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
至於大兒媳婦,她已經不想說什麼了,這段時間的提點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反倒更加變本加厲了。
才進門的時候明明看著很不錯,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了呢?
婆媳對立至此,母子嚴重失和,她還想如何?
祁武氏此時完全清醒下來,在她心裡,被陶側妃禁足就是最好拿出來羞辱華氏的事,可她一直都忘了,祁家,和二皇子從來主就不是一路人,就算得罪了又如何?
那她現在…
抬眼看向夫君,祁中然看都沒看她,自顧自的喝茶。
看向老太太,老太太閉著眼睛捻動著佛珠,像是什麼都沒聽到。
而祁林氏和祁沈氏,她這時候是絕對不會去看她們的。
視線落在兒子祁佑身上,這會祁佑惱她都來不及,哪會給她一個眼神。
他的所有心神都在身邊那個背脊挺得筆直的人身上,不再忍耐的如初,讓他移不開眼。
祁珍呢?祁珍一定會幫她的,祁武氏眼神四處游移,卻始終都沒有見到自己的小女兒。
屋裡這麼多的人,卻沒有人一個幫她哪怕說一句話。
她明明是祁府的長媳,明明是。
華如初在祁武氏手裡吃了幾回虧,忍得狠了反彈也大,在安靜中續又道:“娘說我自進門開始就沒給夫君屋裡添過人,這確實是我的不是,我出身武林,規矩雖然努力學了,這方面卻也自私,不過既然這是大婦該有的美德,那我自然也該好好學著,夫君若是想要納知若或者任何人為妾,我現在就親自給她開了臉,抬她為姨娘,娘若有其他人選,只管招來就是。”
一直處於下風的祁武氏沒想到華氏會突然鬆口,這無疑是給了她一個最好的台階,心神一轉就要讓人去將知若找來。
“不用,以後我都不再納妾。”
祁武氏被堵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狠拍了幾下胸口怒聲道:“你胡說些什麼,身為祁家長孫,開枝散葉是你的責任。”
“除我之外,祁家沒人了嗎?”
“你是長孫。”
祁佑淡淡的看著他娘,“長孫和次孫有何差別?”
“你…你這個逆子。”
逆子嗎?那便逆了吧,祁佑朝著老太太跪下,簡單,卻執拗的表達他的意思,“祖母,回家後我只想安安靜靜過日子。”
沒有妻妾爭寵,沒有互相攀比構陷。
他想要的,就是有個人能安安靜靜的陪著他。
可以什麼都不說,一個眼神的交匯,一杯清香的茶,一個溫暖的擁抱,一個淺淺的吻…
以後,還會有個聰慧可愛的孩子。
他所求的,也不過是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老太太鼻子泛酸,佑兒為祁府付出了多少她清楚,在外要和各種人交鋒,為祁府謀利益,有多辛苦她感覺不到,心疼卻是實打實的。
內宅的那些陰私事她是一路經歷過來的,妻妾一多,佑兒何來安靜休憩的環境?
罷了罷了,這麼一點要求她哪能拒絕,她也想佑兒回來後能舒舒服服的,不要在外奔波完回來還要面對內宅的紛紛擾擾。
“快起來,祖母知道了,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娘”祁武氏大急,她和兒子關係本就不親近,和媳婦也算是撕破臉了,三房妾室也只剩下個段氏,經過這幾天的事怕是都嚇破膽了,兒子又厭了她,不塞幾個新人進去,她哪來的孫子可抱?
老太太冷冷的掃她一眼,轉頭看向自己的大兒子,“屋裡的事你一個大男人不好管,但也不能萬事不知,以後你也多少留點心。”
一番話說得祁武氏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白,今天這一番折騰真是讓她丟盡臉面了。
華氏,華氏…
感覺到祁武氏投過來的眼神,華如初淡淡的對上,不喜不怒,就像看個陌生人。
那是什麼眼神?看不起她嗎?祁武氏恨得直咬牙,真想暈過去算了,偏偏她向來身體好,就是倒不下去。
“咳”
看戲太過入神的眾人這才發現老太爺已經進來了,也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在老太太身邊坐下,免了一眾人的禮,眼神輕飄飄在祁武氏身上移過,在孫媳婦身上多留停了一會,然後落在了長孫身上,眼中的欣慰一閃而過。
今天他的表現在孝道倫常上來說雖然有些站不住腳,維護孫媳婦也過了些,可比起平日裡對什麼都淡淡的不怎麼看在眼裡的模樣,這樣的佑兒整個人都生動起來,人也有了生氣。
有些事情已經無可改變,孫媳婦讓佑兒往好的方向在變就是有功,值得佑兒這麼護著。
PS:文還要修一修,大家一會可以現來看一次,應該可以更順一些,今天應該有第三更,我盡力去碼。
第一百九十四章撕了那層皮
(三更求粉紅)
老太爺好像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掃了眾人一眼便道:“人齊了就上菜吧。”
今日的早膳比平時遲了不少,菜都不知道了熱了幾回,有幾道都有些粘牙了。
不過現在也沒人計較就是。
這場大戲已經把他們餵飽了。
飯後,老太爺還和往常一樣沒多做停留就去了書房,他呈給皇上的兵書還有需要完善的地方,屋裡這些事,他懶得管。
那對小夫妻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吃虧的。
不過他倒是有些期待,不再偽裝的孫媳婦能帶給他怎樣的驚喜。
老太爺一走,祁家的三位大爺也各自離開。
祁佑這一輩的人看大哥都在,理所當然的都留下來。
眼神時不時落在大嫂身上,剛剛的大嫂好威風,男的是好奇,姑娘們則多少帶了點崇拜,想跟著學上幾招,誰知道以後她們碰上的婆婆是不是也這麼不講理。
祁林氏和祁沈氏看戲的不怕台高,自然更不會走,看向華如初的眼光都帶著探究。
華如初仿佛沒有感覺到其他人對她態度上的變化,還像往常一樣接過雙芷遞來的茶揭開蓋子看了看,雙手遞給老太太,邊問道,“祖母,今日怎麼沒見著珍妹?”
“她身上有些不舒坦,我就讓她在床上躺著了。”老太太也學著華如初的樣子揭開蓋子瞧了瞧,問她,“次次都看到你這麼做,為何?”
華如初笑了笑,還和以前一樣的柔軟,卻再也沒人把她當成好欺的人了,“孫媳婦娘家有個世伯是大夫,他曾經說過飯後飲茶並不是好習慣,雖說敗了油膩,對身體卻是有些不好的,不過這習慣養成多年,改起來不易,且也不是人人都會信,便沒有提起,只是看看茶葉放得多少,若是多了,孫媳婦還是會說的,不過雙芷好像每次放的茶葉都不多。”
原來那樣一個看起來多餘的舉動竟然是因為這麼個窩心的原因,人的孝心啊,不是講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
人越老心就越軟,越講究個孝字,本來因著佑兒為了孫媳婦忤逆母親心裡對孫媳婦有了疙瘩的老太太此時是怎麼看華如初怎麼順眼了,笑得眼角的皺紋全露了出來,“還不是因為你給的茶葉就那麼點,當然得省著點喝。”
“那這可真是誤打誤撞了,茶葉孫媳婦那裡還有,而且秋茶已經在採摘,太子賞給孫媳婦的那個茶園不小,讓您喝到明年春天絕對沒有問題。”
老太太掀了掀眼帘,以前總是藏著揶著,今天倒是痛快的說出來了,這是破罐子破摔,乾脆懶得遮掩了還是存心讓人瞧瞧她的厲害?
不過不管是哪種,她都喜聞樂見就是。
“人手夠不夠?用不用府里派些人去幫忙?”
“夠的,我陪嫁的丫環婆子不少,大部份都在別院,正好可以幫忙做事。”
“那就好,若是需要說一聲就是。”
“是,真有需要的時候孫媳婦不會客氣的。”
“你能這麼想就好,總歸是一家人,家裡是怎麼都會幫襯你的。”這麼說了一句,老太太突然又問,“茶葉做出來後總不能囤在手裡,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華如初笑了笑,看了祁佑一眼,道:“賣是不可能的,那無疑是搶太子的生意,所以我只打算用一部分來做原來的茶葉,大部分會用來研製新茶,若是能成功做出新茶,我也會將法子呈給太子,這事我已經讓夫君和太子殿下透過音了。”
這個音透得好,表面上看是吃了虧,可太子賺了銀錢得了好處,總也不會全忘了祁家的功勞,老太太心下更是滿意華氏的玲瓏心思,這會她已經完全明白老太爺為什麼會看重她了。
若是她能真心為祁府好,那便是大善,她也不用再擔心內宅無人了。
“這事固然好,就是你吃虧了些。”
“我們揚州有一句話叫吃虧即是占便宜,也有人說吃虧是福,孫媳婦想得開。”
居然還有這樣的話?老太太滿以為孫媳婦這是隨口說來開解她的,順應著點頭連連稱是。
旁邊幾人卻是聽得直咬牙。
有個十里紅妝嫁妝撐腰的人確實想得開,要是換成她們,怎麼可能將大把的銀子往外推,太原城新開的茶葉鋪有多賺錢她們不知道,可是回娘家時看到家裡人買的一小包便要好幾兩銀,隨便一算那銀子也不會少啊!
她們都是嘗過味道的,和黑糊糊且一不留神就喝到茶渣的磚茶比起來,這清幽幽的水勝了何止一籌。
並且還是獨此一家,其他人想搶生意都沒門。
以後的生意可以想見有多多爆。
祁府現在也就剩一個名頭,內里早空了,日子也就是能過而已,要是能把那銀子填進祁府的窟窿里來,她們的日子不就舒服了?
可她們哪怕是咬碎了牙也只敢在心裡怨念,半句不敢說出來。
比起祁武氏,她們心裡要明白得多,太子好了祁家才會好。
幫上了太子,以後太子自然也不會薄待祁家。
她們只要能撐過這一段,以後還怕沒有好日子過?
這會的不舒坦也只是看不得銀子進了別人口袋罷了。
祁武氏倒是想說話,但老太太時不時掃過來的警告眼神讓她只敢坐在那裡老實聽著。
閒話說了好半晌,臨了,老太太終於是鬆了口,“綠柳的事我會處理,你們就不要插手了。”
祁佑和華如初對望一眼,“是。”
再看向長媳時,老太太的口氣就沒那麼溫柔了,“老大媳婦,你最近身體不佳,好好臥床歇著吧,中然房裡的事也不要再管,孫媳婦最近忙,晨昏定省就繼續免了,若是你再腦子發昏,以後,你便去西邊那個院子裡住,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機會,不要再自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