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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如初牢牢記住這些話,就像上輩子奶奶教她為人處事一般。老人有時候固執得不可理喻,但是有些道理卻是他們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懂得的,錯不了。
老人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晚輩。華老爺子看她溫順聽訓的模樣不由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fèng,心裡直覺得這半路多出來的晚輩比家裡那些兒孫要讓人疼惜多了。
要是夫人還在,不知道得有多喜歡這丫頭。
“老爺子,過段時間我爹娘說不定會過來,您要是不嫌這昌邑泛味。不如就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我爹娘聽我說起您一直說要去越縣見您,這次要是能見著也省得他們多跑一趟。”
“我來了就沒打算馬上走,家裡什麼都管著,茶多喝一杯都不行,丫頭,有句話我可說在前面。你別像那幾個不長進的一樣限制我喝茶,老頭子我現在就這點樂趣,要是這點事都不能滿足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也是為您好,適量喝茶是對身體好,喝多了卻是對身體有害,您也不想天天病歪歪的不是?這樣吧,您要是現在能控制著喝茶。今年內我再儘量做出能多喝的茶出來,味道也一定不會差。怎麼樣?”
“你那茶園不是還在太原?”
“太原還留了一批人,我的打算也是等春茶收了再將他們接來,至於做法,我已經留在太原了,要是春茶做不出來還有秋茶呢!我有船,來去不過幾天時間,方便。”
華老爺子心底一番權衡,生病他自然是不願意的,要是忍得一時能換來長久的滿足,這買賣好像挺賺的!
“行,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相互笑得都有那麼點古怪。
聞佑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嘴角立刻就軟了下來,再不復外人前的冷擔
被請安聲提醒,華如初看過去,臉上自然而然的帶了笑,“忙完了?今天好早。”
聞佑恭敬的向華老爺子行了禮,這才回話,“聽說老爺子來了,這些日子又一直忙得沒時間陪你,便早些散了。”
華老爺子心下大感慰貼,臉上笑意更深,想想也真是奇怪,自己兒孫不少,又都稱得上孝順,他偏就對這小兩口不同些。
祁老頭啊,將這麼好的孫子孫媳往外推,沒福氣。
這也好,他代為享受了,嘿嘿。
兩夫妻聽著那笑聲,對望一眼,眼裡皆是帶笑。
坐了一路馬車,飯後老爺子早早去歇了,兩夫妻回房靠在一起說話,話題自然而然的就從老爺子身上說到了紀家的案子上。
“那就是說紀家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大部分拿回去了,損失的部分我做主用其他補上了。”
華如初微微頜首,“只要能奪回清白,紀家便能揚眉吐氣了,更何況還拿回去了大半家財,紀子興那時的臉色肯定很好看。”
聞佑想了想,確實是挺好看的,那麼穩重的一個人居然當場就掉了淚,偏偏又是笑著的。
“皇上是想親審任家嗎?”
“聽正清私下和我說是這樣,不過這也不關我們的事了,我只管兗州的事,任家押送去太原是皇上的口諭。”
華如初瞭然,太原任家別想翻身了。
張嘴正想幸災樂禍一下,華如初突然僵住了,不可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肚子。
聞佑以為是孩子有什麼不妥當,忙將人抱緊,手也摸了上去,連聲追問,“肚子痛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別怕,我在,我在,秋謹,去叫大夫”
“等等,不用”華如初趕緊叫住被嚇到的秋謹,“我沒事,你先下去。”
秋謹疑惑的看著自家小姐,確實不像是有難受的樣子,忐忑不安的退了出去。
華如初笑得眉眼彎彎的看著聞佑,解開外衣的扣子,僅剩單薄的中衣,拉著他的手放到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輕聲道:“別說話。”
聞佑雖然不知道如初想讓自己感覺什麼,但是如初的神情告訴他她的身體無礙,也就放下懸著的心全神貫注的感受起來。
肚子裡的孩子好像知道自己正被期待著,不負重望的用力踢了一腳,正好踢在聞佑的掌心。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聞佑激動的嘴巴抖了幾抖,卻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華如初笑得眼中帶淚,“他動了,我們的孩子會動了。”
“…恩。”雖然貪戀那種感覺,聞佑到底擔心如初著涼,趕緊將她的衣服整理好,重重的,緊緊的將人抱緊,相依靠著平復都不平靜的心。
聞佑一直都知道自己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可他從不知道自己的期望如此之深。
“你說會是兒子還是女兒?取什麼名字好呢?”說起這個所有為人父母者都要想到的問題,華如初滿含期待。
聞姓太少,取名不難,可是要好聽卻不易。
“兒子女兒我都喜歡,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會疼他,不過如果是兒子…不知道皇上那邊會不會賜名,或者太上皇,畢竟是聞姓。”
“啊…不要啊,這是我的孩子,我有取名權。”
聞佑也無奈,親了親她嘟起的嘴安撫,“以後你再多生幾個,他們不會總盯著,嫡長子到底不同些,以後你想要取什麼名我都依你。”
胳膊擰不過大腿,這個道理華如初早懂,可是心裡就是不甘心,不過想想就算沒有太上皇沒有皇帝多事,她這邊還有爹娘,總也沒她的事。
能得個以後取名的權利也就算了。
這麼一安慰自己,華如初就想通了,用力點頭道:“行,以後的孩子我們自己取名。”
聽這話就知道如初完全沒有隻生一個的打算,看她鮮活的樣子,聞佑笑出了聲,如初生出來的孩子啊,一定也如他們的母親一般健康,鮮活。
從這天之後,兩夫妻每天多了一件事,早起晚上都必定要感受一下孩子的胎動,摸肚子的時間是越來越多了。
秋謹等人看得好笑,兩人卻樂此不疲。
現在華如初不方便出門,華老爺子便常常帶了僕從上街轉悠,比之華如初那些年輕的手下,老人家的眼光自是要老道得多,很多被忽視的問題被一一發現,老少兩人再一合計,想出的措施無一不是對聞佑有利的。
“聞佑有你這個妻子不知道是前世修了怎樣的福報。”老太爺說得感慨不已。
“我能遇上他又何嘗不是我的福氣,天底下能如此容忍我的有幾個,為了我,他付出的不少,出嫁那會我還在想著要是夫婿太差我就詐死脫身,哪想到會成就一樁這般美好的姻緣,幸好我當時執拗的接下了那道聖旨,要是錯過了,我上哪再找個這樣的男人去。”
老少兩人擺出全套茶具喝起了功夫茶,華如初隱約記得孕婦不宜喝過多茶,聞著茶香又實在忍不住,乾脆重又泡開了一壺極淡的擺到一邊,饞了就小小的喝上一口解癮。
對面的老頭兒看她這樣笑得臉上都開了花,這丫頭,自律得緊,偏又饞得厲害,虧她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來。
第四百二十一章 獻忠心
一老一少正聊得開心,馬柏進來回稟,“小姐,紀夫人求見。”
“紀子興的夫人?”
“是。”
“帶去正廳,我馬上過去。”
“是。”
老爺子喝了口茶,笑眯眯的道:“不外乎是來向你道謝的。”
“她要不來道謝才奇怪,就我所查到的,紀家能在敗落後還撐起脊梁骨,和這紀夫人不無關係,我喜歡有骨氣的女人。”華如初扶著腰,借著秋謹攙扶的力道起身,“一會再過來陪您。”
“不急,你去忙你的。”
華如初點頭,低頭掃了眼身上家居的衣裳,歇了去換衣服的心思,雖說不是正裝,卻也算不上失禮,她現在是孕婦,最是懶得折騰,來客即是明理的,想必能理解才是。
紀夫人娘家姓杜,比不得紀家的家境殷實,卻是之家出身。
夫家敗落時她彷徨失措過,大兒子的無辜過世讓她差點崩潰,家中老人又相繼過世,她幾乎要撐不下去。
可想到僅剩的兩子,母親的堅強讓她又挺直了腰,努力將家中事打理妥當,讓夫君好安心去謀劃。
聞大人剛到時他們是不敢走這險招的,後來從交好之人那裡得知聞大人的來頭後才敢有所動作。
他們若是真和文家有所牽連,死了都甘心,畢竟這是自己押錯了寶,怪不得誰來。
可是他們紀家明明和文家毫無瓜葛,受這不明之冤,以後孩子長大了都無出頭之日,他們如何能甘心。
聞大人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紀家舉全族之力也只能拼這麼一回了。
好在,他們賭對了。
聞大人還了紀家清白,家底回來大半,可失去的。終是回不來了。
想到早逝的長子,紀夫人又紅了眼眶。
華如初在門口站了一會,等裡面的人心情稍有平復才加重腳步走了進去。
“紀夫人久等了。”
紀夫人忙站起身,眼神低垂,不敢直視,待到眼角餘光瞟到聞夫人坐了後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不言不語的磕了三個響頭。
華如初嘆了口氣,受了她的禮。
她心裡清楚,要是她不受禮,這杜氏怕是會不安心。
示意雙芷上前將人扶起來。華如初道:“紀夫人又何必如此,你們本就是被冤枉的,有人扯了虎皮做大旗才害得你們遭了這一劫。就算沒有夫君,以後紀家也終會有沉冤昭雪之日。”
可不是每個當官的都有聞大人那樣的膽氣,敢接下與皇室有關的案子,任家不也是算準了這點才敢起壞心嗎?
這話她終是不敢說出口,想到娘家老父的提點。紀夫人道:“我們紀家從老到少都記著聞大人的恩情,大恩不言謝,也非是一句謝謝能表達得了的,紀家別的沒有,也就有些黃白之物可以發揮作用,若是聞大人想做點什麼只管派個人來告知一聲。我們紀家無不配合。”
華如初揚眉,“這是整個紀家的意思?”
“是,原本該是夫君去找聞大人的。可是…這世上最不缺小人,我們不想得了聞大人天大的恩情還給他帶去麻煩,所以夫君便著我來見夫人,請夫人收下我們紀家的一片忠心。”
華如初端起茶杯吹了吹,卻不喝。似笑非笑的道:“我怎麼覺著…是有人在背後給你們出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