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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種哪裡便種哪裡。”
華如初想了想,“你書房周圍早先我讓人種上了一些,其他人那裡我不管,就在祖父祖母的院子裡種一些吧,別人若是覺得好,就讓人去弄來自己種上就是,並不是多難尋的東西,只是許多人不知道它們的用處。”
“好。”怪不得今年沒有受那罪,原來書房那裡也種上了,一想到她是為自己才這麼做,心裡便覺得妥貼。
這時,夏言從那樹上跳了下來,回過頭來就想賣個乖,卻看到姑爺就站在小姐身邊,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好像漏底了。
華如初哪還不知道她在心虛什麼,要說漏底,只怕就是她自己的底都沒有保住,哪還有資格去怪別人。
“去洗洗,又是汗又是灰的,把院子裡好好收拾一番,還有那樹下的桌子好好清洗一下,我可不想下次在那裡喝茶時喝得一嘴的灰。”
“是。”
第一百零七章離開的機會
丫頭們都知道姑爺明天一早就要離開好一段時間,自是不會不知趣的擾了兩人。
華如初心裡有了犯壞的想法,底氣有點虛,對祁佑的態度比以往要親近許多。
這在祁佑眼裡便成了她不捨得他。
一人是曲意相迎,一人是有心哄著,自是親昵的非比尋常。
夜晚床榻搖晃了足足有半個晚上。
華如初醒來時便知道身邊無人,伸出手摸了摸身邊的位置,冷的,應該是離開好一會了。
揉了揉酸澀的腰,昨晚真是太拼命了。
掩嘴打了個呵欠,身子軟得一點不想動彈。
望著床頂勾著圖騰的帷幔,華如初思維發散開來。
要怎樣才能從祁府消失而不讓人知道呢?
消失並不難,春玉一手易容出神入化。
若是只呆在這個院子裡是夠用了,可要是老被老夫人拎到跟前去,肯定得露餡。
她這幾個丫頭比起其他丫頭來自是超出遠遠一截,可在她們心底,她們是丫頭,從來不曾忘記過自己的出身,端不起那大家小姐的架子。
若是留下雲書倒是沒問題,可雲書不會易容,再者說她外頭的事很多都是雲書經手的,自然是帶著她比較好。
怎樣才能讓她理所當然的不出這個院子呢?就像她婆婆那樣。
等等…
像婆婆那樣,婆婆是犯了錯閉門思過,她若是也犯個錯…
這個錯不能太小了,不然達不到效果,也不能太大了,以後會收不了場。
撫了撫因為起得過猛而酸痛的腰,華如初心下有了底。
惹其他人自然是不行的,惹陶嘉卻容易得很。
只要把握好了分寸也好收場。
三個月,她只有三個月時間,在家裡還需要呆上幾天辦好祁珍的事。
要是不能在祁佑回來之前趕回來,就真的一點底子都沒能留住了。
她不怕祁佑,卻不想在他面前太過透明。
那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
撩起帷幔,華如初探出頭,“外面誰在。”
“是婢子夏言。”門應聲而開,夏言帶著幾個小丫頭魚貫而入。
把洗漱用具擺好後齊齊過來請安。
現在身上什麼都沒穿,華如初也不願意大刺刺的讓人侍候,遂放下帷幔,道:“夏言留下,其他人出去。”
“是。”
夏言本就活躍,一早又得了姑爺的話,臉上的笑容那是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上前大大方方的把帷幔勾起,邊道:“姑爺說讓您多歇歇,今兒上午就不用去老太太面前請安了,他去辭行時會替你把話圓了,您不用擔心老太太不高興。”
“唔,早點有沒有送過去?”
“春玉一早就準備好了讓姑爺一起帶去的,姑爺說去主院陪兩老用膳,還讓春玉多備了些。”
既然如此,她就不去表現了,華如初往後一躺,一副賴床的架勢。
“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末。”夏言把薄被往上攏了攏,“您要是不想起就再睡會,或者吃點東西再睡?”
“不餓,雲書幹什麼去了?”
“啊,婢子忘了告訴您,雲書姐姐出府去了,馬管家使人傳了消息過來說今日繡紡開業,她擔心秋謹出錯,說過去盯一天,會在晚膳前回來。”
“今日開業?怎麼這麼趕?”
“聽來送消息的姐姐說馬管家根本沒挑日子,覺得都準備好了就決定開業,小姐,馬管家怎麼都沒請您啊!您才是背後的大東家呢!”
華如初瞟她一眼,“想出去了?”
夏言老實的點頭,“您一直讓秋謹姐姐在外面,都沒許婢子出去。”
“秋謹的性子就和她的名字一樣,很謹慎,適合放到外頭為我辦事,至於你嘛”華如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一陣,直把人看得都不安了才道:“你還是在我跟前吧,你這性子放出去我不放心。”
“小姐”
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華如初哭笑不得的坐起來用力點了點她額頭,“小姐我是說有你在跟前陪著說話我也開心,她們幾個都是悶葫蘆,就你話多點,能陪我說上幾句,膽子還大,怎麼,不高興在我跟前?那我馬上放你出去幫秋謹。”
“不不不,婢子願意在小姐跟前。”眼淚還在臉上滾,笑容卻燦爛得像這個季節的日頭,這麼個簡單的性子,也就夏言有。
“行了,我也不躺著了,越躺越難受,去給我找身衣服過來。”
“是,小姐。”得了讚美,夏言走路都是飄著的,雖然在祁府什麼都要小心翼翼的,但是只要跟著小姐就沒什麼不好的。
睡眠不夠,再加上過熱的天氣讓華如初沒什麼胃口,喝了碗白粥便放下了碗。
想著是不是回去再躺會,就看到雙芷快步走進來。
“少夫人,魏家請了人前來提親,老夫人請您前去相陪。”
她以為還會要等上幾天,沒想到魏家倒也好速度,華如初大喜,迅速起身道:“你稍待,我去換身衣服。”
雙芷屈膝,“是,她們也才到,不急。”
換了身稍顯莊重的紫色衣衫,頭上戴著的也不是她喜愛的玉飾,而是用上了老夫人上次送來的全套頭面,俗是俗了點,這樣的場合用著卻剛好。
也算是給祁珍壓陣了。
前去的路上,一行人都走的遊廊,以避開毒辣的日頭。
“魏家請的誰來提親?”
雙芷行在華如初身後一步,聞言便回道:“是程家老夫人。”
太原名門中只得一個程家,算得上是真正的清貴之家,老爺子已經榮養,可接替人卻極爭氣,手中無權,卻能直達天聽,聽說聖上對他極為看重,硬是讓程家在老爺子榮養後沒有敗落下去,反倒隱隱有上升跡象。
相比起來,祁家的第二代差了何止一點半點。
能請動程老夫人,可見魏家並不如表面上那般根基淺。
“祖母是不是高興了?”
“您說對了,老太太原本還有些覺得魏家門戶太低,因著太子的緣故才同意了這門婚事,直到今天程老夫人登門,她才知道魏家也不那麼差。”
不是什麼事都能看表面的,魏家既能被太子看重,又豈會一點本事沒有?
一進入迎松院,便聽到兩個老人慡朗的笑聲。
華如初挑眉,她嫁入祁家至親,頭一次聽到老夫人笑得這麼歡快。
雙芷搶步上前打起竹簾,“老夫人,少夫人來了。”
“快起來,外面熱得很。”老夫人聲音輕快,再一想到今日一早孫子來請安時的暗示,笑容更深了幾分。
華如初調整了臉上的表情,掛著一臉靦腆的笑進屋,在屋中屈膝行禮,“祖母。”
“快給程老夫人見禮。”
“是。”華如初微微抬了抬眼,轉了個方向便又是一個禮行下去,“祁華氏見過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趕緊免了她的禮,上下端詳了她好一會,贊道,“好一個標緻的美人,這水鄉就是出美女。”
有人稱讚自己的孫媳婦,老夫人自然是高興的,想當初接到讓佑兒迎娶武林盟主的女兒這道旨意時,有多少人存了看熱鬧的心思?就是家裡那幾個兒媳婦也未必就沒有這個心思。
可現如今呢?孫媳婦不但樣貌可人,不輸太原的閨閣千金,就是性子也嫻靜,不招惹任何是非,為人也大方,從不斤斤計較,她很清楚府里丫頭的月例不算高,在世家中也就是中等。
揚州的富天下皆知,她打聽過,就是丫頭們的月例也是祁府的雙倍,可如初並沒有拿這事來做文章,卻是自己又單獨給了一份。
別人會說拿自己的體己來補丫頭們的月例銀子也未免太面了些,可在她看來卻是孫媳婦識大體,不讓她這個當家的祖母為難。
她自是不會貪圖孫媳婦這點銀子,以後少不得要以別的方式補償給她,可這份心,她領了。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她還能幫上佑兒的忙,佑兒雖然沒有明確說如初做的事能幫他多少,但他也無意中說過,太子說記住了這個人情,能讓太子記住的人情又豈會小?
能得太子這句話的又有幾個?
所以,這個孫媳婦哪怕是性子軟了些,膽子小了些,她也很是喜歡。
“今天你來可不是看我這孫媳婦的吧?怎麼就盯著她不放了?她膽子小,你可別嚇著她。”
程老夫人嗔怪的瞪老夫人一眼,“難得有這麼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登門,你還不許我滿足滿足好奇心?這太原城內都把你孫媳婦傳成天仙了。”
後面那句話華如初沒有在意,這具跟了她十七年的皮囊有多出色她很清楚,再者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就是她長相普通,只要她願意,也能讓自己美若天仙。
她更在乎程老夫人前面那句話,怎麼聽著,像是這兩人以前就認識的?
老夫人看孫媳婦一眼,“我倒是頭一次聽說,我孫媳婦招誰惹誰了?再說太原城裡有個陶側妃那樣的美人,還有誰能越過她去?”
“這次你可說錯了,”程老夫人大笑,“不少人在說你孫媳婦不比陶側妃遜色,我原本還不信,現在看到真人才知道傳言也有屬實的時候。”
華如初一臉羞澀的低著頭,一副被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心裡卻琢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