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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聽了曾氏這話就想,真行,拿老三媳婦出來威嚇別人了,自己都什麼忙沒有幫上,老大就是老大,喜歡耍威風。
雲氏在旁邊反而是沒有話說。
潘氏,卻是有意幫她們這一把的。畢竟這個魏府在護國公心裡也是很有地位的,再怎麼說,都是燕都里數一數二的望族。這時候幫魏府一把,讓魏府惦記自己的情意,總歸是沒有錯的。
“魏府大少奶奶。”潘氏笑吟吟地開口,“其實法子不是沒有。剛好,我和我女兒這次是帶了三件新衣過來,以防萬一。我看,幾位少奶奶身材與我相差不多。如果幾位少奶奶不嫌棄的話,這些新衣服,我和我女兒都是沒有在外面穿過的,所以,少奶奶們可以試著穿穿我們的衣服,看合適不合適。”
一句話,算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曾氏和秦氏都高高興興的:“柏夫人,你這次準備的新衣服,還真是像司馬先生一樣,有先知的本事,竟然這樣都能被你算到。”
“算的本事,我肯定是不及大師的。只是,平常有這個小習慣,多帶兩件衣服,兩手準備的習慣。”潘氏謙虛地說。
曾氏與秦氏一塊,沒有客氣,接過她們母女倆借出來的新衣,馬上試了起來。他人只見,雲氏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對此,秦氏說話了:“三弟媳,你這是怎麼了?柏夫人的衣服在這呢。”
雲氏心裡是琢磨著,聽都沒有聽說過太白寺有這樣的規矩,究竟是真是假。是真的話,那肯定是要換的,要是假的呢?
大概,所有人心裏面,包括曾氏和秦氏,都會想,哪怕假的,換了身新衣服參加主公的儀式,主公看了也肯定高興,反而,消息是真的話,她們真沒有穿新衣服出來,那肯定是失禮了,要受到重罰的,丟臉的。可雲氏不這麼想。原因很簡單,她知道的朱隸,可是和一般的主子截然不同。
據聞,朱隸是繼承了自己父親朱懷聖勤儉節約的風格,對於鋪張浪費之舉是極為厭惡。表現在,曾經有一次朱隸參加萬曆爺舉辦的筵席時,當眾謝拒了萬曆爺賜予自己的一件大氅。原因在於,朱隸認為自己從父親那裡繼承的大氅沒有壞。懇請皇帝把新衣贈給更需要更換的人。於是,朱隸勤儉的美德,傳遍了民間大街小巷。
故事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說書先生們在茶樓里如此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可謂不是完全沒有根由的事兒,否則怎麼編的出來。
雲氏想,如果她是隸王,自己勤儉節約,結果底下的臣子卻不以身示範,一個個趕著穿新衣鋪張浪費,心裡會是什麼想法。
“弟媳?”見雲氏不動,秦氏推了她一把。
雲氏想清楚了,說:“我看這裡一共就多了兩間新衣服,這裡這麼多人,怎麼穿都不夠穿。大嫂二嫂,你們穿吧,我臉皮厚,沒有關係。”
聽雲氏這句話,所有人數了下新衣服的數目,真的只是多了兩件出來。那也是,潘氏說是多帶一件未雨綢繆,怎麼可能帶那麼多,把府里的衣櫃都搬過來,是不可能的。而且,這個花色的衣服,不便宜不說,最重要的是,做出來也得時間。
秦氏對曾氏發去一個眼神:這個老三媳婦,不知道心裡還在盤算什麼了。
曾氏想,哪怕雲氏真盤算什麼,真的就那麼幾件衣服而已,她們不穿,是給雲氏穿了,當然是不划算了。既然,雲氏想當個大好人,給雲氏當好了。
大家就此沒有了意見。四個人換上了新衣。雲氏則是用心地梳理起頭髮,在髮髻上插上了一支沒有花飾的銀簪子。
一群人準備妥當,見時辰差不多,依照次序走出了屋門。對面,奉公伯府、寧遠侯府的人都出來了。果然是,每一個都穿得很漂亮,很規矩。
這些新衣服,都是差不多的一類花色,素白的白綢布底,加上各式各樣的花樣金線暗紋,滾著金邊的袖口和衣衽,素淡,同時典雅,很顯大方。配著太白寺僧院的氣氛,簡直是天衣無fèng的搭配。
秦氏都不禁想,這衣服真是越看越好看,是她至今見過的最好看的。不知道誰設計出來的花色?
只聽對面寧遠侯府小姐朱湘怡,忽然開了句口,說:“三嫂,你那布莊做出來的布越來越好了,你看,大家穿著三嫂的花布,都是那麼好看。”
曾氏和秦氏驀然被嚇了一跳,原來這個花布,是赫氏設計的?
柏家母女倆,雖然和寧遠侯府的小姐有那麼點競爭關係,不怎麼和睦,可是,終究,赫氏那個布莊,在燕都里真的是很受人追捧。她們不能落於人後,當然是跟著大部隊的cháo流走了。
走出院子,要到祖廟的路上,是反而要繞到寺門的中線,再前行,因為,祖廟與太白寺的三個大殿,是在一條直線上的。因為今天是主公在太白寺里重大的日子,太白寺今日並不對公眾開放,從清晨起,已經開始清客。從山底下,到通到太白寺山頂的路上,一路,都有僧人和護國公的人把守,閒雜人士不可上山,更不可入寺了。
一匹白馬,以靈巧的腳步,在僧人們打掃乾淨的山路上一步步矯捷地往上攀爬。
蘭燕奉了某人的命令走到寺門,對著騎著白馬來到的主子面前,單膝跪下說:“二少爺。”
隨侍的小廝幫朱理牽拉住了韁繩,朱理從馬鞍上一躍而下,手執渾身白得發光的玉鞭,一襲金紋黑綢袍子,腰系金邊腰帶,中間腰扣上鑲著一塊黑色的絕世寶玉,規整的髮髻上,戴的玉冠鑲著的與腰扣一樣的黑色寶玉。
一陣風襲來,帶著點點飄雪,落在這個美如冠玉的少年身上,宛如畫裡面詩情畫意的美人兒欲躍出畫紙一般。落在地上的雪花則被風席捲著,在朱理的鹿皮靴周圍翻滾,猶如仙霧團繞。
女子們的低呼聲,抽氣聲,於是從左腳的方位傳了過來。
朱理一雙眼,高貴冷漠地掃視過去,見的是一群貴婦小姐,穿的都是差不多的衣服,一眼望過去給人感覺好像是披麻戴孝的隊伍,給誰唱喪事的。朱理那雙年輕俊秀的眉宇就此一緊,把策馬的玉鞭塞到了自己腰間,對著跪在地上的蘭燕說:“起來吧。”
蘭燕站了起來,站起身的時候,不忘給主子那袍子邊上沾上的灰塵輕輕拍了拍。
朱理擦過她身旁,更是對那群好像木頭樁一樣站在不遠處只瞅著他的那群女人視而不見,徑直往前走過去,問:“我大哥大嫂呢?”
“王爺和王妃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二少爺來。——二少爺是先去見夫人?”蘭燕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佇立在左側,看著朱理的那群貴婦小姐,自然是有柏家母女、寧遠侯府等一群人在。
本來一雙雙死命盯著朱理的眼睛,緊隨朱理的視而不見,還有蘭燕在朱理身後的粘著,終於讓這群人裡頭的部分人忍無可忍了。
“那是誰?”
“護國公府里的丫鬟吧。”
“丫鬟?纏主子纏那麼緊?”朱湘怡說這話時,有幾許隱隱約約的怒氣,想,要是她準新郎旁邊,有這樣一個愛纏著粘著的丫鬟,不得被她一腳踹到西伯利亞去。
不管怎樣,朱理,真的是長得太美了,五官那份俊美,比起父兄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而且,那股冷漠高貴的眼神和氣質,是讓少女的芳心都碰碰碰像小鹿一樣亂跳,好像亂入了桃花林里一般。只要想想,這樣一個高貴冷酷的男人,只對著自己一個人露出含情脈脈的眼神時。
嗖的,幾乎人群里所有未婚的,適齡的,正需出嫁的女子,都紅了臉。
“以前二少爺在京師的時候,聽說媒婆早在護國公府門口,一路排到了東大門,只是二少爺年紀未到,護國公府夫人說先不安排急著找媳婦。”
不知是哪個婦人道出了這個由來,一群小姐們捂住胸口,心裡喊:感謝老天爺,哈利路亞,她們二少爺,本來就是北燕人,肯定是要回北燕娶媳婦的。老天爺是公平的,在她們二少爺沒有被京師的那群壞女子染指之前,把她們二少爺送回到了她們中間。
說朱理完全不可能在京師里娶妻生子,當然是不可能的。像他哥的婚事,最終還不是萬曆爺給賜的。當然,他哥回來了以後,他的婚事,他哥可是絕對不會給萬曆爺有可乘之機了。再有他們兩兄弟都回到了北燕,自然,他未來的妻子,最好是娶個北燕人,可以安撫地方上百姓的人心。
朱理知道自己終究有一天作為男兒,一樣是要成家立業的,但是,現在,他的一片心思都不在這個上面。如今,他們護國公府是有如大海波濤中那艘迎風破浪的船,能衝過去這片風浪,擁抱他們的,將是風平浪靜的光明,如果一不小心被波浪吞噬了,全員無一能倖免於難。只要想到這裡,他哪有心思想什么女子。
蘭燕跟在他後面,卻是能親身體會到背後無數女人妒忌生恨的目光猶如密箭一樣都she到她蘭燕背上了。她蘭燕這是何其無辜,無端端的,都沒有做什麼事兒,都給主子當擋箭牌了。
同時可見,她這個二主子,還真的是貌美如仙,舉世無雙的魅力,讓女子們如此趨之若鶩。
“你剛才說什麼?”一路低頭,埋著頭像是在思考問題的朱理,突然抬起頭轉過頭來看她。
一陣抽氣,再次從那群尾隨於他們身後盯梢的女子群里發出來。
朱理聽見了,不悅的眼神掃了過去。
朱湘怡感覺胸口被支箭she中了,早聽說朱理是天才的she手,原來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柏喜惠兩隻手捂住自己的小臉,感覺掌心發燙,她這是發燒了是不是。
蘭燕貼住朱理的耳朵,說:“二少爺,奴婢剛才是問,二少爺是不是先去探望夫人?”
這話不能說大聲了,否則,會被人誤以為,他們護國公府里誰與誰不合。
朱理點了頭。轉身,讓蘭燕領著,偏離中線,向尤氏所在的地方走去。
背後的那群夫人小姐,只好兩目呆呆地看著那美如冠玉的少年越走越遠,直到像是消失在雪花裡面一樣。
朱湘怡猛地跺了下腳,發狠地對身邊的丫鬟說:“給我去查!那人是誰?怎麼整天巴著二少爺的?”
趙氏故作鎮定,一隻手抓住自己方寸大亂的女兒,說:“聽好了。抓男子的心不能這樣抓的,要懂得,欲擒故縱。”
朱理走進了院子裡,進門的時候,能望到自己大嫂屋子的窗戶打開著,看來是見天氣暖和一些在通風。因此,在見尤氏之前,他興致一來,走到了李敏的屋門前。
李敏早聽見院子裡的腳步聲了,而且知道蘭燕奉她老公的命令去接小叔了。從剛梳好頭髮的梳妝檯邊上站起來,轉過身,只見小叔站在了屋門口的棉帳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