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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滾蛋,這事你做不了。”華老也不好一味堅持,自家知自家事,這身體確實是越來越不爭氣了。
“我寫封信給你,你悄悄給老大送去。”
這很合祁佑的心意,自是點頭應下。
“行了行了,你們都出去,堆在這屋子裡做什麼,我還有話要和他們說,程鈺,去拿套新茶具出來,再把這壺水去灌滿,不用人侍候了,速度快點。”
“是。”
華鵬堅持要留下來,因為華如初的存在,自然不會讓他如願。
她的女子身份還是遮著點的好。
待程鈺親自把華老要的東西送來後,屋內重歸於平靜。
“都怕我老頭子死在外面,恨不得把我綁在家裡才好。這日子沒法過了。”
華老嘀咕著,卻又帶著幾分自得,子女孝順,確實是值得得意的。
把一整套嶄新的茶具推到華如初面前,擺出一副你占大便宜的表情,小老頭得瑟的道:“茶具等閒不賣的,要不是看在你是祁老頭的孫媳婦,哼哼!”
華如初看得愛不釋手,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哼,要不是這東西還不錯,我還看不上呢!”
“沒大沒小的丫頭。”
雖然這麼罵著,華老卻滿臉都帶著笑。
這個世界對男人太寬容,各種規矩教條都是用來束縛女人的,他活到這個歲數,還是頭一次看到這般鮮活的女子。
有時候想想,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女兒,嫁到別人家裡,婆婆小姑妯娌,哪一個都能讓她受氣,性子稍微軟弱一些的都只有暗中抹淚的份,不過像這丫頭這樣的,她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大概也是她這種性子,才能帶動得起祁佑從小就養成的那樣一個性子。
一個鍋配一個這樣的蓋,還真是剛剛好。
華如初哪知道自己在別人那裡得了個這麼好的評價,把東西拿到祁佑面前給他瞧了瞧後都讓雲書收起來,生怕華老後悔一樣。
華老瞪了她一眼,轉過頭去和祁佑說話。
“祁佑,以前我就和你祖父說過,他做事太絕對了,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從年輕時就是這樣,臨老了還是這樣,把一切身家都壓在太子身上,成了自然是無上的擁戴之功,可要是太子敗了呢?二皇子胸量狹小,祁家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他卻和我說他看好太子,二皇子太順了,一切都得到的太容易,這樣的人經不起打磨。
偏偏當今聖上就是個冷心冷情的性子,他要的繼承人一定要是能擔得起事的,太子從小沒有母親相護,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爭取來的,這樣的人也許無情,卻也因為得到的太不容易而記住別人拉他的那一把,如果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成為他的盟友,一旦成事,祁家必將再復榮光,現在想來,我的眼光還是沒有他好。
這些年太子的努力我多多少少也知道,現在再加上武林也成為了他的助力,無疑是又為他添了一重實力,華家一直都是忠於聖上,但是你不妨替我轉告太子殿下,關鍵時刻,整個華家,或者說整個越縣都會站在他身後,武有武林,文有越縣,太子必將成功。”
這無疑是祁佑最想聽到的話,華家代表的只是一個家族,可越縣,卻是天下讀書人朝聖的地方。
他不知道華老憑什麼替越縣做主,但華老這樣的人必定不會空口白話,胡亂許下承諾。
正想替殿下表個態,就聽到如初道:“您可能弄錯了,武林和朝堂沒有關係,他們幫的,只是我,這次若不是二皇子把武林同道當劍使,最後還想殺人滅口讓整個武林來背黑鍋,我不會介入這樣的事情之中,就算以後真的出手幫忙,也只會是因為我。
現在二皇子和武林結了仇,在不得不的時候,武林自然會毫無疑義的站在太子身後,可我更希望他們能不牽扯這麼遠,讓武林能置之事外,論玩陰的,武林同道加起來也鬥不過朝堂上的老狐狸,武林就是武林,他們都隨心所欲慣了,絕不能有朝一日淪為誰手中的利器,就算這個誰是坐得最高的那位也不行,俠以武犯禁,他們的頭只有一顆,偏偏都是膽大包天的,到時候矛盾必定會激化,到時候武林中還能剩下幾人?南朝沒了武林未必是福。”
祁佑知道,這些話如初是說給他聽的,她擔心他太看重武林的武力,把她背後的人拉下水。
一開始他心裡未必就沒有起過這樣的心思,可在看到如初有多維護武林中人後他漸漸放下了。
相爭不可能沒有傷亡,到時候,如初恐怕不會原諒他。
“我知道,水開了。”
華如初看了他一會,確定他不是在敷衍自己後才起身去洗茶具。
祁佑的視線跟了她一會,抬眼就看到華老在偷笑。
這為老不尊的樣子真是一點都沒有長輩風範。
輕咳一聲,華老努力忍了笑,道:“丫頭這麼想也沒錯,武林在有野心的人手裡就是一把利器,能讓這把利器無主自然是最好的,免得傷亡慘重,太子和二皇子在聖上的壓制下只能暗鬥,若是扯到明面上來,武林中人主動退讓最好,這不是和敵國對戰,每死一個都是南朝人,損失的也是南朝。”
頓了頓,華老又道:“越縣的別稱是文人縣,他們只需做他們的學問即可,不到必要的時候,也無需去明確表明支持誰,他們最該忠於的是聖上,是我想岔了,丫頭這話倒是提醒了我,若真是明晃晃的站到太子身後,恐怕反而對太子有害,聖上,未必容得下,但我的意思不變。”
是的,聖上肯定會對太子起疑心,皇帝都希望太子能有本事接下自己傳下去的江山,卻又容不下他們太出色,歷史上這樣的故事太多了。
華如初動作不停,耳朵卻一點沒漏聽,她之所有說得那麼明白就是存了提醒的心思在其中。
同一條船上的人,總不能看著別人砸個洞任船沉了,自己也會被淹死的。
“華老放心,小子知道要如何和殿下說。”
華老鬆了口氣,在知道聖上的身體有礙後,他就有些著急了,一時糊塗說出那樣的話來,幸好那丫頭給了她一個台階下,讓他把話圓了回來。
也幸好坐在他對面的是祁佑。
祁佑看著推到自己面前茶香裊裊的杯子,被誘惑一般端起來放到鼻端。
那邊華老已經喝下了一杯,點頭贊道:“你這手藝不錯,老頭子我怎麼沒聽說除了越縣外還有哪裡會這般喝茶?”
“老爺子,我出身揚州,那裡什麼沒有,等回了太原我要的那東西若是做出來了,我一定讓人悄悄送一個來給您。”轉念一想,完全不用啊,華家又不是沒人在太原,到時候買賣一開張,知道自家老爺子好茶,做兒子的還不得趕緊掏錢買了送回來?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收不回來,只得一撇嘴認了。
就當是替祁佑拉攏人家了。
雖說完全不用。
華老果然來了興趣,“什麼東西?比這更好的茶葉?”
“新茶我要是哪天做出來了一定不忘了您,就現在這兩種都是廢掉幾乎兩個茶園的嫩芽才做出來的,我從古書上看到了一個做茶壺的法子,用的泥很特殊,用那個泥做出來的茶壺泡茶喝對身體有好處,用得久了裡面會自帶茶香,只是我離家之前還沒有做出來,說不定回去就有消息了,您安心等著。”
“嘿,什麼泥土這麼特別?”
“這個您不懂,您別一副嫌棄的樣子,到時候必定整個太原都是一隻難求。”
華老明明心裡都已經痒痒了,偏還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真有那麼好?”
“那您還是用這竹子做的茶具,也挺好。”
“哎哎哎,你欺負我老頭子只能用舊東西啊,要是做出來了趕緊給我送來。”
“您剛不還嫌著嗎?”
“我那不是嫌,是,是…反正不是嫌,你看錯了。”
華如初這才哼了兩聲不再說話,這老頭就是不能對他太好,太順著他了他就得寸進尺。
不過,挺可愛的。
不知道爹到了這年紀是不是也會這樣。
祁佑完全放任了兩人這樣的相處,如初本就不是會吃虧的性子,偏偏華老還老要去招惹,結果次次都被鎮壓。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華老對如初很有幾分喜歡,不然也不會這麼逗她。
“你們準備在越縣停留多久?”
祁佑看向如初,想了想,華如初道:“兩三天吧,這段時間一直都緊繃著,在這裡好好歇歇,有得三天,說不定就可以騎馬了。”
才幾天時間就想騎馬?祁佑看她一眼,也不戳破她美好的想像。
“那你們住我家去,我家大得很,住下你們幾個完全沒問題。”
祁佑搖頭,“不妥,會擾了您的清靜,我也擔心會給華大人帶去麻煩。”
如此一說,華老也不好再強求,知道他們就住在縣城中心的喜來客棧後就不再追問了。
又說了太原世家的一些現狀,祁佑和華如初才向華老告辭離開。
無意中,也算是滿載而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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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以身相許吧
次日一早,華老大刺刺的來到喜來客棧,在掌柜滿臉堆笑的陪同下來到樓上,猛敲祁佑的門。
伴隨著的,是他的大嗓門,“這都幾點了,還捂在房裡抱窩啊!”
祁佑有些頭疼,他記得以前見過的,和在太子府里看到的關於華老的描述里都沒有提到這是個老頑童。
華如初起身讓雲書整理了下衣服,示意紅香開門。
“這麼慢,不會真沒起來吧。”
說著話邊往裡走,就看到那小丫頭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華老瞬間像被掐住了喉嚨,再也說不出話來。
人家小夫妻住一屋完全正常,一對比,他這個一大早來敲小夫妻兩的門就太不正常了。
“你們,你們住一屋啊?”
掌柜的不知道這兩人和華老太爺是認識的,抹著汗解釋道:“天字房只有這一間了,兩位客人又不願意住地字房,只好擠在一起,所以”
華老偏頭看他一眼,像趕蒼蠅一樣揮手,“行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是是,老太爺要是有事只管吩咐小的,小的就在外面候著。”
經過掌柜的這一打岔,氣氛好歹不那麼尷尬了。
雲書給三人沏了茶,規矩的退到華如初身後。
華老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連忙端起茶來喝了一小口,那愛惜的神態,讓華如初不得不認為這老頭這麼早過來就是衝著這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