祁家,天下那麼大,她們哪裡去不得。
何苦一定在這裡面對一屋子別有居心的人。
對了,一定要讓姑爺知道這件事,要讓他知道小姐受了多大的委屈。
打定主意,雲書朝外面走去,最近在家的都是祁安了。
她不能直接去找他,但是她能找雙芷。
雙芷那麼個聰明人,定然知道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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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別讓我後悔
其實就是雲書不去和雙芷說,雙芷也會將今日發生的事告訴祁安的。
她和祁安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明年完婚。
祁安是絕對忠於大公子的,雙芷嫁夫隨夫,心自然是早就偏了。
更何況她也覺得今日老太太的話太過了些。
大少夫人不說是不是真有掌家之能,至少她從不曾輕慢過府里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個下人都沒見她喝斥過,更不用說像有些人那般動輒打罵,她們做奴婢的最是喜歡這樣的主子。
要不是大少夫人一直都用的陪嫁婢女,府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去侍候。
成親後不管是繼續跟在老太太身邊還是如何,大少夫人都將是她的主母,如何取捨她算得清楚。
這幾日事務愈加繁忙,祁佑回來得一日比一日遲。
站在院門外,靜靜聽著祁安的匯報,臉上一貫的面無表情。
只有靠得近了才能感覺到那股冷厲的生人勿近感。
“知道了。”
祁安低著頭,聽到院門推開的聲音,裡面丫頭的請安聲,然後,院門在他面前合上。
這時,他才抬起頭來。
侍候了大公子這麼多年,頭一次見到大公子這麼生氣。
可見大少夫人在大公子心裡地位何其高。
他得再和其他幾人通個消息才行。
大少夫人,絕對不能怠慢。
他們跟的是大公子,不是祁家,再者說這祁家現在就是靠著公子,何用說以後?
一旦太子即位,大公子必定入朝,祁家將來誰才是當家作主的,顯而易見。
對,雙芷那裡也要再囑咐一聲。
打定主意,祁安隱入夜色中。
進了院子的祁佑並沒有馬上回屋。
清冷的夜裡。他就站在院子裡,仿如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他害怕進去,要是如初和他訴委屈,他該如何?
要是如初什麼都不說,他又該如何?
一邊是血緣親人,給他名給他命。一邊是親密愛人,給他的生命注入亮色,讓他知道活著的樂趣,體會到愛情的美好,一邊是不能。一邊是不舍,他能如何?
門吱呀一聲打開,華如初披著厚厚的披風站在門口抱怨。“還要我出來請啊,快進來,冷死了,你不回來我都不想去床上,一個人睡不熱。”
提都不提,是如初的作風。
祁佑看著她,一步步走近,只覺得腳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需用盡全力。
“一日比一日回得晚,到最後是不是都要放不歸宿了?”
等人進了門,華如初上前解了他的披風邊抱怨。拉著他到罩籠旁坐好。
只一會,身體便覺出了暖意,只是那溫暖。入不了心。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為祁家做了那麼多,為什麼都不能換來他們對他的夫人多上幾分善意。
如初討人嫌嗎?連太子妃那般挑剔的人都喜歡她,陳嬤嬤那般難討好的人都會主動親近,就是莫問也在暗地裡表達了他的羨慕之情。
外人都覺出了如初的好,為何反而是家裡人要如此待她?
她不刁難下人,對老人孝敬,有好東西總不忘送上一份,主院的早餐一直是由如初的丫頭送去的,現在大冷天的魚湯卻也沒斷過,府里女眷誰比她更用心?
只想著索取,想讓如初為祁家所用,卻連一點好都吝嗇給與,他們可想過,人心是肉做的,時間長了誰都會冷心的。
“發什麼呆?”華如初推了他一把,將一碗薑湯放到他手邊,“喝了。”
味道算不上好,祁佑喝得一點不剩,依舊沉默。
華如初最不喜看到他這樣子,一有點什麼事就用沉默對抗全世界。
有心把他丟在這裡讓他想通,可一想到他明日還要早起當差,這會時間已經不早了就有點做不出來,要真把他丟在這裡,他能在這裡坐一晚不挪窩。
無奈之下,只得拉著他回內室,讓丫頭抬了熱水進來。
習慣是可怕的,看到這個大腳盆,祁佑就自覺脫了鞋襪踩進去。
水有點燙腳,在這樣的天剛剛好。
將腳踩在祁佑腳背上,壓著他不讓他收腳。
最後卻自己先燙得受不了抬了起來。
祁佑一直沒動,自虐一般。
華如初火氣蹭蹭的往上冒,恨得踢起一腳水花,懶得再泡,拿了帕子擦腳,邊道:“你要是覺得這樣有意思你就繼續,一個男人,有話就說,有氣就朝別人發去,這麼悶著給誰看?我嗎?還是在告訴我你有多為難?我要你去做什麼了嗎?我要你二選一了嗎?祁佑,別讓我看不起你。”
趿上鞋子就要去床上,剛走出一步手就被人拉住,用力到她都覺得痛的地步。
祁佑站起來,光著腳踩在地上,從後將人摟進懷裡,聲音暗啞晦澀,“如初,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你。”
“不知道如何面對就擺臉色給我看?”華如初內心不平,這都過得什麼日子,不能和老人計較,偏偏丈夫還得她來哄,好像她才是受委屈的那個吧,不該是祁佑來哄著她嗎?
祁佑將她摟得更緊了些,“我就是心裡再生氣,那也是我祖母,明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卻什麼都不能為你做,我…心裡憋得難受。”
“老太太話說得再難聽也沒有你的態度讓我生氣,祁佑,我是個女人,你可以用各種方法來哄我,但是,你不能在明知道我受了委屈的時候還擺出一臉你最委屈的神情,那讓我覺得累,我不是讀女誡長大的世家千金,沒有她們那種打落了牙齒往肚裡吞的本事,我娘教我禮儀廉恥,我爹教我忍無可忍時無需再忍,我自認對祁家也算是盡了本份,捧著敬著,就是一身本事,我所做的反擊也就是決定不再對他們好了而已。
我和太子起衝突時。你因為忠只能站在他那一方,我在家裡受了氣時,你因為孝還是什麼都做不了,祁佑,我對你的要求從來不高,你的為難之處我也說服自己諒解。可是…我真擔心哪天會忍不住離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在接下那道聖旨時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日子過不下去,我就死遁離開。天下如此之大,何處不能容身,我又有自保的本事。哪裡去不得?
我想走遍九州,想去海的那一邊看看,想將生意做大,一想到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自在,我就得用上所有的忍耐才能將衝動壓下來,祁佑,我不想後悔,你也別讓我有後悔的機會。我要是走了,你找不到我,不管你的愛有多不一般。我不要時就什麼都不是了。”
祁佑知道這不是威脅,如初只是在陳述事實。
如初有多渴望自由,在外相遇那次他就清楚的知道了。
如初不是長於閨閣的千金。她去過的地方可能比他都多,家人愛她,縱著她,讓她有肆意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