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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凝暗惱,這還不到半個時辰。
快步走到門邊看了一眼,見是雲書身邊的丫頭才緩和了臉色,“如何了?”
小丫頭急得都快要哭了,“夫人難產”
屋裡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翠凝也知道小姐下床了。
“冬菲說的?”
小丫頭被嚇了一跳,知道屋裡的人是誰,忙回話道:“是。奴婢是聽冬菲姑娘說的。”
華如初的臉上剎時失了血色,“江伯可在那裡?有沒有說什麼?”
“江大夫在外面問冬菲姑娘脈象。”
“還有沒有其他情況?”
“奴婢沒親眼見著,其他的不清楚。”
“不清楚你來回什麼話,叫個知道的來。”
“是,是。”
小丫頭跑得飛快,翠凝忙將門關上回身扶著小姐往裡走,“您別擔心,有冬菲在。雲書姐姐一定不會有事。”
“別說這些空話,去給我泡茶離合糙茶,我有些頭疼。”
翠凝忙去泡茶。邊在心裡自責,她們最擔心的就是小姐會頭暈頭疼,冬菲和江大夫都是一再囑咐過的…
雲書那裡的情況很糟糕。
孩子沒準備好。做母親的身體也沒有準備好卻突然就動了胎氣,孩子明明還沒到時辰卻必須來到這個世上,他像是不願意似的遲遲不願意出來,把雲書折磨得力氣全無卻還是沒有動靜。
血卻將下面鋪著的被子都浸濕了。
為了方便用針,雲書的衣衫全解開了。
冬菲下針如飛,昏迷過去的雲書終於又緩緩睜開了眼。
將早就準備好的藥餵進她嘴裡人,冬菲眼眶泛紅,幾乎是惡狠狠的道:“吞下去,你要是再昏過去就準備一屍兩命吧,小姐兩個都生得下來,你別這麼沒出息,一個都奈不何。”
雲書聽得好笑,她也以為自己笑了,實際卻只是動了動嘴角,想說她哪能和小姐比,小姐是什麼人她又是什麼人,可骨頭裡都在叫囂的痛讓她知道她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浪費不得。
冬菲不是在說笑,她真的很危險。
示意何嬤嬤幫忙將人半扶起來,冬菲又拿了一碗黑糊糊的東西過來道:“這個不好喝,但是你一定要全部吃下去,這是助產的藥,因為有點傷身,我從來都只是備著,不到非喝不可的地步一般都不會讓人喝,你現在卻是非喝不可了,一會肚子會更痛,你攢好勁,一鼓作氣生下來,傷身沒關係,我能給你養回來,聽到沒有。”
雲書慢慢的點頭,主動張開嘴。
冬菲眼淚嘩的就下來了,這藥她雖然幾經改良,但並沒有她說的那般簡單,最壞的結果就是雲書從今以後再無生育能力,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打擊何其大,但是她已經沒辦法了,什麼方法都使盡了,孩子就是不出來,產道明明全開了,胎位明明也是正的…
她真的沒辦法了。
沒生育能力總好過沒了命。
更何況那也只是最壞的情況,說不定雲書就運氣很好只是小小傷身呢?
她就不信有她幫著調養還養不回來,她不行還有師傅在,師傅總說她在這方面已經青出於藍了,她卻知道自己還差得遠,最欠缺的就是多年行醫的經驗。
有師傅在,一定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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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迂迴
“啊”聽到這聲慘叫,陳堅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剛想不管不顧的進產房去,就被一聲嬰兒啼哭給阻住了動作。
如同天籟。
“生了生了”
終於是生了,江軒鬆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心鬆懈下來,疲憊隨之一涌而出。
“江大夫,我沒聽錯吧,剛才是不是孩子哭?”陳堅一臉不敢肯定的傻樣逗笑了一眾人,江軒笑罵道:“總不能我們所有人都聽錯了,大人小孩的聲音還能聽不出來?”
陳堅傻笑,可老不見人抱孩子出來心又高掛起來,不自覺的又將事情往壞方向想去。
屋裡雲書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來卻又大出血,要不是她早有準備,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捏了金針在手,雲書這次怕是真要去鬼門關報導了。
饒是如此,雲書也是元氣大傷。
拔了針,確定下面的血止住了,冬菲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她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冬菲姑娘,你還好嗎?”何嬤嬤收拾妥當孩子,看她如此不由得輕聲問道。
冬菲抬頭,揮了揮手道:“你將孩子抱出去給大家看看,然後也去歇上一歇,我一個有功夫的都差點撐不住,你也不輕鬆。”
何嬤嬤笑了笑,她確實是有些撐不住了,腳像是灌了鑽一樣,每走一步都格外費力。
要不是在宮裡熬了那麼些年,她可能也早撐不住了。
終於見著眼前的門打開,陳堅看了一眼孩子問,“雲書還好嗎?”
何嬤嬤一輩子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這種時候男人大多都更關心子嗣,如聞大人陳大人這樣將妻子放在首位的卻少見。
臉上不由得就有了笑意,道:“陳夫人這次吃大苦頭了,要不是冬菲姑娘好本事。怕是…陳大人不用擔心,陳夫人現在已經沒事了,接下來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是,老奴恭喜大人喜得貴子。”
同一個出身,叫雲書陳夫人,叫冬菲卻還叫姑娘。這亂七八糟的稱呼江軒是早習慣了,從側面也說明了華三治家不嚴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過華三向來不在乎這些,他就更不會去提醒了,這麼自自在在的相處比那些高門大院裡的等級分明要舒服多了。
要是華三也學了那套,他才不住這裡。
走上前看了看孩子。因為不足月,孩子個頭沒比華三雙胎的大,這時候閉著眼睛。小貓一樣。
“快抱進去,外面有風。”
何嬤嬤微現福身,抱著孩子進了屋。
沒多會,冬菲扶著門走了出來。
江軒知道她累得不輕,忙示意身後的丫頭去扶她一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聽冬菲說脈象他就知道那會雲書有多危險。
對這小徒弟,他向來比對江雨要好多了。一則因為她是女人,再則是她對醫術的痴迷要遠在江雨之上。
所以他對江雨是嚴,對冬菲卻更多放任。
突然。陳堅對著冬菲深深的躬下身去。
冬菲嚇了一跳,想上前扶起人又記起男女有別,只得乾巴巴的道:“姐夫。你別這樣,我們都是自小相識,雲書姐姐對我常有照應,再說我還是大夫,怎麼著都是應該的。”
“對我來說卻是你救了我妻兒的性命,我得謝你。”
“我我我收下了,你別再謝了,雲書姐姐才是最辛苦的那個,你只要對她好就比說什麼都強了。”
“我心裡就這麼一個人,不對她好還能對誰好?”陳堅靦腆的笑笑,說著讓冬菲感動的話。
江軒在一旁邊看了,上前道:“好了,總歸都住在一起,只要不是攸關性命就暫時都別說了,你先去好好歇歇養回精神,陳堅,你去看看雲書。”
冬菲吞下所有話頭,半邊身體靠在丫頭身上打著呵欠往住處走。
她是真的累慘了。
剛走出院子,就看到江雨背著雙手滿臉帶笑的看著她。
冬菲愣了愣,“今天沒去回春堂?”
江雨走過來將人扶到自己懷裡摟著,知道她累扶著她慢慢的走,“府里亂成這樣,我哪能放心離開,雲書母子都還好?”
“恩,過程雖然兇險,好在人沒事。”又打了個呵欠,冬菲死死撐住想要粘到一起去的眼皮,“七個月大的孩子太小了,就才出生的貓那般大,小姐的孩子也是不足月,算來算去居然只有我家那個才是足月生的。”
“先天不足後天補,有你在不會有問題。”
冬菲笑咧了嘴,“我也這麼覺得。”
江雨笑柔了眼,冬菲也許不懂風情,也許不夠聰明,在華三小姐的幾個丫頭中也不是最出色的,可是在他眼裡,冬菲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
只有她才能陪他一起看那些枯燥的醫書,只有她才有耐心幫他一起查一株藥材一個藥方,只有她永遠單純的猶如赤子,不會算計,簡簡單單的一眼就透。
從一開始的喜歡到後來的深愛,水到渠成。
無家無牽絆的他終於有了自己的歸屬。
有妻有兒,上面還有為長的師傅,他這輩子,真的什麼都不缺了。
江軒背著雙手,看著前面靠在一起的一雙人影眼裡有了笑意,也不想去擾了兩人,乾脆一拐彎,決定去杜府瞧瞧杜老頭去。
今日的杜府很熱鬧。
江軒看著屋裡多出來的幾人衝著杜老頭挑眉。
在江軒的聖手下,杜宣老爺子雖然還不能下床,卻也能半靠著床坐起來了。
對上那視線無奈的道:“這是我女兒和女婿紀子興,不是老夫叫來的,昨晚這麼大動靜,幾乎整個昌邑都知道了,他們來找我也是為這事。”
紀子興在曾經被人打落塵埃的境況下都能穩得住,本就不是個簡單的人,從岳父那裡知道江軒的身份和本事後更不會將人怠慢了,起身拱手道:“一直知道是在您的治療下岳父的身體才有所好轉。早該上門道謝的,只是岳父說您不樂見外人,又說這是你們的交情,所以也沒敢來擾您,沒想到今日卻因緣得見,還請江大夫受我一拜。”
江軒不避不讓的受了他一禮。紀家的事他自是知道的,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們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我也不怕告訴你們,這是武林中的事,外面傳的所謂雙胎不吉。需得處死其中一處才能緩解災情也是有人在背後使壞,若我說,只是一般百姓華三衝著聞姑爺現如今的身份也只能作罷。可牽扯到武林中人,她一定不會善罷干休,你們等著看就是。”
紀子興並未否認自己來的目的,聞言後道:“我定會將江大夫的話轉告給其他人,希望能讓聞大人少些阻埃”
江軒沒有答話,逕自捏住杜宣的手腕把脈,這邊還沒出結果,杜府的管家便急急進來道:“老爺。外面都炸開鍋了。”
“因何事?”
管家看了微眯著眼的江軒一眼,在幾人的眼神催促下道:“府衙外面剛剛貼出告示,說蝗蟲能吃。營養堪比豬肉,中午將由各位大人帶頭吃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