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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門,華如初才發現夜幕已經完全降下了,沒有霓虹燈的世界,黑得濃稠。
超乎預料,鄉下地方吃得卻也挺豐富,華如初估摸著農家應該是把收著過年過節時吃的東西都擺了出來,奔波了一天的人大吃了一頓好的。
飯後,華如初叫紅香去把嚴家堡的那個領頭人叫了過來。
當然,祁佑在坐。
對方是個腰闊膀圓的漢子,在華如初的示意下大大咧咧的坐到她下首。
“一路上過來也沒時間多和你說話,竟然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哈哈,夏少俠一直忙,我都看在眼裡,所以無事也不來妨礙你,我是個粗人,叫田山,夏少俠叫我來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吩咐?”
“確實是有事想請田兄幫忙,我這一行里還有四個傷患,我想讓田兄派出幾個兄弟來護送他們回太原,其他一應都好說。”
從那張銀票就知道這是個大方人,田山粗中有細,不然也做不了這頭領。
出來時堂主就有過交待,夏少俠手中持有堡主特別給華家大舅子和小姨子的令牌,他的話只管聽令行事就是,其他的有堡主擔著,不用他們管,這是早在三年前堡主和華家二小姐定下婚事後就下達各處分堂口的命令,他們只認令牌不認人。
現在聽到這樣的話自是拍著胸膛應下來,也不去追問他們為何不一起上路,“夏少俠只管放心,我挑幾個人親自護送,一定把他們全須全尾的送到了。”
“有田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嚴堡主那裡我已經去了信,害得你們折了四個兄弟,我很抱歉,請田兄向貴堂主轉達我的歉意。”
田山臉色一正,自有一股子憨勁,“夏少俠這話就錯了,這次的事攸關整個武林,我們身處其中,如果真讓這事成了,我們也要跟著遭難,萬幸有夏少俠願意為個頭,按理,我們都該謝你,夏少俠萬萬莫要再如此說,我們都記你這個情。”
兩人客客氣氣的說了一會話,又讓雲書遞上一張銀票,面額不太大,卻也足夠他們幾人跑上這麼一路。
田山也就沒有推卻,大大方方的收了,告辭離開。
PS:以前看金庸古龍等人的武俠小說,他們書裡面的大俠總是特別有范兒,一身白衣,天天臭美讓人花痴讓人膜拜就行了,通常不用吃喝拉撒,就算上個廁所也會儀態從容,感覺人家根本就不是去解決人生一大急,而是去茅房裡參觀的,出手更是大方,動輒就是銀子打賞,這要是家裡有個什麼山莊什麼家族也就罷了,想得通,家裡有底蘊嘛,可問題是有些明明只是糙根,偏偏那銀子也跟從天上掉下來似的,從不用為錢發愁。
我有時候就想啊,他們的銀子都哪來的啊!搶的?這是綠林好漢的范,那去給人看家護院?切,他們才不屑,那到底是哪來的?有撿?
於是,鬼鬼的武林,特別窮,特別窮。
第一百四十九章突兀的消息
這一夜,兩人自是相依而眠。
原本分配給祁佑的房間乾脆就讓幾個丫頭去輪流歇息了。
次日一早,杜英九率先告辭離開。
有了昨晚的承諾,有了那張銀票,雖說折了個兄弟,他也覺得這一趟來得值。
田山挑了四人出來,把剩下的人全都趕回了青州堂口,帶著他的口信一起。
走了這一多半,地方一下子就顯得空落許多。
示意田山等人稍候,華如初和祁佑走向只能勉強站著的四人。
這次,華如安裝沒有開口。
祁佑看了四人一眼,道:“那五人都是可靠之人,由他們護送你們回去,一路上好生相處,回去後告訴公子,我要查點事,會儘快回去。”
四人對望一眼,紛紛點頭應下,這次能活下來就已經是頂好的了,只要回去了,獎勵自然少不了,其他的事,不該他們管的還是少管為好。
目送著他們離了村子,華如初等人也收拾了東西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他們走時,村子裡的老村長都出來相送了。
這麼大方的客人,一年要是能來上兩次,他們就一年都不用愁了。
馬車內,祁佑輕撫著躺在自己腿上那人的臉蛋,眼中溫情無限,“你都要成散財童子了。”
“這有什麼,我圖個樂呵,他們得了實惠,誰都舒坦,我希望自己有多多的銀子,卻不願意自己只剩下銀子,賺到了就用唄。”
這心態好得,都有點欠揍。
祁佑捏了捏她的臉,“你這話讓人聽了去,大半個南朝的人都要臉紅。”
華如初抬眼看他,“你會臉紅?”
“從沒有過。”
也是,連個表情都沒有的人哪會臉紅,唔,也不對,他現在會皺眉了,真是,“你怎麼先恢復的表情是皺眉而不是笑呢?”
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祁佑反駁,“我總覺得我最近有笑過。”
“什麼時候?”
想了想,祁佑搖頭,“不知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還敢說你笑過。”華如初往大腿內側移了移,沒告訴這個男人,最近他的嘴角有時候會有一點點上翹的弧度,總有一天,他會學會笑的,現在說了他可能會刻意去注意,到時候只怕反倒不會笑了。
“我們這是去哪裡?”
“雲書和老石頭打聽過了,從村子一直往東走大概大半天會有一個比較大的鎮,再往前走上兩天就有一個縣,那裡就有官道了,我想在那裡換輛舒適點的馬車,祁佑,我們不急著回去吧。”
輕撫著她的秀髮,祁佑輕輕恩了一聲,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也想多和如初單獨相處。
三天後到達越縣。
一行人在馬車上換了裝扮,就連祁佑也被華哪初拈上了一縷短須,讓他看起來不再那麼年輕。
華如初自己則穿著一身上好的月白色衣衫,頭戴方巾,手裡拿把摺扇,一派公子哥范兒。
其他丫頭們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把衣服換了,看起來像是富裕之家出來的家丁。
就是青柳,啊,不,現在應該叫晴好了。
晴好身上的傷好多了,身體也不再那麼虛弱,休息時便會下馬車來走走。
看她的神態,華如初就知道她應該是想通了。
那就好,她身邊不需要過於擰巴的人,要是出了什麼事還得要她去哄,到底誰是主誰是仆了?
在縣城最好的客棧前停下,丫頭們分工明確,雲書進去和掌柜的訂房,夏言吩咐迎出來的小二好好照料馬匹,用最好的料。
其餘人則緊緊跟在兩位主子身後。
“公子,只剩一間天字號房了,你看”
邊向自家小姐請示,雲書邊偷眼去瞧姑爺的神色。
唔,好像挺滿意?
“天字房可大?床寬否?”
掌柜的很胖,兩個厚厚的雙下巴,脖子都不見了,笑起來像個彌勒佛。
“客官放心,天字房住兩個人絕無問題,如果客官想再多訂一間,地字房也還不錯。”
“不用了,我和祁兄同住一間就是。”
“是,那便一間天字房,三間地字房?”
雲書趕緊搖頭,“不用,兩間地字房就夠了。”
華如初看了雲書一眼,問掌柜,“地字房的床睡三人會不會擠了點?”
“睡兩人剛剛好,三人的話”
五人三間房,有一人就落了單,華如初明白雲書是想擠一擠完事,可在外面,她連對別人都大方得不行了,對自己人怎麼可能小氣。
“就三間吧。”
“好勒,來,這是您幾位的鑰匙,現在近晚膳時分了,幾位是來樓下用飯還是讓人送回房裡?”
“送回房吧,飯後多送些熱水上來。”
“是,小人記下了。”
和黃清源自稱在下不同,這位掌柜說的是小人,由稱呼及人,可見兩人的思想截然不同。
當然,黃清源那種實屬稀少。
誰能知道住個客棧還能住個不一般的掌柜出來。
回了屋,華如初便往床上一躺,天天在馬車上晃,骨頭都散架了,著了地她都有地在晃的錯覺。
祁佑坐到她身邊,把人搬到腿上放著,“累了?”
“坐馬車難受的。”這是他們在馬車上幾天最經常的姿勢,華如初習慣成自然,還自覺的調整了個位置讓自己更舒服些。
祁佑也每每會在她躺上來的時候就讓腿部放鬆下來,那樣大腿會不那麼硬。
不過,如果如初動來動去的話,他就會很苦惱,腿部,離那個地方實在太近了些,一不小心就碰到了。
“明天我們在這裡歇一天吧,正好瞧瞧這個地方。”
“好。”
華如初斜眼看他,“答應得這麼慡快,我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聽錯了,再說一遍。”
“在外邊,我想讓你快活些,只要是你提出來的就想順著你。”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這裡,都想答應。”
伸手撫上去,這裡,暫時住著她。
好想長期霸占。
再不讓任何人有機會進來。
壓下這片刻的胡思亂想,華如初收回手笑顏如花,“那我就占到大便宜了,恩,以後你提的要求,我也會儘量答應的。”
“就算我說讓你幫我?”
幫什麼,沒有點明,但是兩人心知肚明。
華如初笑容漸漸隱沒,坐起身來扒了扒散亂的頭髮,最後乾脆一把扯了方巾,頭髮披滿整個後背。
“我不是陶嘉,沒那個本事。”
“如初,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把遠離他的人重新抓回來,自己靠到床頭,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道:“我怎會讓你成為第二個陶嘉,我說的幫我,是指回家後我和你說起什麼事,你能以局外人的眼光說說你的看法,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你總是不願意多言,可我知道,你心裡通透得很。”
等了半晌,看她還是不說話,祁佑又道:“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出來之前我們得到一點消息,皇上的身體…出了點狀況。”
華如初猛的坐起來,瞪大眼看著祁佑,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南朝皇帝,可以皇帝的年紀來說,現在還算是春秋鼎盛,怎麼會…
“消息可靠?”
“宮中探子傳出來的。”
“太子可知?”
“自是知道,我懷疑二皇子也知道了,不然也不會下這狠手,他們就是算準了太子若是死了,皇帝就算知道點什麼也必定不會重懲二皇子,畢竟幾個皇子中,除卻太子外,只有二皇子還有點本事,要是太子出事,他也就明正言順了,他的母親可是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