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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給少夫人請安。”
“快免禮,可是祖母有什麼事要交待?”
雙芷規規矩矩的站著,恭敬的回話,“是,老夫人請您過去,有人上門來給珍姑娘說媒,大太太不方便待客,請您去做陪。”
說媒?怎麼趕一塊了?華如初皺眉,想起那天祁佑說的話。
祁珍絕對不能被二皇子用來對付祁佑。
低頭看了下自己,並沒有失禮的地方,華如初起身,“這就走吧,別怠慢了客人。”
“是。”
前院正廳,老夫人雖說面上還是波瀾不驚,心裡卻轉了無數個念頭。
雖說她從沒想過要把孫女高嫁,但這樣一門好親事砸到眼前來,她也有些暈乎。
可是,為什麼蔣家會找人來說媒?
若是以前的祁家她不會多想,可現在,兩家相差得太遠了。
蔣家老爺子任朝中一品大員,極得聖上看重,長子時任吏部侍郎之職,次子才入朝堂就已是名聲鵲起,假以時日,成就不會比長兄差,說是滿門清貴都不為貴。
蔣老爺子便是著人來為次子提親的。
即是這樣的人家,蔣家次子又素有才名,長得更是玉樹臨風,不知道多少世家在盯著,貴女在盼著,怎麼就看中她家向來深居閨閣的孫女了?
難不成是前些天跟著孫媳婦出門被看了去?
這麼一想,心裡對華如初便有些不喜。
“老姐姐,不是我說,這樣一門親事,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人家,你還要考慮不成?多少人家盼都盼不到呢!”
蔣家請來說親的是肖家老太太,在宮中太后面前都很有幾分臉面。
就是在她心裡,也覺著這祁家太不識好歹了些。
都破敗成這樣了,還擺什麼譜?趕緊應下是正荊
要是攀上蔣家,對祁家好處是大大的有。
偏人家還在考慮,要是蔣家看上的是她的孫女,早高高興興的應下了。
聽她這麼一說,老夫人便有些不高興了。
蔣家是門檻高,可她祁家就該在他們來說媒時上趕著把閨女送去?
老太爺是個傲氣性子,就是祁家再勢微,也斷沒有用女兒換利益的道理。
她祁姜氏更不樂意。
竹簾打起,遠遠的,華如初便行禮,“祖母,孫媳婦來遲了,請恕罪。”
看她那一頭的汗,老夫人哪還不知道她是趕過來的,心裡那點不喜也就淡了些,示意丫頭擰了帕子遞給她擦了汗,這才讓她過來給客人見禮。
“祁華氏給肖老太君請安。”
“快免禮,這便是那十里紅妝轟動全城的新媳婦吧,長得真好,水樣的美人兒。”
看樣子她的嫁妝還真是給她長臉,恐怕全城的人都記住了,不然也不會誰見了她都提這事。
華如初紅著臉站到老夫人身後,十足的新婦樣。
“你快別誇她,膽子小得很,成親這許久這還是頭一次出來見客,失禮的地方老姐姐你莫怪。”
“我看她就很好。”肖老太太並沒有多把視線放到華如初身上,話鋒一轉就又扯了回去,“老姐姐可是有什麼顧慮?只管說出來,我要知道的必不瞞你。”
老夫人嘆了口氣,“老姐姐,我不瞞你,我確實有顧慮,不過也不好說,這樣吧,您今兒先回去,我和我家老太爺商量商量,明兒一準給你信。”
果然是為這事,聯合從雙芷那打聽來的一些,她幾乎可以肯定這蔣家是隱形的二皇子黨。
這是陶嘉的主意還是二皇子的主意?用這樣好的人家做餌,就那麼有把握祁家會吃下去?
二皇子怎麼就沒多去查查祁家,百年家族,卻一直是低門嫁女,最輝煌的時候也不把女兒往宮裡或者皇室宗親府里送,因為什麼不是很容易猜嗎?
他是看準了祁家勢弱,一定會願意犧牲一個女兒來換取好處嗎?
這招對付別人家還真會有用,可對付祁家,她不看好。
沒有得到一個準信,肖老太君不太願意走,眼角看到華如初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珠子一轉,便道:“老姐姐,你那孫媳婦好像想到了什麼,你不妨問問她。”
華如初很想給她個白眼,她想什麼,關她一個外人什麼事?
老太太心下也不高興,卻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遂道,“想到什麼就說。”
華如初走到老夫人跟前,背著肖老太太快遞使了個眼色,福身道:“祖母,孫媳婦只是想起來一件事。”
老夫人心中一凜,順著她的話問道:“什麼事?”
“孫媳婦前不久聽夫君說過關於珍妹的親事,好像是有了人選,並且也口頭有了承諾的,您要是再答應這頭,怕是不好。”
出身大家,在祁家又經歷了許多,經這一提醒,哪會不明白其中有詐,來不及細想,手一拍額頭,面色不善的朝華如初發火,“幸好我還沒有答應,要是答應了,豈不是臉面都要丟盡了,孫媳婦,你怎麼也沒和我提一提這事?這不是得罪人嗎?”
華如初一臉的委屈,低頭道:“夫君只是無意間說起,也沒有確定,孫媳婦不敢告訴您,您別生氣,以後再不會如此了。”
“站一邊去,一會找你算帳。”
第九十一章煙霧彈
話頭一轉,老夫人對著肖老太太苦笑,“你看,若不是叫了她過來,我還辦了件糊塗事,幸好錯還未鑄成,老姐姐,要不這事先放一放,我那孫兒出遠門辦差去了,等他回來我問清楚了再答覆你。”
肖老太太此時的臉色已經不止是難看了,硬生生擠出一個笑,猛的站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道:“如此,我便告辭了。”
“我送送你。”
“留步。”
老夫人並沒有再回來正廳,而是派人把華如初叫去了平日裡辦事的偏廳里,那裡不當陽,沒那麼熱。
祁珍正在那裡看帳本。
揮退了其他人,老夫人嚴肅的看向華如初,“說說,怎麼回事。”
華如初仿佛被嚇到了,額頭汗直冒,嘴唇發白,讓人看著就不落忍。
老夫人也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太硬了,遂又放輕了語調,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是,是”頓了頓,華如初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拍了胸脯兩下,才把話說了出來,“祖母,孫媳婦曾聽夫君說過,二皇子要想對付太子,首先就要對付夫君和太子的另一個得力之人莫問,對付夫君首先就要讓太子和祁府失和,這樣,就算太子還是離不得夫君,也不會再如以前一般信任,珍妹是夫君的親妹,夫君猜二皇子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必會派人上門提親。”
門外走進一人,卻是一直在等消息的老太爺,“蔣家並不是二皇子黨。”
華如初連忙要見禮,老太爺擺了擺手,在首位坐下,等著華如初回答。
華如初臉色越加發白,祁珍看得擔心不已,生怕嫂子暈過去,連忙過去扶著她。
感激的看她一眼,華如初始道:“夫君說二皇子一定用了心思,會來說媒的,必定是和他關係斐然,卻並不是鐵板釘釘的劃入他那一系的人。”
偷眼看了上首的兩老一眼,華如初又道:“孫媳婦記著,前不久好像有二皇子一系的人上門來說媒,祖父祖母連人都未見。”
兩老對望一眼,心下瞭然。
好一個煙霧彈,好靈泛的心思,如他們所想的派了人來說媒,被早有準備的他們拒絕後,祁家自然也就不會再那麼提防,那麼,再讓一直保持著明面上中立的蔣家來為子說媒,但凡他們有那麼一點攀龍附鳳的心思,這門親便一定能成。
就是老夫人,也未嘗沒有動心。
“佑兒可有說他有好人選?”
“說是和太子一起挑的人。”
老太爺眼睛一亮,太子表明了態度就好。
“回了肖老婆子的話,就說祁珍的哥哥已經為她說好了親,一女斷沒有二嫁的道理。”
“自當回了,真沒有想到蔣家居然是二皇子的人。”
“說是中立,真正中立的又有幾人,要麼是牆頭糙,隨著風頭擺,要麼早就明珠暗投,自以為做得隱蔽罷了。”
老太爺不屑的哼了聲,看向華如初的眼光帶著滿意,膽子小了點沒關係,這事上不也知曉利害的幫著推諉了過去。
知大是大非就好。
老夫人原本的那點想法在弄明白是這麼一回事後自是沒了,和藹的對華如初笑笑,道:“我這院裡沒人會做揚州菜,就不留你用飯了,回去吧。”
看了祁珍一眼,又添了句,“阿珍跟著我忙了這麼些天,也沒休息過,今日就跟你嫂嫂去吧,兩姑嫂多親近。”
“是,謝祖母。”
“孫媳婦告退。”
兩姑嫂沿著抄手遊廊往後院走,一路上祁珍都挽著嫂嫂的手,顯得異常親近。
正悄聲說著話,前面迎面走來一行人,領頭的卻是極少見面的祁欣和祁柔。
同為長房庶女,兩人向來親昵。
祁佑不太關注內宅,和她們見面的機會都少,自然稱不上熟不熟。
但是兩人知道祁佑是撐著她們長房的,自然也就帶了一分敬。
可是對身為嫡女的祁珍卻只嫉恨羨慕。
什麼都不用做便什麼都有了,現在還得了祖母的親睞,她們怎能不羨不恨?
可再恨,禮不可廢。
兩人稍微福了福身,“見過嫂嫂,見過珍姐姐。”
抄手遊廊雖然遮住了太陽,可擋不住熱氣,華如初覺得自己都要化了。
卻還得耐著性子說話,“免禮,兩位妹妹這是要去哪裡?”
“回嫂嫂話,聽說蓉姐姐回來了,我們正要去拜見。”
祁蓉回來了?看了祁珍一眼,她也搖頭。
“那我就不阻著妹妹的路了,天太熱,我頭有些暈,珍妹,你扶著我點。”
祁珍馬上急了,“哎?嫂嫂,沒事吧,雲書,快讓人去請大夫。”
“沒事沒事,歇一會就好,走吧。”
“好,嫂嫂你靠著我點,別走那麼快。”
她現在是恨不得飛回屋裡去,一步一挪的難受死了,可後面還有兩人看著,她還得繼續裝下去。
這裝病也是個技術活。
祁欣和祁柔看了好一會才繼續往前走,邊抹著汗邊悄聲道:“咱們這大嫂果然身子嬌弱,這樣的天氣就受不了了,怎麼懷得上孩子,欣姐,你看到她穿的那衣裳沒有,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