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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時間還早,華如初折了一折袖子看向祁佑,“夫君,我也去幫著摘一會茶,你是不是在屋內歇一歇?”
祁佑微微搖頭,“不用管我。”
不管就不管,華如初打定主意要稍微拉開點距離,真就不再管她,提了個竹簍就在丫頭們的簇擁下去了茶山上。
祁佑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看她笑語晏晏的邊動作飛快的摘茶邊和身邊的雲書說著什麼,很快活。
大概只要離了祁府,她都是快活的,不管是幹什麼。
控制不住的,祁佑慢慢往華如初的方向走去,手有意識一般時不時順手摘下一片茶葉,走到華如初身邊時便伸開手遞到她面前。
華如初早就發現他的靠近,他靠得越近她的速度就越慢,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暫時還守得好好的,可卻沒法無視他的靠近。
接過那一手的茶葉,幾乎沒有幾個是完整的,要麼就只是尖上的那一片葉子,要麼就是連老葉子一起摘下來了,要麼乾脆就是老葉子,只是想到男人木著臉摘茶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麼摘不對,你看我的。”從竹簍里抓了一把出來,滿手綠油油的,朵朵都完整。
祁佑也不說話,在華如初正摘的這一株上摘下一朵給她看,華如初馬上就笑了,“對,就是這樣。”
祁佑點頭,學著華如初的樣子一手抓住枝丫一手摘嫩芽,華如初看他雖然速度慢了些,卻也摘得不錯後就把手裡那一捧重又放回去,繼續摘面前沒摘乾淨的枝丫。
雲書在姑爺走過來時就悄悄帶著人退離了開去,把這一片留給了兩人。
“這裡沒摘乾淨。”看他要放開手裡抓著的那束枝丫,華如初連忙提醒,手也伸了過去指給他看。
祁佑很受教,把她指的地方摘乾淨後又問她,“好了嗎?”
華如初看了看,點頭,“乾淨了。”
祁佑把手裡抓得滿滿的遞給對面的人,華如初乾脆走到他身邊,把竹簍提高一點讓他自己放。
華如初沒有抬頭,所以她沒看到男人柔和了的嘴角,他在試著找出接近如初的辦法,現在看來,方向沒錯,如初做事細緻,要求高,要是他做得不夠好,她會忍不住提醒,他只要不經意的做不好,那如初的關注自然就多了。
“這麼老的葉子就不要摘了,這麼大一個茶園呢,別這麼捨不得。”
“這個小小的嫩芽也要摘了,別因為它小就忽視它。”
“你別那麼用力,枝丫都斷了。”
“”
就算是換了一株又一株,祁佑都在不停的犯錯誤,於是就聽到華如初不停的提醒,沒發現兩個人的速度加起來都沒有那會她一個人快了。
好一會後,祁佑突然腳尖一點就回了山腳下,華如初還以為他是厭煩了下山歇息去了,沒有多想繼續摘,可很快很就知道自己錯了,那個人是直接踩著茶樹飛上來的,拿著一杯茶,滴水未撒。
華如初嘴巴動了動,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把溫熱的茶一飲而盡,說了太多話她確實有點渴了。
祁佑也沒把茶杯送回去,放進竹簍里就繼續摘茶。
華如初看了他一眼,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祁佑也見好就收,規規矩矩的摘茶,兩人從一端分開,再到另一端會合,一個走一個大圈,一個只走小小的一個位置,卻剛剛好合攏成一個沒有fèng隙的圓。
太陽快走到正中時祁佑才停下動作,從華如初身上拿過竹簍不容分說的拉著她往山下走,“該用膳了。”
華如初覺得有些曬了,一手任他牽著,另一隻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去哪用膳。”
“我派人通知了馬柏。”
原本以為他會說回府,聽到這個答案心裡有點小小的高興,恩,比小小的還多一點點的高興。
到得別院時,飯菜都擺好上桌了,溫度涼得剛剛好。
“馬柏,雲書,這裡不用你們侍候了,都下去用飯吧。”
兩人對望一眼,“是。”
華如初就像往常單獨兩人用膳時一樣,時不時的為祁佑布菜,雖然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二致,但是不知為何,兩人都感覺到了其中潛藏的不一樣,這種感覺絕對稱不上好。
飯後,華如初把馬柏召到跟前來,“我讓你找的匠人找到了嗎?”
“是,我昨天去找了太原城的老人,從他們那裡打聽到了一點消息,一般的匠人並不難找,但我尋思著一般的匠人您看不上,要尋手藝高超的還請您多給我一點時間。”
華如初點頭,“確實如此,就算只尋著一個兩個都沒關係,手藝一定要好,最好是有些特別的祖傳手藝的,你多打聽打聽。”
“是。”
祁佑聽了開頭就知道如初在找什麼樣的人,心頭升起淡淡的不悅,要說對太原的熟悉,他不比這屋裡的任何一個強?要尋人怎麼就不知道和他說一聲?
“鋪子弄得怎麼樣了?”
“都在準備當中,因為不做大買賣,準備起來也容易,再有得兩三天應該就可以開張了。”
“恩,這事你們琢磨著辦就行,最主要是別惹事,萬一引了麻煩上身,切記不能牽扯到祁府。”
馬柏眼神掃過姑爺,點頭應下,“是,我已經做了安排,幾家店鋪不要說祁府,真要查起來就連別院這裡都牽扯不到,您放心。”
華如初心下明白過來,馬柏應該是很好的利用了她姐夫在太原的堂口,有他們在明面上擋著倒是能省很多麻煩,就是引起了陶嘉的注意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挺好,想必姐夫應該不介意被她小小的利用一下。
出來的事都辦妥了,空出來的時間也沒有什麼計劃,就在華如初想著要不要乖一點主動提出回府時聽到祁佑道:“你來冀州許久也未去街上看過,要不要去看看和揚州有何不同?”
華如初眼睛發亮,“可以嗎?拋頭露面是不是不太好?”
“給你們小姐準備一頂紗帽。”
“是。”
華如初早就想去街上走走了,可每次出來都是坐轎子,而且都是跟祁佑一起,她也就只能規規矩矩的窗簾子都不敢掀一下。
這下祁佑開了口,總算能光明正大的瞧一瞧了。
坐上轎子來到最繁華的路段,華如初戴著紗帽下了轎,跟在祁佑身後半步,打量著街道四周,在心裡暗暗拿揚州做著比較。
要論做生意,冀州人拍馬都趕不上揚州人,論街邊美景,路邊建築,面如冠玉的男子,輕紗遮面的美人,哪一樣冀州人也不及,可揚州也有兩樣及不上這裡,一是身高,另一個,則是這寬敞的街道。
可能和太原是皇城有關係,太原的主街道寬得有點離譜,就算是十匹馬並行都不用擔心會撞到走在路邊的行人。
“要不要去那裡看看?”看身邊的人一直沒有出聲,祁佑指著一處店鋪道,那裡面的相信太子妃都喜歡,不知道是不是也能討到他家娘子的歡心。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華如初瞬間覺得風中凌亂了,那個女人到底是有多愛國,居然連老鳳祥都出來了,好想告她侵權。
華如初非常慶幸此時戴了紗帽,祁佑沒有看到她剛才的異常,不然以他的精明肯定會起疑心。
第六十四章店中相欺
“要去看看嗎?”沒有聽到回答,祁佑又問了一句。
華如初戴著紗帽的腦袋點了點,“這個名字有點怪。”
“這是陶側妃的鋪子,二皇子寵她,一應店名都是她取的。”
華如初轉頭,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驚訝,“陶側妃的鋪子?”
“恩。”
華如初緊跟在祁佑身側抬步上階,邊不著痕跡的打量這鋪子,用眼睛親眼看到比之看書面上的報告要讓人震撼多了。
來往出入的人很多,女子有像她一樣戴著紗帽的,也有人就是遮著薄紗,稍微一留心華如初就看出來了,遮薄紗的女子挽的都是婦人髮髻,而戴紗帽的聽說話聲音都很年輕,有著少女特有的嬌軟。
華如初有種馬上掀了紗帽的衝動,論年紀,她確實勉強還夠得上少女的邊,可她這段時間的人。妻都白做了?一朝又打回了成親前?
“喲,祁大公子?真難得能在這樣的地方遇上你,怎麼,才成親就帶著別家小姐出門,就不怕你那夫人內宅寂寞?”
紗帽的紗極薄,再加上帽子虛晃,也不是貼著面的,從外看里看不清,從裡面看外頭卻也還算清楚。
華如初很容易就把外面說話之人滿臉的不懷好意看在眼裡,現在朝中對立的黨派就是太子黨和二皇子黨,太子名正言順,且多年穩打穩紮也確實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二皇子則是外戚強大,又是現皇后的長子,各有各的擁躉,兩方拼得旗鼓相當。
不用多想,這人肯定就是二皇子一派的了,只是這麼喜形於色,比起祁佑來差距不是一點半點,若二皇子一派都是這樣自視甚高的人,她還真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安安穩穩做她的內宅婦人就是。
祁佑平平的看了挑釁的人一眼,就像看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很快又移開視線,主動牽過夫人的手往裡走去。
被輕忽的男人臉都氣得有些變形了,猛的回身,惡聲惡氣的道:“叫你一聲祁大公子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也不想想祁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昨兒個聽說又賣了一家商鋪來維持府里的生活,你祁佑有什麼可驕傲的?別以為扒上了太子就能翻身,我等著祁家揭不開鍋的那天,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祁佑還端不端得起這架子。”
華如初心下搖頭,祁家老夫人到底是老了,不懂開源節流,祁家有多少商鋪可賣?賣光了呢?難怪夏言說大廚房那邊這幾天的菜比前些日子要少了一些,可選擇的也少了。
可是這一點打擊祁府的其他人有用,但是對祁佑的話…想起才成親的那天祁佑交給他的家用,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他應該是有單獨的銀錢來源的,太子給的月俸是一回事,祁佑私底下恐怕攢著不少太子不被外人所知的相信,比如勢力,比如買賣。
祁佑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逕自拉著夫人來到櫃檯面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華如初也不再理會身後叫囂的人,打量這做得現代化十足的櫃檯,可惜這裡沒有玻璃,不然就更像了,奇怪,她沒有把玻璃的法子研究出來嗎?那可是生錢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