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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小姐挑著跟來太原,身手自然都不差,但是身手再好,戰場對於她們來說依然遙不可及,且帶著血腥。
百姓最怕的就是抽壯丁,最怕聽說前線又潰敗了。
而現在,她們的姑爺卻要上戰場了。
就是親自守在門口的雲書,心底都是忐忑不安的。
門突然被打開,“去個人將冬菲叫來,要快。”
“是。”雲書反應極快,知道小姐這是要給姑爺作準備了,連忙叫了身手最好的夏言過來,要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一趟。
華如初沒有再回屋,而是去了她的書房。
沒多久,祁佑也跟了過去。
華如初刪刪寫寫著寫了滿滿一頁紙便放下了筆。
問一直在一邊看著的男人。“你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雍州的最前線,河西走廊。”
這個地方實在太有名,上輩子華如初還去敦煌遊玩過,印象最深的就是干,非常的干,極少下雨。
看樣子就算換了個時空。河西走廊依然是兩國爭搶的要塞。
這個時節去那裡應該還很冷,不過祁佑應該要穿盔甲吧?!
“對了,你有盔甲嗎?”
“沒有。”祁佑垂下視線,語氣沒有一點起伏,“不過祖父那套應該會給我。”
“東西好不好?”
知道如初問這話的意思。祁佑只覺得心裡軟成了一團,“還好,當年極有名。要不是有那套盔甲,祖父當年絕不可能還有命在。”
“可也傷得只能榮養。”
祁佑抿了抿嘴,想說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並不是穿了盔甲就一定無礙的,可最終,他什麼都沒說。
華如初就算再不滿這會也不能在這上面做什麼文章——時間不夠她再去折騰一套盔甲出來。
拿了紙張起身,找到春玉將東西交給她道:“大量收購黃牛肉,最好是用牛屁。股上的肉來做。那些筋筋絆絆的不行。”
春玉快速掃過上面的字,點頭應下便匆匆出府去了。
在太原將近一年,她早就尋著了門道。可以說早在很久之前,小姐和姑爺吃的東西就不是出自祁府了。
“燕子,你去找一趟秋謹。叫她選柔軟耐磨的料子按照姑爺的尺寸做幾套中衣,再想法子做兩雙耐磨的牛皮靴,速度要快。”
“是。”
還要準備什麼?揉了揉額頭,華如初覺得頭隱隱做疼。
冬菲來得很快,應該是夏言將事情告知了她,不止人來了,還帶來了一大包的藥。
“小姐,婢子平日裡做了不少藥,挑著姑爺用得上的拿了些來。”
“那就都留下,你再叫上江雨一起幫著多做一些止血的藥,對,還做些解毒的,要用什麼藥材只管說。”
“好的,婢子這就去。”
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動起來了,華如初盡力想,盡她可能的做,可依然止不住心底的惶然。
女人天生就有一種認命的心理。
近一年的相處,祁佑對她的好對她的縱容是這個世界男人的極限,她不是冷感的人,怎麼可能會只接受卻一點沒動情。
也許還不是愛,卻也是喜歡著的。
這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可是現在,她的男人卻要上戰場了。
未來生死未卜。
她想為他做得更多些,想讓他更多一些保障,可臨到頭才發現,她能做的少得可憐。
她甚至有種陪著他上戰場的衝動。
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總也好過遠遠的隔著牽腸掛肚,不知他是不是傷了,是不是又死撐著護著太子,自己卻留了一地的血。
一想到那種可能,她就想將人打暈了運走,遠遠離開這一切,管他誰死了誰活著。
至少她的丈夫還囫圇著,沒缺胳膊少腿的活著。
祁佑將人攏進懷裡,他喜歡如初圍著他轉,為他安排這安排那,為他露出愁容。
可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如初現在的樣子,這是如初身上從沒有過的惶然忐忑。
此時他都顧不得欣喜於如初對他的在乎,只想要怎樣才能讓她安心。
“我會回來的,如初,我一定會回來。”
我捨不得你,所以就是用爬的,我也一定會回來。
華如初這會卻最聽不得這樣的保證,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里,每每有這樣保證的時候最後那人都回不來。
“你要是沒有回來,我馬上離了祁家回揚州過我的逍遙日子去,以後再找個順眼的男人嫁了,再也不記得你,心裡再沒有你,以後,我的孩子會叫別的男人爹爹,我的整個人生,和你再無干係,你記住了嗎?如果你不回來,我的人生和你再無干係。”
每聽一句,祁佑抱著她的動作就用力一分,華如初像是感覺不到疼了,雙手自然垂著也不回抱,她怕她回抱的力氣太大,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我記住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爹,你會後悔的
ps:很抱歉,我有一段時間要日更了,手術後我的反應比一般人要大,人暈得厲害,醫生說讓我住院,我不住,只是這幾天都還要去醫院吊水,大概是因為用了麻醉,腦子也有點渾,我怕將文寫崩了,這一章從早上六點寫到十一點多,修文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瞧,就怕前面幾個月的心血都白費了。
至於答應大家的加更在這個月的下旬,不會食言的。
這一夜,兩人都緊緊抱著對方,索取著,糾纏著,用整個身心記住這一刻。
次日,華如初沒有去主院,祁佑則早早去了太子府,他們還有許多事要商議,安排。
老太爺拄著拐仗坐著,臉下不見喜牛
只有和他做了幾十年夫妻的老太太看得出來,那握著拐仗的手握得太緊以至青筋畢現。
祁管家進來,對著兩人行禮道:“啟稟老太爺老太太,老奴沒見著大少夫人,聽雲書姑娘說是身體不舒服,在床上歇著。”
老太太看向老太爺,原以為華氏這次依舊會忍耐,沒想到她會這麼明白的表露她的氣性。
“這幾日府里的事情你先管起來,我且忍她幾日。”語氣中的強硬讓祁福心裡一個咯噔,他多少也了解了大少夫人一點,好說話時那是真好說話,絕不輕易為難人。
可她一旦開始不好說話時,軟硬都她對無用。
老太爺還用這種態度…
祁福連忙看向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勸上一勸,大少夫人絕不是好拿捏的,別到時讓府里亂了套。
老太太倒是真開口了,說的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這一陣府里沒什麼事,要處理的事也不多,就是她不管也無礙,可是佑兒要去戰場。我們是不是要替他多準備些東西?戰場上的事您最明白了,您給我指點指點。”
“不用你,佑兒現在有媳婦,這是她該準備的。”
“可是佑兒媳婦明顯”
“明顯什麼?”老太爺冷笑,“原以為她是個拎得清的,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做為祁家的子孫。上戰場將祁家的榮耀拼回來是本份,她做為祁家的媳婦,要做的就是替佑兒準備好一應東西,將人妥妥噹噹的送走,而不是耍脾氣。我體諒她成婚尚短,但是她真要以為想憑她的身份做什麼…我就是拼著違了聖上的意,也要休她回華家。”
老太太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可看著老太爺那神情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這家裡老太爺才是天,她遵循他的決定就是。
屋外,祁中然在外面向來帶著兩分笑的臉上此時再不見一點笑意。
要不是今日上峰要他出來辦事,他正好有事要問爹便回來了一趟,也不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他以前曾勸過爹,不要總讓佑兒去做那些危險的事,可爹卻說他以前沒有教養過。現在也沒有資格來管佑兒的事。
他自知理虧,只得一切都隨了爹去。
可是,這並不包括他要眼睜睜的看著爹為了祁家的榮耀將佑兒送上戰場去。
也不敲門。祁中然直接走了進去。
甚至連禮都沒行就開口道:“我以為只有太子要親征,太子一走,太子府中需要有人坐鎮。一應事情也需要有人打理,佑兒是不二人選。”
老太爺沒有回他的話,而是皺眉質問,“這個時辰你為何會回來?”
“請爹回答兒子的話,佑兒上戰場,是不是您前日去皇宮向皇上請命的?”
“是又如何?你以為沒有佑兒隨扈,皇上會放心讓太子前去?”
祁中然頭一次為了兒子怒髮衝冠,忘了對父親的畏懼,將滿心的憤慨發泄出來,“您自己便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有經驗有親兵,還有擁戴的將士,最終也是落得一身的傷只能回家榮養,佑兒還這麼年輕,連個兒子都沒有,您怎麼忍心將他送去戰場?那是戰場,會死人會重傷,會像您一樣再也上不得馬提不動刀。您是不是忘了,那是您的親孫子,為了祁府從小便在外為祁府拼殺的孫子,讓祁府即使沒人再撐得起來也無人敢小看,您能不能對他仁慈一點?不要總陷他於死地?還是說您根本就是恨他,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他再也回不來!”
老太爺胸膛急劇起伏,看不太清的視線牢牢的死死的盯著他的大兒子,祁家從沒人敢忤逆他,兒子雖說不堪重任,卻事事以他為先,哪怕老二在外再混,在家也是老老實實的,大兒子除了無作為,並無任何短處,老三才識不夠,卻勝在會鑽營,現在三兄弟里走得最好的就是他,可是,現在他的大兒子卻在高聲質問他,在沖他喊,為了他的兒子。
老太太看情況不好,忙朝著祁福使眼色,口裡卻朝著大兒子喝斥,“瞎嚷嚷什麼,你爹做什麼事不是為了祁府好,快給我出去清醒清醒,冷靜好了來給你爹道歉。”
祁福也連忙上前,低聲道:“大爺,您先出去,老太爺身體不好,您別再氣著他。”
可是,老太爺不想在聽了那樣一番話後讓兒子離開,祁中然也不想就這麼走,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的兒子為祁家做了那麼多,爹不寶貝著他也就算了,還理所當然的把一件又一件難事交給他。
難不成太能幹都成了佑兒的錯?
佑兒日復一日的承受這些,就算他把祁府當成了責任,卻對祁府再無感情。
爹難道不知道嗎?
“祁中然,你現在知道來心疼你兒子了?你有什麼資格?你教過他一天嗎?你像個做爹的管過他嗎?你為他做過什麼?一日日的混日子,但凡你有點出息,我又何必事事讓佑兒出頭?你說我對他不仁慈,我如何對他仁慈?這些事除了他,你們誰還做得來?你可知道,只要在戰場上護下了太子,讓太子立了軍功,一旦太子繼位,這從龍之功才有份量?祁家遲早有一天是要交到他手裡的。他現在可謂是在為自己打拼,哪裡過份?你要真心疼他就去好好說說你媳婦,讓她趕緊給佑兒準備些保命的資本,她已是祁家婦,不是華家小姐,祁家容不得她的小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