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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提醒我了,確實不能是夏言。”
就在祁佑以為如初改變了主意的時候聽到她又道:“夏言總攬全局不行,得讓雲書去,夏言性子太跳脫,單獨相處,她的女兒身可能瞞不住,雲書就不一樣,她單獨處事好些年了,做事有分寸,更能讓我放心。”
知道如初是打定主意了,祁佑沒有再勸,他想到的這些如初肯定也想到了,不用他去操這心。
再說他也確實不用擔什麼心,這幾個丫頭個個身手高強,陳堅不過一個弱書生,誰欺負誰還不一定。
城外災民成堆,還時有人死去,城內卻一派安生景象,仿佛完全沒有受旱災影響。
想到客棧掌柜說的那些話,祁佑眼神又深沉了許多。
同福客棧是縣城最好的客棧,檔次自然不是小鎮子上的客棧可比的。
就在他們安頓的時候,縣衙裡頭正在商量他們這一行突然降臨魏山縣的事。
“你確定看清楚了那是五品官憑?”
城門口那個士兵隊長重重點頭,“是,卑職看得很清楚。”
“一個五品官來這裡做什麼。”魏山縣縣令姜則民煩躁的在屋裡走來走去,他這個官位是用一個妹妹換來的,他也就是認全了字,要說本事,如果吃喝玩樂算的話,那還真有點。
旁邊蓄著山羊須的師爺摸自己的鬍子想了想,道:“依卑職看,這位大人應該只是路過此地,若真是因著什麼事,他就該直接來縣衙找您了。”
姜則民猛的站住,“對,很有可能是這樣,那陳師爺,我們要如何做?是不是要送份大禮過去?”
“不妥,他能說得出那番話,應該是有些性子的,冒然送東西去反而不美,不過他是五官,您是七品,過去拜會倒是使得。”
“不用備禮?”
“備份儀程即可,不要過了。”
姜則民自是滿口應下,他本就擔心要送上許多銀子才能把這尊突然降下來的大神送走,聞聽不用太多,心裡那高興勁就別提了。
陳師爺看向那士兵隊長,“那個陳堅可讓人看住了?”
“是,卑職派了兩人看著,就憑他那點力氣休想逃。”
“一定要看牢了,他手裡若真有那個記錄,一定要拿回來。”
“您就放心吧,我一準給您辦好了。”
這時,門外進來一人,一跪到地,“稟大人,卑職看到他們進了城中的同福客棧,共有六人。”
姜則民下意時的看向陳師爺,“是不是現在就去拜會?”
陳師爺很滿意姜則民對他的看重,摸著他的山羊鬍子道:“準備好就可以去了,別讓人誤會您怠慢了他。”
“好,管家,快去準備。”
“是。”
陳師爺這時候轉身叮囑那士兵隊長,“記下了,他們來時是六人,離開時留意一下,別讓他們放了人在魏山我們卻不知情。”
士兵隊長心下一凜,重重點頭,“是,您看要不要派人盯住客棧?”
陳師爺想了想,點頭,“就在城內找幾個混子盯著,不要出動你的人。”
“是。”
“告訴他們,只能盯著,絕不能輕舉妄動,不要人家本只是路過,卻硬生生的被他們惹得久留此地,主事是朝中官員,出門在外本就要高一級,能不惹上便絕不要惹上,恭恭敬敬把他們送走就是。”
“是,卑職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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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天生傲骨
“為何要讓晴好躲起來?”屋內,祁佑問。
華如初解開頭髮揉揉頭皮讓自己松泛些,冬菲見狀,上前替了小姐的動作,找著穴位給她按摩。
“防萬一罷了,從我們進城開始就被人盯著了,他們未必就不會記下我們的人數,正好晴好身體還沒大好,等馬車進了後院再進屋她還能少走幾步。”
祁佑不得不讚嘆她的心細,他是想不到這些的。
“一會縣令應該會過來,你要不要順便見見?”
“不用了,我對他沒興趣,你端著架子見上一面就夠了,他們肯定會打聽你是特意來這裡還是路過,你看著回答就是。”
“知道了。”祁佑看她舒服了,把桌上的茶遞到她手裡,又道:“明天我們就離開。”
“恩,直回太原吧,知道你急了。”
祁佑沒有辯解他心下其實並不那麼急,太子府中,他平日裡並不是最需要獻計獻策的那個。
認真說起來,莫問才是智囊。
他更多的是掌實權,太子手底下的許多東西都是由他來掌管。
大至暗處的力量,小至一處不起眼的商鋪。
果不其然,沒多久魏山縣令姜則民就過來了,帶著幾個隨扈,跟在他身後不離的自然是陳師爺。
拐彎抹角的套了話後心下大安,原本帶有的幾分警惕的也消失了,笑得自然了許多。
離開時奉上的儀程祁佑也沒有拒絕,這樣的態度更讓姜則民將心放回肚子裡。
是夜,改了裝扮的夏言帶著改頭換面的陳堅出現在兩人面前。
“怎的這麼晚?後面有沒有尾巴?”
夏言搖頭,接過紅香,不,翠凝遞來的茶一飲而盡,道:“我有特別注意,沒有人跟著,陳堅被人看得很緊,一直到這時候我才找到機會將人偷出來。”
華如初看了眼還算鎮定自若的陳堅,心下點頭,這人的心性倒確是不錯。
“會不會很快被發現?”
“不會。”夏言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抓了個人將他換出來的,那人,那人是城門口攔著我們的那個士兵隊長,我把他打暈了,陳堅就是住在一塊木板上,給他穿上陳堅的衣服往那裡一放就行,用力稍微大了些,至少得明天早上才會醒過來。”
陳堅早就過了那個驚嚇的勁了,只是這時候聽她這麼自然的講起還是覺得他太過膽大包天,也不知道眼前這兩個明顯是他主子的人會不會怪罪。
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陳堅有心想去替他辯解幾句,就聽到那個年紀不大,看著很是俊秀的少年道:“天亮前不會露餡就行,陳堅是吧。”
陳堅收回驚訝的心思,認真的行了一禮,道:“在下正是陳堅?”
看他行的禮節,華如初挑眉,“有功名在身?”
“是,在下去年中了秀才。”
那就怪不得那些士兵也只敢口頭上霍霍,以他這樣的性子,恐怕以往也沒少行意氣之事。
“怎沒有接連去參加鄉試?”
“父母早亡,幼妹身體不好,家中太過清貧,本想再攢上一年的銀錢,不料秋天未至,卻碰上這場災難。”
想起死時只剩一把骨頭的幼妹,陳堅眼眶發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百姓的日子過得有多難。
華如初也想起了城門外他喊的那一嗓子,靜默了片刻,溫聲道:“聽你那時所言,你手中有記錄一些東西?”
“是,死亡人數,每日經由我們這邊城門拉進來的米麵以及每隔七天會有多少輛馬車前往兗州州城都有記載,沒趕出城前,就是城中商行的進出項我都有記上一些。”
華如初和祁佑對視一眼,原以為只是死亡人數以及受災的一些真實情況,沒想到…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放東西的地方可安全?”
陳堅一挺胸,“我就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們偏找不著。”
華如初也不追問眼皮子底下是哪裡,就算是在城門口時幫百姓說了幾句話,這陳堅也定不會那麼容易就把這些東西交給他們。
對陌生人的警惕心誰都有。
向祁佑微微點頭,祁佑拿出那張五品官憑遞了過去。
五品官在太原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可在外還是挺能唬人的。
要知道,縣令也就七品。
只要比縣老爺大就頂事。
陳堅眼中閃過狂喜,強壓著興奮再次確認,“您是朝堂上派下來賑災的大人嗎?”
祁佑點頭,“算是。”
“可我聽說下午姜則民來拜訪了您,還很是高興的離開。”
“聖上沒定罪之前,他還是縣令。”
陳堅左右一想確實如此,要是和縣令硬碰硬,哪怕這位胡大人是位五品官,可姜則民在魏山縣經營多年,若真是來個破斧沉舟,還是胡大人吃虧。
“您稍候,我馬上就去拿來給您。”
“等等,你不能去。”華如初趕緊叫住他,現在他出去拿東西不是找死嗎?還會把他們都給曝露了去。
陳堅回頭,“為何?”
“你若是還想要命,就把地方告訴我們,我讓人去拿,經過今日之事你已是性命難保,如果你真的記下了那麼多東西,我讓人送你去太裕”
“太原?”陳堅目瞪口呆,那裡,那裡他當然想去,哪個讀書人不想去?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他本就想著今年參加秋闈,若是能中舉,明年開春便帶著妹妹一起去太原參加會試。
現在雖然他沒機會參加秋闈,卻有機會去太原!
人生中的機遇,真是奇妙。
“不願意去?”
“求之不得,我現在孜然一身,在這魏山縣再無牽掛,只是…有點遺憾。”
“因為秋闈?”
“是。”
華如初露出笑意,“這點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如願,等你再回這裡來時,一定不會是現在這翻景象,兗州這次出了些事,牽扯很大,沒人會注意你這麼一個秀才,秋闈時你再回來便是。”
陳堅大喜,“當真?”
“自然當真。”
前頭剛看了官憑,現在又得到這樣一個保證,陳堅到底也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高興勁都帶到了臉上。
“那好,那些東西就在城門外面的一塊可以活動的磚里,左邊從下往上數,第八塊。”
這還真是在眼皮子底下,他怎麼避開那些人放進去的?就算是晚上也肯定有人輪值的。
不過華如初沒有追問,看向夏言,“快去快回。”
“是。”
等待的時間裡,陳堅乖覺了許多,華如初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決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