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頁
系好最後一根帶子,祁佑走近她,壓了壓被角,將她額上的頭髮拂開,道,“那就不起。”
“可是太子妃那裡”
“快過年了,太子妃再不管事也會有許多事要忙。”
華如初一臉糾結,“我要不去,老太太會不會要我幫著家裡忙活?誰家裡都要準備過年的東西了吧。”
祁佑沒有說話,眼神卻表達得很明白:這很有可能。
“二嬸好像做得挺不錯的。”
專門留了人在家裡看著的祁佑可不這麼認為,若是一個富足的家族交到二嬸手裡,問題就不大,她的小貪小拿造不成什麼影響,可祁家並不是那樣的家族。不說到了拆東牆補西牆的地步,余錢不多是事實。
再被二嬸東拿一點西拿一點,那些窟窿就特別顯眼。
他知道自己該去提醒祖母,可這畢竟是內宅的事,要是讓祖父祖母知道他留了眼睛在家裡,還盯著這些事,只怕不會高興。
再者說,如果這事掀開來,祖母必定不會再讓二嬸掌家。那麼,不管如初再如何推脫祖母都不會放過她。
他一方面擔心家裡銀錢方面會為難,一方面又擔心如初會被強加上擔子,左想右想卻找不出解決之道,只得一日日拖著。
咬牙掀了被子起床。華如初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邊道:“今日我還是去一趟太子府,以後不去了也得親自說上一聲才行,免得太子妃又說我只有用得上的時候才記得她,你再和我坐一天馬車,也不知道雪停了沒有。”
“停了。”
“那就好,這麼個下法。我真擔心房子都要被埋了,雲書,進來。”
“是。”雲書領著幾個小丫頭進來,將臉盆擱到一邊的架子上。將暖瓶里的熱水倒了出來,只用兌上少少冷水就夠了。
也不用丫頭侍候,祁佑自己沾了鹽刷牙,又擰了毛巾擦臉。來來回回幾次便丟了濕帕子坐到桌邊等著。
從鏡子裡看到他,華如初問。“好一陣沒見你休沐了,太子怎麼說的?”
“恩,太子說現在忙一段,過年時多讓我在家休息幾日。”
“這樣也好,那時應該更冷。”撫了撫頭上大紅色的寶石首飾,華如初起身,“去個人叫春玉開始上早飯。”
“是。”
雪下得很厚。
氣溫低,雪化不了,積在那裡一腳踩下去直沒小腿。
主街道上的雪卻早早就被鏟走了,雖說是為了方便快馬疾馳,坐馬車的卻也得了利。
華如初穿得像個包子樣,衣服里塞了個暖爐,手裡還抱了個也不覺得暖和。
掀起車簾,入目雪白一片,剎那間她覺得更冷了。
連忙放下帘子,身子往後縮了縮,直到縮進祁佑懷裡才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這天氣,真是要人命。
“還冷?”
“其實還好,就是看著外面感覺挺冷的。”
給她攏了攏披風,祁佑將她摟緊了些,“等我一起回。”
“好,你什麼時候忙完了讓人去告知我一聲。”
“恩。”
太子妃聽她說起後面一段時間不來了,雖然不捨得,卻也沒有留她,越近年關事越多,她就算是身為太子妃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現在胎兒穩定,又過了最危險的那段時間,這兩天我也要進宮請安了,年前還有得忙。”
“這都下雪了您還出門?路上滑得很。”
“我會挑好日子出門的,我現在是雙身子,也沒人挑我的理,倒是你,怎麼還沒懷上孩子?不是說他現在專寵你一個嗎?有那麼個厲害的冬菲在你身邊,怎麼會這麼久都沒有消息。”
“我在算時辰呢,時辰對了自然就懷上了。”
“聽你胡說。”太子妃沒好氣的嗔她一眼,“你也上點心,成親都大半年了,再不懷個孩子平白讓人閒話。”
“翻過年一定懷,您現在四個月了吧,他動了沒有?”
“四個半月了,你問得真巧,昨天晚上才動了兩下,那會正好太子在摸肚子,把他高興得不行。”
四個多月就有了胎動,這一胎是男孩的可能性很高,一般女孩子的話胎動會要過了五個月。
不過這畢竟也不是絕對的,有那不愛動的懶寶寶胎動也晚,結果一生出來是男孩。
所以她也沒有亂說話,免得到時讓人白高興一場。
ps:這幾章是淡了些,但也不能不寫,日子總要一天天過不是,總不能讓這一段時間成空白,翻過年便會連場大戲了。
大家手裡的保底月票給我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字字誅心
就如同太子妃所說的那樣,入門大半年還沒有傳出好消息,老太太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以前還說得過去,畢竟佑兒常年不在家,華氏一個人生不出孩子來。
可這幾個月時間裡佑兒已經是專寵她一人,卻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自己懷不上,還不許丈夫納妾,這對於急於想抱重孫的老太太來說便是大罪。
次日正是一家齊聚的日子,飯後,老太太先是聽祁林氏說了置辦年貨的一些事,看她做得有條有理,心裡對她就滿意起來。
做得沒那麼出色也沒事,總歸是全心為祁府著想的,總比有些人好。
想起有些人,老太太就忍不住發難,“這幾日怎麼沒見你再去太子府?太子妃不喜了?”
這話幾乎是帶著惡意的,華如初抬頭,沉靜的模樣仿佛沒有聽出她話中的不虞,“娘娘說已近年關,她要再拉著我不放您該不高興了,便先放了我歸家,說等我不忙時再去陪她。”
老太太眉毛一皺,“你就沒說上一句軟話?”
“請祖母示下。”
“這都需要我教?”
祁沈氏看老太太要動真火,忙插了進來,道:“娘,侄媳婦和太子妃親厚,這全太原都知道,哪用得著再像其他人一樣去說那些巴結的話,我看啊,太子妃還就喜歡侄媳婦這樣的,您不用替她擔心,太子妃要是厭了她會賞下那麼一大車東西來?”
昨日華氏帶回來的一車東西可是讓大家都開了眼界了,如果這樣還算厭棄,那她倒覺得這厭棄其實也不賴。
顯然,老太太也想起了那一車東西來,臉色這才緩解了些,語氣卻依舊算不上好,“不管在哪裡,自己也要掌握了分寸才好。不是說冬菲都能去給太子妃看病了嗎?你這麼長時間都沒懷上孩子,就沒讓她給你看看?”
祁沈氏不知道今兒老太太為什麼火氣會這麼旺,這樣不客氣的話就是她聽著心裡都不舒服,華氏又是個心高氣傲的,要是忍不下…
華如初臉上早沒了笑意,卻也不算甩臉子。只是靜靜的,淡淡的,仿佛眼前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我的身體一直是冬菲調養的,好不好我不知。只是從沒聽她說過有毛病,老太太要是覺得她不妥當,只管去外面去請大夫來看就是。”
老太太此時心裡也有幾分後悔。她那話說得衝動了,冬菲本事如何從來就不是華氏自己說出來的,是經由太子妃的口說出來的。
她是華氏的婢女,不可能不對她的主子盡心盡力。
懷孩子也講究個緣法的。
華氏到現在還沒懷上,怕是時候還沒到。
華如初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這裡,想起身,被祁珍抓著的手緊緊按在罩籠上,很用力。
轉頭看向小姑娘。看她祁求的眼神,最終,她還是按耐了下來。
祁珍果然是長大了。也知事了,知道這時候她離開對她不好。
屋子裡安靜得尷尬,老太太藉口要去侍候老太爺將人都遣了出去。看祁珍跟著她嫂嫂走了也沒制止。
不管對別人如何,對祁珍華氏是盡了心的。
祁珍和從前完全是判若兩人,這其中有多少華氏的提點她心知肚明。
回內室時老太爺正閉目養神,精神看著還算不錯。
老太太親自去給茶杯里兌了點熱的遞到老太爺嘴邊。
老太爺就著她的手喝了半杯便推開了。
他眼睛還是看不清,可幾十年的夫妻,他哪能感覺不到老妻的情緒不對。
“誰給你氣受了?”
“家裡誰能給我氣受。”老太太嗔了一句,想起華氏,將剛才的事說了出來。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我衝動了,可當時就是生氣,回過頭想想也不知道是氣什麼。”
遭了這麼一次劫難,老太爺眼睛是看不清了,心裡卻反倒清明起來,對於華氏更是重新有了評估。
看似不聲不響的,其實是個倔性子,武林中人講究個重情重義,華氏出自華家,有個華清那樣的爹,受的薰陶恐怕不少,再加上是家裡的么女,被家裡寵著慣著,對祁家的有些行事看不慣,所以對祁家也沒什麼好感。
這點從她一直不願意介入祁家的事就看得出來。
要不是佑兒多少還算是合了她的心意,就是有朝一日她跑了他都不會覺得吃驚。
老妻今日這一番話旁人聽著都覺刺耳,華氏要是當場發作了他還放心些,可現在,他完全不知道華氏心裡是怎麼想的了。
不管如何,華氏是一定要為祁家所用的。
要是沒點本事,太子妃那般眼高於頂的人又豈會看得上。
“老二媳婦掌家如何?”
“她倒是有點出乎我意料,做得挺有模有樣。”
老二媳婦是個什麼性子老太爺哪會不知,他屬意的掌家之人一直都是華氏,其他人,不行。
祁家在太原經營多年,自有一套消息來源渠道。
華氏別院放著的那個管家就不錯,現在經營的那些店鋪才半年時間就都經營的紅紅火火,一般人哪有這本事。
要說這背後沒有華氏的身影,他不信。
老太太看他不接話,心裡便起了疑,“是不是老二媳婦哪裡做得不好我不知道?”
搖了搖頭,老太爺沒有多說,“先讓她做做看吧。”
“我也是這般打算,要是她真能撐得起來將祁家交給她也沒什麼不好,越過她們幾妯娌將家交給華氏我看著也不合適。”
還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已經被老狐狸糾住了一點的華如初拖著個小拖油瓶回了屋。
祁珍一直抓著嫂嫂的手沒有放開,時不時偷偷看上一眼,看著一臉可憐相。
在罩籠旁坐下,掀起被子一角搭在兩人身上,華如初才問她,“跟著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