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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修容想起了唐修容說的話。
唐修容是四公主的母親,之前,和莊妃等人,關係也不錯。但是,不可以說,唐修容是皇后陣營里的人,因為唐修容做不到皇后的心腹。不是心腹,隨時,唐修容和她吳修容一樣,像牆頭糙,看哪裡有利可圖奔往哪裡。
正因為這個緣故,吳修容與同樣只有一個女兒的唐修容走的近,是同時天涯淪落人惺惺相惜的情感。
唐修容說:“我這個人,這輩子,恐怕是最痛恨這樣一個人的了。”
“誰?”
是誰能讓唐修容恨之入骨?吳修容那時候,根本想不到答案。想唐修容在宮裡,只有一個公主,而是四公主都出嫁了,沒有特別大的利益與其他人衝突。沒有人會故意去整蠱唐修容,因為無利可圖。唐修容怎麼會恨上誰?
唐修容道:“隸、王、妃。”
三個字,咬牙切齒,唐修容可以說是把牙齒都咬斷了。
吳修容一驚,想起了,之前四公主遭的罪。
唐修容邊恨得李敏是磨牙如刀的程度,另一邊,卻說:“從來沒有一個人這般遭人恨的,想必恨她恨的要死的人不止我一個。雖然恨死她了,卻怎麼都不想她死,你知道為什麼嗎?”
吳修容想了會兒,答:“莫非是因為四公主——”
成也四公主,禍也四公主。
“那是,倘若不是她拆穿了那個白家活菩薩的把戲,我的四公主,可能吃神土吃到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唐修容一語道穿了玄機,“所以,別看現在好像很多人對隸王妃討厭是討厭,恨是恨,可到了節骨眼上,卻都不得不承認,這輩子八成都是要求隸王妃的。”
唐修容這個話只說了一半,可是,後來,吳修容仔細琢磨了之後,才恍悟到,為什麼唐修容不急於表態去巴結皇后了,而是有些心思想去巴結淑貴妃。因為,宮裡早就在傳言,淑貴妃的病是李敏治好的。可是,淑貴妃對此死不承認,李敏更不對此表態。大家猜想這其中的理由,只能想到一個,這豈不是變相得說明了,淑貴妃和李敏真的有一腿,而且其中的感情之深,導致到不能對外宣布,以防遭人暗算利用。
朋友的選擇,多少都會影響到一些當事人的想法。
像吳修容,因為有了唐修容的這些話影響,再有皇后剛才不冷不熱故意像是要把她吊著的把戲,讓吳修容瞬間臉上露出了些笑容,主動朝朱公公走了過去,熱忱地詢問:“淑貴妃在福祿宮裡照顧太后,很是辛苦。朱公公忙前忙後,更是辛苦。”
“奴才只是做奴才的事。”朱公公連忙說,眸子裡的光一閃而過,“吳修容,是剛到春秀宮看了九公主殿下嗎?”
“皇后娘娘是個仁慈的人,對臣妾說了,說是,什麼時候來看九公主都是可以的。”吳修容道,“只不過,皇后娘娘事務繁多,如今太后病了,皇后要把太后的工作一併接過來做,結果,偶爾不在春秀宮的時候,恐怕春秀宮裡的人,也不敢自作主張。”
幾句話婉轉過來,即是說,皇后娘娘也不見得完全真是個清心寡欲的大好人。
朱公公眯眯著兩隻眼睛,道:“淑貴妃,想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如今身在福祿宮裡是抽不開身。淑貴妃曾經說過,說吳修容在六宮中難得性情文靜,做事專注,不圖牟利,為人可靠。所以,淑貴妃和奴才提過,倘若再遇到修容,但願修容,偶爾到皇后娘娘宮裡請安的時候,順帶帶去淑貴妃給皇后娘娘的問候。”
吳修容宛若受寵若驚,急急忙忙回禮道:“此等小事,怎需要淑貴妃開口拜託臣妾。臣妾當是盡心盡力去辦。”
隨之,朱公公拱手告辭。吳修容從另一條路走了,因為發現自己居然因為走神而走錯了個岔口,錯了路,才導致遇上了朱公公。
不久,聽說萬曆爺特派了一個特使,帶著口信,送到燕都都督府。
與此同期,早在林氏到了魏府與魏家鬧開的時候,消息傳到了護國公府。
尤氏昨晚上一覺睡到天亮,起來的時候,邊打呵欠不停,像是昏昏欲睡似的。喜鵲帶著丫鬟侍候她洗臉時,說了昨晚上三個主子都回府的消息。
“都回來了?”尤氏像是有些清醒了問。
“是的。”喜鵲很肯定地點頭,“只是,大少爺像是沒有在大少奶奶房裡過夜。”
“她懷著孩子。隸兒怎麼可能在她房裡過夜?”尤氏嫌棄地說著,因為這事只能益發證明,自己兒子是很重視李敏和李敏肚子裡的孩子。恐怕,李敏的孩子,不會有任何意外,將來絕對是這個王府的主子了。
有了未來繼承人,作為繼承人的母親,等同有了最大的靠山,幾乎可以為非作歹。尤氏可以從李敏即將抱有的未來里,聯想到當初自己在這個府里最風光的那段日子。因此,更是覺得很難以忍受這種大權旁落,自己即將拱手退出的局面。
喜鵲對於接下來,要繼續給尤氏匯報的話,產生了深深的驚恐。
尤氏見著她欲言又止,心裡一樣不順,問:“有什麼話就說,吞吞吐吐的,是生怕我受驚不夠嗎?”
“夫人。”喜鵲馬上先跪了下來,道,“奴婢所接到的消息晚了。”
“什麼消息晚了?”
“昨夜裡,奉公伯府,不是把林姑娘送到了魏府里沖喜嗎?”
對的,林氏按照她所教導的,弄個丫鬟,假裝自己表侄女,充當沖喜的新娘子,送到魏府去了。雖然,她也覺得林氏著急了些,怎麼不等曾氏發令才把新娘子送過去。但是,知道林氏肯定是因為和曾氏賭了一口氣。討厭曾氏欺人太甚。結果呢?
“難道是說——”尤氏面露驚喜,“四少爺他——”
死了吧?所以,接下來,她和林氏皆大歡喜了。
魏四少爺一死,她那個憑醫術洋洋得意的兒媳婦,要吃癟了。魏老四那是什麼人,是魏老的心肝寶貝兒,李敏治死了魏老的小兒子,看魏家上上下下不恨死李敏,到時候,她兒子都要罵死李敏。
喜鵲點了點頭:“四少爺的病情貌似是轉危為安了。”
砰!
尤氏抓著漱口的茶盅,摔落到地上,粉身碎骨。
喜鵲臉刷的一白,低下頭。
什麼意思?病人沒有死?轉危為安了?李敏可以繼續得意了?
她要瘋了!
尤氏抓住胸口的衣服,呼哧呼哧喘氣。婆子趕緊上前給她捶背,道:“夫人,歇口氣,四少爺轉危為安,王爺也不需要怕——”
她哪裡顧得上她兒子了!
尤氏的眼珠子瞪住了喜鵲:“你說!還有什麼話你沒有說的!”
“夫人——”喜鵲欲哭無淚,“今早上,魏府聽說是報官了,因為奉公伯府上魏府拜訪的時候,兩家人一塊去到新娘子住的院子,結果發現,新娘子不見了蹤影,如今,伯夫人指認是魏府弄丟了新娘子。魏府不肯承認。兩家人爭執不休,最後決定報官,讓衙門調查此案。”
尤氏聽完這些話,指住喜鵲的手一直發著抖。其餘人看到這一幕,全嚇壞了。生怕尤氏和上回一樣突然中風。
“夫人,你喘口氣,何必和那些人一般見識——”婆子其實也不知道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只能撫摸著尤氏的背部勸著。
其實這個尤氏提議了林氏採取代嫁的事兒,也只有尤氏和喜鵲知道。
尤氏忽然啪一掌打到不知情的婆子頭上,吼道:“你是她的人嗎?!”
那婆子一瞬間懵了,摔倒在地上,分不清東南西北。怎麼她突然間被質疑為間諜了?尤氏好像突然間發瘋了。
尤氏是猶如一條瘋狗,巴不得抓到誰就咬一口。她心裡怕死了,怕死這事兒東窗事發,那絕對不是鬧著玩的。
要她說,最可恨的是那個林氏,林氏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和魏府正面扛上了。
喜鵲站起來,趕緊在尤氏耳朵邊上貼著,說起了林氏那邊人傳來的消息:“伯夫人叫夫人不要擔心,說是,這事兒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沒有其他人知道。魏府想找證據,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是,這事兒關鍵,只在一個,那就是,新娘子在哪裡?
魏府懷疑新娘子根本不在魏府存在過,懷疑林氏拿丫鬟代替林姑娘,可是,林氏一口咬定林姑娘遭劫了,魏府需要承擔最大的責任。只有找到失蹤的新娘子,這個疑案才能破解。可是,林姑娘早就躲到不知道哪兒去了。想必,如今要找到林姑娘的下落,等於大海撈針,機會渺茫。
尤氏的心頭定了下來:“好。”接著,看了眼喜鵲:“這事兒,絕對不能走漏到大少奶奶房裡。”
“奴婢知道的,夫人。”喜鵲說,“大少奶奶看起來對此事毫無知情,今早上,聽說還坐車到西市里逛遊了。”
病人病情有好轉,做大夫的,當然心裡可以沒有負擔地逛逛街了。李敏早上命人駕車送自己去燕都里最有名的西市里遊玩時,理所當然,不是為了玩,是為了給徐掌柜找個鋪子。
京師里的徐氏藥堂能不能繼續開,基本上,近幾年是不可能的了。娘家的東西,包括鋪子田地什麼的,都留在京師里。她李敏到了北燕這裡以後,幾乎變成了一窮二白,落到了,要靠丈夫給的金銀首飾變賣了救濟的日子裡。女子沒有點銀子旁身怎麼可以?
仔細考慮之下,當務之急,那肯定是要重開舊業。她李敏,最大的本事,最能賺錢的地方,也只剩下醫藥了。而且,開藥鋪,她人力物力都有。
在此之前,為了未雨綢繆,李敏在老公回京師以後,已經和徐掌柜私底下討論過,在北燕開徐氏藥堂的可能。
李敏的想法是,不同於京師是屬於萬曆爺的天子腳下,時局不太安定,這邊是她老公的勢力範圍,安全形勢於她而言較為可靠。徐氏藥堂若是在燕都重新開張的話,她打算建個大的,變成個規模大的藥莊子,試圖把藥莊子建成類如現代醫院的古代醫院,可以收治需要住院的病人。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首先,藥莊的選址問題,難倒了她和徐掌柜。
燕都的地,其實不便宜。
這要說到,在她老公精明能幹傑出賢明的統治之下,燕都日益發展,人口增長,外流人口湧入,造成的結果,當然是地少人多,地價飛漲。
燕都里,最知名的不是茶樓,而是澡堂。這是北方的特色了。因為北方人,尤其在冬季,天寒地凍,是幾乎不可能脫衣服洗澡的,因為天氣太冷了,燒熱水洗澡很浪費資源。所以,這裡的人,乾脆,一段時間洗一次澡,在家裡燒水洗澡麻煩,於是催生起了公眾澡堂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