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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在馬柏離開前,秋謹迅速動了動嘴唇,無聲的道:“去找江大夫,小姐頭疼。”
馬柏臉色變了變,點頭記下,大步離開。
他們千防萬防,就是想讓小姐坐好了月子,免得落下病根,可這一晚上就讓他們前功盡棄了。
秋謹進屋,看小姐坐在桌邊也不再勸,去拿了個軟墊放到小姐坐的椅子上才又扶著她坐下去,轉身又去泡離合糙茶。
“我很擔心雲書。”
秋謹動作一頓,仿佛沒受一點影響般泡了茶端過來,放下茶杯手背在身後,緊握的拳手才泄露出她心裡也有著同樣的擔憂,嘴裡卻還在安慰面有憂色的小姐,“雲書姐姐身體好得不得了,我聽老人說七活八死,可是您看,您的胎兒明明還不到九個月,少爺和小姐不也好得很,雲書姐姐的就更不用擔心了。”
“這不一樣。”華如初微微搖頭,卻沒有再多說。
這個說法她也聽說過。可雲書這明明是受了驚嚇才動的胎氣,最是容易出事。
陳堅回來還不知道會怎麼個著急法。
等待最是心焦。
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華如初豎起了耳朵。
秋謹忙走到門邊。
“三丫頭,是我。”
一聽是江伯的聲音,華如初忙起身,“江伯。這時候你怎麼過來了?”
江軒不回話,只是問,“我現在進來合適嗎?”
秋謹侍候著將她搭在身上的外衣穿好,擺弄了一下頭髮,看著也不算失禮後扶著小姐退後幾步才將門打開。
“產房污穢。您進來幹什麼。”
“做大夫的哪能時時顧及這些,這些時日不過是看你這裡沒什麼事我才依著規矩沒來看你,我是你的長輩。你爹娘不在我就得好好看著你,只要你能無恙,聞姑爺也會計較這些。”江軒自顧自到八角桌邊坐了,看了一眼桌上的離合糙茶,示意華如初坐到他旁邊。
“伸手。”
“江伯”
江軒瞪她一眼,華如初只得乖乖的將手腕放到桌上。
江軒一號脈就知道她情況不太好,臉色就沉了下來,“怒傷肝。憂傷肺,你這是想落下病根嗎?”
“我控制不住。”華如初收回手,往下扯了扯衣袖遮住手腕低聲道。
想起這亂糟糟的一夜。江軒終是再說不出責怪的話來,換成誰怕都無法心平氣和,更何況華三還是那麼個護短性子。都有人打她兒女的主意了,她要忍得下來才是怪事。
“我看看孩子,還是出生那日見過。”
華如初忙起身將平平抱過來放到江伯懷裡,接過秋謹抱著的安安送到江伯面前給他看。
“比才出生那會白淨多了,還真是長得一個模樣,都像你。”
“男生女相不好。”看著兒子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眉眼五官,華如初嘆息,男生女相的男人太過好看了些,她的兒子要那麼好看做什麼,男人就該長得像個男人。
“男生女相主富貴,有何不好。”江軒不以為然的看她一眼,“孩子好不好得看做爹娘的怎麼教,聽那些相師胡說做甚,你還能教出一個妖孽來不成。”
那可說不準,華如初此時沒有辯嘴的心思,輕輕勾著女兒的小手,既不會吵醒她,借著這個小小的力道又能讓自己稍微安心些。
“你這孩子好帶,醒來了也不哭。”江軒一低頭就發現平平已經醒了,不由得笑道。
“他是很乖,從出生起就沒怎麼哭過,這榜樣帶得好,安安也不怎麼哭。”又聽到腳步聲,華如初忙看向秋謹。
秋謹會意,打開門走了出去。
很快又回來,對上小姐期待的眼神道:“冬菲說雲書姐姐的羊水已經破了,她和何嬤嬤正準備接生。”
“雲書早先有準備好產房嗎?”
秋謹搖頭,“沒有,誰都沒有料到會這麼快,冬菲和何嬤嬤經驗豐富,府里的人又都是準備過一回的,定不會出什麼差錯,您安心等著就是。”
華如初還是不太放心,眼巴巴的看向江軒,“江伯,您還是去那邊坐鎮吧。”
“冬菲這方面不比我遜色,你應該相信她,她雖不會九轉金針,但我也另教了她一套,不會一點用都沒有。”
華如初聽著終於稍微安心了些。
將孩子交給秋謹,江軒起身,“你先顧好自己,其他事不用你去擔心。”
“江伯,你這是”
“你不是不放心?我去雲書那裡坐鎮。”
華如初馬上擠出個笑臉,“辛苦江伯了。”
江軒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搖了搖頭背著手離開,華三這護短的毛病這輩子怕是都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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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反咬
熱鬧喧譁了許久的夜晚重又回歸於平靜。
只有官衙內院依舊燈火通明。
聞佑在外就聞到了焦味,幾乎是用跑的進來,看著明顯經過拾掇卻還是一眼就能看出燒毀痕跡的院子,臉色冷得能刮下一層霜來。
馬柏低頭認錯,“是我的疏忽。”
聞佑沒有理他,大步往產房走去。
只有確定了妻兒無恙,他才有心思去管其他。
一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華如初便知道是阿佑回來了。
他的腳步聲就像他的人,沉穩,踏實,步子與步子之間仿佛丈量過一般。
可今日,腳步聲亂了。
華如初知道,就算被欺瞞至此,她也無法真的怪他。
看著門被推開,看著他眼裡的憂心變為放心,看著他的表情從冷凝變得溫柔,華如初心裡嘆了口氣,最終臉上露出一抹讓他安心的笑來。
秋謹忙退了出去,不忘將門帶上。
“可有被嚇到?”
“還好,生氣更多一些。”
走近至兩人的身體幾乎貼上,聞佑將人摟進懷裡,喃喃道:“我被嚇到了。”
抱著自己的雙臂很有力,華如初回抱住他的腰,心仿佛終於找到了歸屬,所有疲憊襲來,身體裡的力氣全部泄去。
身子軟得要借著他雙臂的力道才能站穩。
靜靜的擁抱了一會,華如初才輕聲道:“雲書動了胎氣,陳堅可回來了?”
“回來了。”鬆開雙臂。聞佑將人放開一些,將她的疲憊看進眼裡,道:“你去好好歇著,外面的事有我。”
“我擔心雲書。睡不著。”
“你那日生產足足用了一天,這一時半會的聽不著什麼音訊,別人信不過,冬菲你還信不過嗎?先歇一會。要是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說著話,聞佑將人攔腰抱起放上床,視線掃過酣睡的一雙兒女,聲音更低柔了幾分,“就是為了孩子著想,你也要好好歇著。”
華如初不想讓阿佑一邊要顧外邊的事,一邊還要擔心她,順從的閉上眼,想著睡不著也要讓阿佑以為她睡著了。
哪想到不過片刻功夫。人真就睡了過去。
阿佑給她蓋被子她不知道。親她唇角她不知道。看了她好一會她不知道,只知道等她驚醒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外面已是微明。
“夫人,您醒了。”秋謹靠在桌子上打盹。聽到動靜忙走了過來。
“恩,雲書那裡情況怎麼樣了?”
“還沒有喜訊傳出。”
那也好過聽到壞消息。華如初接過杯子喝了幾口,又問,“大公子呢?”
“親自審問抓到的那兩人去了。”
正說著,聞佑就推門進來,看到她坐著頓時皺起了眉,“怎麼就醒了?”
“做惡夢嚇醒的,有沒有問出來幕後是誰在搞鬼?”
“問到了。”聞佑的臉色有些微妙,“於青城,你認不認得這個人?”
於青城?默念著這個名字,華如初翻遍自己的記憶也沒能找出能對上號的來,“沒印象,什麼來路?”
“你的祖母是不是姓於?”
華如初猛的瞪大眼,“你是說”
“那人是這麼說的,至於是不是確有此人,可能得去問過岳父才知道。”
祖父家人丁不旺,只得爹爹一個兒子,其他堂表親和她們家的關係向來不錯,過年過節時常有走動,可祖母那邊的親戚…
她真沒什麼印象。
可就算關係不好,那也是上一輩的事,他要真是想報復,也該去找哥哥才是,怎麼就將帳算到她頭上來了?
“還有一件事。”
聞佑坐上床,將她的雙手合攏在手心緊緊握著,眼神灼灼的望著她,“岳父岳母將你藏得嚴實,當時的皇上之所以會知道你的存在,並且下那道聖旨,也是因為有人將你的存在暴露了,這一點上,我得感激他。”
華如初心驚到有些心涼,“你是說,有人和我們家過不去,那人還在我爹娘身邊?還是說,那人就是於青城?”
“是於青城。”
怎麼可能…怎麼會…
華家一直與人為善,對沒有任何關係的武林同道尚且善待,怎麼可能對親戚反目?
若真是祖母那邊的親戚,又怎麼就盯住了她呢?
或者,是她自己無意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若真是於青城,他又怎麼有那麼大本事和皇位上那位扯上關係?
“我會查清楚這事。”聞佑抬起她的手親了親,“你要不要寫信給岳父去問問?”
想到家中現在正忙哥哥的婚事,華如初下意識的就想搖頭,可想到那個於青城可能還會對家人不利,咬牙點頭,“寫,現在就寫,秋謹”
眼光一掃,華如初才發現秋謹已經不在屋內了。
聞佑忙按壓住她不讓她下床,“你說,我來寫。”
在阿佑面前不想逞強,華如初點頭,想了想,道:“我就不說了,你自己挑著能說的寫上去就是,最主要是問清楚祖母那邊是怎麼回事,那個於青城是不是真和華家有仇,若有仇,是誰先對不起誰,不將這事弄清楚了,我心裡沒底。”
“若是理虧的是岳父這邊,你打算放過於青城?”
“不可能。”華如初冷哼,“武林規矩,禍不及妻兒,若真有仇,他只管去找爹爹報,這誰也說不出什麼來,可他在幹什麼?將我掀出來暫且不說,他現在是在挑起民亂,按南朝律法,這樣的人該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