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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三嬸也知道了?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你可錯了。不止我知道,估計整個太原城的世家沒幾個不知道昨天那事的,我倒覺得這樣挺好,難得有個女人能不靠任何人便這般挺直了脊樑,真給我們女人長面子,我聽說的時候還想著要是我在場親眼看到就好了,多痛快的事。”
“您這看戲的不怕台高,我這高台上的一個不小心就得摔死了。”似真似假的抱怨。華如初的神情中卻沒有一點害怕。
也對,要是怕,就不會有昨天那一出了。
祁沈氏心裡對華氏越加高看了幾分。她性子是不圓滑,但是識人方面卻自有一套。
“老太爺…有沒有找你?”
華如初心下一動,誠實的搖頭。“沒有,我也就是請安的時候能和老太爺說上幾句,平時並不曾單獨見過。”
“不見好,他要是一直不單獨召見你才好,你自己多留個心眼,別被人賣了還只知道記人的好。”在祁府二十年,她早就看透了,要說私心老太爺是最沒有私心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祁家,為了祁家他可以犧牲任何人。
可看似大公無私的人實際才是最無情的。
華如初只是笑笑,沒有追問,祁沈氏卻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只能這麼隱諱的提點一下,畢竟,她是祁家婦。
門帘輕響,冬菲走了進來,大概剛才在練藥,衣服上沾了許多藥糙汁,綠的黑的褐色的,看得華如初眼角直抽,狠狠剮了她一眼。
就這樣出來見人,也不怕丟了她的臉。
祁沈氏一看冬菲這模樣卻笑了,“我現在才信了你這丫頭真是個會醫術的,來來來,給我把個脈看看。”
冬菲見小姐暗暗點頭了,這才走過去伸出手來——一雙沾著各色藥汁的手。
忙又縮了回來,這次不用人催,自己跑去外面洗手去了。
祁沈氏笑得直不起腰來,好不容易忍下了就問,“她這個樣子平日裡還能侍候你?”
“她不擺弄藥材的時候沒這麼呆,就是對著藥材的時候經常發痴勁,我身邊侍候的人多,少她一個也沒事,我挺喜歡她這性子,乾脆就縱著她了,平時還能給我看個頭疼腦熱的,夠了。”
“你這主子當得可大方。”
“她們也都挺好。”沒有多加解釋,華如初對著進來的冬菲道:“三嬸的身子前些時候有些虧損,你給她好好看看,要是將三嬸的身子調養好了,她一定會重重賞你。”
祁沈氏眼神閃了閃,“要真能有個好結果,一定重賞。”
冬菲靦腆的笑了笑,專心把脈。
祁沈氏不錯眼的看著冬菲的神情,生怕從她嘴裡說出不好的話來。
屋子裡安靜得氣氛更襯出她的緊張來。
放開手,在腦子裡琢磨了一會冬菲才道:“婢子敢問三夫人,是不是常手腳冰冷,愛吃熱茶,小日子不準時,並且來時腹痛厲害,量不多,顏色深黑且伴有血塊,平日裡小腹是否也常會有疼痛?”
全對!祁沈氏對冬菲的信心又多了些,也顧不得是在小輩面前,忙不迭的點頭,“確實是如此,每次小日子來了就是折磨,痛得厲害時就像是有雙手在肚子裡絞動一樣,你可是有什麼辦法?”
冬菲笑得神采飛揚,“要是別的病婢子可能沒把握,偏生婢子主要就是學的這些,像您這樣的毛病其實大部分的女人都有,只是分個輕重緩急,小姐和身邊姐妹婢子都有意調理過了,所以並不會在這上面吃苦頭,您只要多加注意精心養著,能養好的。”
有辦法就好,心安了些,祁沈氏也就從容了許多,“你說要注意些什麼,杏兒用心記下來。”
“是。”杏兒打起精神忘著冬菲,生怕漏聽了哪怕一句。
“多吃些核桃,棗,花生,要是有條件多吃鮑魚也是好的,對身體極為有利,梨,西瓜這一類涼性的瓜果要少吃,平日裡多走走,最好是能走得腳心出汗,多少能排出一點寒來,我這裡有上好的艾條,一會您拿幾根回去溫炙,位置也容易找,就在肚臍正中一寸半處的氣海穴、肚臍正中直下四指寬的關元穴,用艾條每日燻烤兩刻鐘,長期堅持很有效,排了寒,再養養腎,您未嘗不能心想事成。”
祁沈氏自己記下了一部分,擔心杏兒沒有記全,便叫冬菲又說了一遍,聽著都不難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上了四十的女人尚能老樹開花了,她才三十有五,未嘗就沒有機會。
“我的腎也有毛病?”
“說不上是毛病,就是稍微有點虛,腎虛也是造成不易受孕的原因,養上一養不會有錯,您的身體底子其實不錯,上次滑胎卻是有些沒有養好,再大的事都沒有自己的身子重要,您平日裡要看開些,不要鬱結於心,別為那些個不值當的人傷了身體,最終難受的都是您。”
祁沈氏笑得苦澀,從心底說,老爺除了女色上把持不住了些,對她卻稱得上是不錯,就算沒有嫡子也沒給過她臉色看,可看著新人一房房抬進門,她倒寧願被他甩臉子,好徹底死了心。
“如初你這丫頭可不得了,怪不得你當個寶貝似的寵著,要我身邊有這麼個丫頭我也護著,旁人耍的那些污糟手段怎麼都過不了她這關,我也就不用擔心這擔心那了。”
這是…要向她借人?華如初臉色不變,笑應道:“您可別這麼誇她,她要更無法無天了,一天天的問我要藥材,還淨是些貴得要死的,也就我養得起她,就是一般人家的小姐恐怕都沒她花用得多。”
聽華氏這麼說,祁沈氏也就歇了那心思,她是有些私房,可用在一個丫頭身上——她還沒那底氣。
得,還是讓華氏養著吧,以後常來走動就是,“虧得是你養得起,如初,我就不和你客氣了啊,以後少不得往你這裡多來幾次,以前沒有希望的時候都做夢能有個嫡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自然不能放過。”
“三嬸哪次來我將您攔在門外了?還不是隨您高興的事,不過這一陣還真是不行,十八號是她成親的日子,我總也得放她幾天假,以後她還是侍候我,只是不像現在這般時時跟著,您來之前提前派個丫頭來告知我一聲就是。”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心愿達成,得了人家這麼大一個好處,再閒聊時祁沈氏對華如初就更加親近了幾分,話里話外都透著股親熱勁。
直到快午時了才告辭離去。
將人送至院門口,華如初目送著人過了拐角處再也不見才回屋。
院子裡已經有了落葉,憑添一股凋零的意味。
好在用來驅蚊的那些植株都是常年綠色,就算是到了冬天,這一抹綠色也能讓院子裡多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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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可一不可再(求粉紅)
太子府內,淵閣中,三人相對而坐。
聞昱丹剛下朝回來,一身杏黃色朝服都還沒有換。
“你夫人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是。”
莫問心下是更佩服華氏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什麼做什麼都有可能出錯,可她和平時一樣,讓人連聯想的方向都沒有。
就是殿下,這會恐怕都覺得頭疼了吧。
他在等著華氏提出要求來,他再酌量滿足,可人家壓根提都不提…
看向和往常無異的原及,莫問有些羨慕他了,聽話溫柔的女子易得,華氏那樣的卻難尋,偏原及就有那個命擁有。
不知道當時那些對這場賜婚避之唯恐不及的世家子們知道華氏是如此驚才絕艷之人後,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從昨兒至今,事情…應該都傳開了吧。
“她什麼都不說才麻煩,莫先生,你怎麼看。”
莫問抬眼,臉上笑意清淺,“華氏如此臣倒是能理解,她雖是華家女,現在卻也是祁家婦,原及是您的左膀右臂,祁家更是鐵板釘釘的太。子。黨,以她的聰明自然不會做讓原及為難,對祁家有害的事,只是…這樣的事不可再有,一個人不得不如何做和心甘情願如何做完全是兩回事,之前她為了原及可以毫不猶豫的讓出兩條財路,可見她對現如今的局勢極為清楚,深知您好了原及才能好的道理,可若是她什麼都不做,我們有些事該如何做還得如何做,只是手裡緊巴些,考量得也要多一些,現如今不管做什麼都要松泛許多,事情也能顧得更周全,就是出點什麼意外岔子也不用著急上火。手裡有餘錢總能補救,殿下,臣覺得咱們應該記華氏的好。”
“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所以才著急想彌補她一番。”聞昱丹曲指敲了敲桌子,看向祁佑,“原及。那是你的夫人,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祁佑牢牢記著今日出門時如初交待他不要多言的話,搖頭道:“就因為那是臣的夫人,臣才什麼都不能說。”
聞昱丹能在眾狼環伺之下還保住他的太子之位自有他的獨到之處,對於收買人心尤其有一套。對祁佑雖然要多上兩分真心實意,卻也免不了君臣之別。
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就算口裡不說。華氏心裡只怕也不舒服,對你恐怕也有了成見,這幾天你每日都提前一些回去,好好陪陪她,仔細看看她有沒有什麼需要的,但凡我能找來我都絕不含糊,對了,昨日聽她說江大夫和她的丫頭馬上要成親。你可知是哪天?”
“這月十八。”
“那便只有幾天了,那天你休沐,讓你夫人高興高興。”
“是。”
想到那個很有兩手的江大夫。聞昱丹就想到了半死不活的興傑,轉頭問莫問,“興傑那邊還沒什麼進展?”
“是。今日一早臣便問過了,還是沒有清醒過來。”莫問眉頭緊攢,“臣在醫理上雖是外行,但也知道這麼拖下去對興傑不利,江大夫那裡又…您看是不是再去訪訪其他大夫?”
“太原城中的大夫不能請,家在太原城中經營多年,誰也不知道哪裡會有他們的眼線,要是家知道興傑沒死,只怕會不顧一切將事情鬧大,到時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興傑可是父皇親口說死了的人。”
好好一樁事現在成了這樣,聞昱丹心裡大恨,“你們都查清楚沒有,本宮麾下的隨扈是不是都是那般蠻橫仗勢欺人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