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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想起,在王府里,似乎有人說了,說紫葉已經訂親了,是由娘家安排好了,等這次回到王府以後,會把婚事辦了。要不是有這趟意外,紫葉本該是為人妻了。
真讓人詫異,紫葉出來這麼一趟,居然引起了魅庭洞主的注意。
見所有人都沉默是金,齊羽飛感到了亞歷山大,額頭冒著汗,斗膽開口:“小生知道這位姑娘是世子的奴婢,所以小生絕對無冒犯護國公王府的念頭,小生都覺得不妥——”
“是不妥——”朱潛說。
其餘人見他突然開了這句口,一下子,又都僵住了。
應該說朱潛極少用這麼肅穆的口吻說話。不是護國公王府的人不由詫異,並且疑問了起來:這個女人,莫非還不是普通的王府里的奴才?
大黑苦著臉:說起紫葉她娘家,確實在王府里如今是有一定地位的家奴了。
像紫葉本人,是李敏屋裡的大丫鬟,第一把手。自然是被李敏護著的,怎能容其他陌生男人隨意窺覬?
朱潛作為王府的世子,自然要在外面維護自己母親房裡的人。
齊羽飛的舌頭硬邦邦的,一反之前的從容,打著結巴說:“小生不知道,誤以為此人是——”
“她不是王府的家奴,是王府的家臣。”朱潛道。
家奴與家臣,一字之差,卻是千差萬別。
不說齊羽飛愣,瑜鞅和麋鹿一起跟著愣。
是有聽說護國公與天下一般主子不同,招的家臣,不僅限於男性,還有女性。其中,最出名的,在天下留下千古傳奇佳話的,要算是為了護國公而犧牲的魏老的妻子魏夫人了。魏夫人死了以後,護國公為其親自撰寫了碑文,題字為:巾幗之英,女中豪傑,為我北燕第一忠臣。
家臣在社會裡的地位,屬於貴族圈子了,和奴才完全沾不上邊。更何況,誰都知道,護國公對家臣的重視程度非同小可。
如此一來,齊羽飛如果之前有一點藐視自己中意的女人只是個賤奴的想法,此刻怕是羞愧到一乾二淨了。
這個女人,是王府的家臣,地位非同小可,不是說他魅庭洞主可以隨意去想入非非的女人。
齊羽飛的臉上頓時掛不住的一絲狼狽和沮喪。
紫葉的假人方案就此作罷。做其他像樣的假人則來不及,只能繼續以齊羽飛的假人出場了。
一行人,距離假人有一定距離前行著。
麋鹿邊走,邊抬頭聽聲音,似乎從剛才一直都沒有聽見的狼的叫聲了,不知道是因為他們走近了狼的地盤的緣故,或是說,狼群出了什麼意外,被侵略狼窩的人打敗了嗎?
雅子兩隻手緊緊抓住大黑肩頭的衣服,她其實一直打著寒戰和高燒,可此時此刻,似乎事關生死,她不敢像之前沉沉睡過去。
有某種奇妙的氣流,其他人或許不能察覺,她雅子,卻是早已每根毛髮都豎起來在警戒著了。
走在最前面的齊羽飛,突然對後面的一群人打個手勢,於是所有人都隱蔽到了附近的石頭後面。
他們如今是走到了高處,假人則是和他們在前面的路口分道揚鑣,一直往下走,直奔前頭有燈火的地方。
從石頭後面俯視下去,見,時不時,有人影從下方的小路經過。
他們有些是行走,有些甚至牽著馬等坐具,但是,每個人無疑都顯出了像是疲憊的表情,或許是由於這兩日生死逃亡劫後餘生的緣故。
這些人,應該都是因為在黑暗裡看到了明亮的燈火,感覺到了一線曙光過來的。
燈火聚集的地方,是三三兩兩,互相攙扶而來的人群。中間,不少有著書院的儒生裝束,是從書院裡逃亡出來的人無疑。
點燃的火把,一共有五十根的樣子,包圍了聚集的人群。
人們站在篝火之中,圍聚在一塊,表情卻是略顯呆滯,以及迷惑。
看起來,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誰第一個在這裡點亮了火光,把人招集到了這裡。
質疑聲在人群里越來越大。
麋鹿撓起了身上痒痒,不由跟著著急:“是不是圈套?”
章節目錄 朱潛軼事二三事伍貳
“噓。”瑜鞅恨不得fèng了表弟的大嘴巴。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急不得。
真的是急不得。因為在他們仔細觀察下去以後,發現,這些聚集過來的人,當然不是因為看見燈火被燈火吸引了過來。
聰明人,不會把自己隨便暴露給其他人看。應該是像他們這樣,先躲在暗處,伺機而動,把情況先探明了。
由此可見,來到這裡的這些人,必然是被人抓住了弱點。
只聽人群里,不耐煩的聲音開始喊:“人呢?說是我兄弟在你手裡,你有解藥?你連個人影都不出來,怎麼相信你的話!”
諸如此類的質問聲越來越多。
高昂的,鬥志昂揚的聲音,興師問罪的氣勢,聚集成一個巨大的氣流,震動著山谷。
也許,人多力量大的關係,讓這些人,來到這裡以後,抱成一團,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狼狽和弱勢了。
瑜鞅卻皺緊眉頭,神情沒有半點輕鬆。
麋鹿左右看著,見四周幾個人都是愁眉苦臉,神情肅穆,似乎一點都不樂見眼前的狀況。
“我說——”麋鹿拉了下靠在最近的表哥,“現在同盟這麼多,不好嗎?”
“你不想想,那個人,敢把這麼多人引到這裡來,難道沒有想過這樣一個結果嗎?”瑜鞅的聲音里難掩焦急。
麋鹿一愣:“你是說,那人恐怕武功強大,根本不怕自己寡不敵眾,既然如此,這個人把這麼多人招到這裡來,是為什麼?”
這正是他們在這裡躲著暗中觀察,必須探知的秘密。
終於在人聲鼎沸之中,主辦方出場了。
一個人,從場中原先搭設好的平台走了出來。
眾人抬頭一看,居然是一個看似熟悉的人影。
朱潛縮著小眼珠子,在擂台上出現的中年男子身上打量。
見其身著的一襲紫色袍衣,上面繡滿了張揚入火的花,不知是什麼花,卻是盡顯華貴的模樣,可見其來歷不凡。
朱潛低聲道:“這人是邱盟主嗎?”
不怪朱潛不知道,沒有看過,只能靠猜。他畢竟沒有出過江湖,對江湖裡一些奇人異士的傳聞,都是從自己老師公孫先生那裡聽說的。即便是如此,他都能一猜一個準。
比如之前的芙蓉姑姑。
麋鹿掃他一下:小屁孩果然不容小窺。他都沒有猜出來個半分,朱潛已經說出口了。
齊羽飛和瑜鞅,都是在江湖裡見識多廣的,對朱潛的話點了下頭:“是以前的武林盟主邱幾道。”
這個武林盟主,據說是江湖裡每年各門各派,主要是指最有名的幾個門派之間協商,互相妥協以後,給推舉出來的人選,作為江湖屆的代言人。
武林盟主一般沒有說幾年換屆。只有兩種情況會換盟主。要麼是這個盟主自己萌生退意,主動辭職。或是說盟主做事太不人道,遭到大多數民意的反對,被逼退位。
邱幾道,傳言是在三年前被逼退位的盟主,原因在於他修煉了一種據說被社俗所不齒的邪術。
被眾人趕下位的邱幾道,灰溜溜的跑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未想,三年以後,邱幾道突然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台下那幫剛才義憤填膺,叫囂著要討回公道的人們,突然都沒了聲音。
三年前,邱幾道之所以能被人趕下台,在於他當年那個修行據說未到家,傳說中很厲害的邪術未能修煉完成,是個半成品,自然是寡不敵眾,被人趕了下台,狼狽而逃。如今三年過去了,邱幾道敢把這麼多人都招了過來,人們只要心頭來個自問,都知道,怕是來真的了。
邱幾道,把那邪術給修煉完成了嗎?
“是什麼邪術?”麋鹿問,對這個事,他知道的真不多。
瑜鞅嘆了口氣:“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還說要練!”
麋鹿想了起來,看著擂台上的邱幾道摸著下巴一笑:“蛤蟆功。你說這男人練成蛤蟆功,不是貽笑大方嗎?”
蛤蟆功,只要從這個名字可以聯想到的,都是一些姿勢奇怪的招數,恐怕使出來被人笑都有。
瑜鞅對這個像是聰明又像是傻子的表弟忍無可忍:“你管他姿勢怪不怪。以前的蛤蟆老怪,每次一出山,江湖都要死一片人的事,你沒有聽堡主說過嗎?”
蛤蟆功,之所以被稱之為邪術,是因為它像蝙蝠一樣,貌似可以吸人血氣。
被吸者,不止武功全廢,人體內的精力一旦被吸盡,肯定是必死無疑。
因此,這個被人稱之為邪術中登峰造極的邪術,一直被眾人所痛惡,視為頭號大敵。同時,一些追求武藝巔峰的高手,以及野心極盛的人,自然對這樣一個傳說中的邪術,充滿了渴望和探求。後者,自然而然,被江湖裡的人,稱之為走火入魔。
邱幾道是什麼時候走火入魔的,沒人知道。
眾人只知道,原先那蛤蟆功,為蛤蟆老怪獨有,由蛤蟆老怪所創。蛤蟆老怪兩百年前就死了。由於這蛤蟆老人沒有收徒弟傳武功,蛤蟆功自此失傳。
這本是江湖裡覺得既該慶幸又有些惋惜的事。
蛤蟆老人是否有把自創的蛤蟆功寫成秘籍,留在世間,世上一直眾說紛紜,沒有定論,直到邱幾道三年前,突然被人指出暗中修煉了傳說中的邪術。眾人才突然意識到,原來,這個蛤蟆功,真的是存在世上的。
朱潛手中的桃花扇在下巴上輕輕敲了敲。
麋鹿看他眼神閃爍,沒有一點害怕的模樣,心想,這個小屁孩心頭裡,又在轉什麼可怕的心思了。
聽說蛤蟆功,哪個不擔驚受怕呢?哪個不是感覺世界末日到了的恐懼感?
看看吧,台下那群人,在看到是邱幾道時,臉色一片片的,比紙更白。
邱幾道招這麼多人過來,莫非是要吸走所有人的精氣,給自己的蛤蟆功注入巨大的能量。
是有聽說過,蛤蟆功每次練級升級,都需要吸人精氣。因此,以前才有傳說蛤蟆老人每幾年固定下山吸人精氣。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眾人想到這個莫名其妙突然在山中瀰漫的,讓人感受到恐怖的毒物未解,如今,又來了個邱幾道讓人周身都不寒而慄。
他們是來求解藥的,不是來為邱幾道提供升級需要的性命的。
“解——解藥呢?”有人牙齒打著顫抖,想著橫豎都是死,不如拼力一搏,對著邱幾道問,“你叫我們來的時候,可是說了,說是,會把解藥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