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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錯誰了?”

    “不,不就是——”楊洛寧磕磕巴巴道,“二姑娘您——”

    “你認錯我?”李敏微揚的唇角,似笑非笑,“不,楊神醫,世界上,唯獨你是不可能認錯我的。你都給我開過多少藥了,能認錯我?這讓天下的大夫都情何以堪。長年累月能認錯一個病人開藥?”

    楊洛寧那個腦袋無地自容,耷拉道:“二姑娘,老夫意思是,老夫以前不知道二姑娘習讀過醫書。”

    “我讀過醫書,沒有讀過醫書,有什麼區別?”

    楊洛寧滿頭大汗,答不上來。他能說嗎?因為不知道李敏懂醫,結果,給李敏亂開藥,被李敏識穿了。

    “楊神醫,我這兒也沒有時間與你多說廢話。”李敏輕輕地磕了磕茶蓋。

    楊洛寧聽到她一舉一動都哆嗦,道:“老夫不敢和二姑娘說廢話。”

    “你有什麼對我說的?”  

    楊洛寧抬頭,張開嘴:“是,是夫人幹的,不是我做的。我向天發誓,二姑娘!”

    “什麼是夫人幹的,不是你做的?藥不是你開的嗎?”

    “是,藥方子是我開的,可是,裡面都被夫人讓人另加了什麼藥,老夫真是一點都不知情。”

    “這就好笑了。楊神醫。你不是一次兩次給本姑娘看的病。第一次藥方吃完了,本姑娘的病沒有好,你難道沒有懷疑?你不是給辛夫人看病時很確信自己開的方子無誤,懷疑到抓藥人頭上嗎?”

    楊洛寧對此當然是不能自圓其說,如果說他開藥是對的,但是,知道李敏病情沒有好轉卻沒有懷疑到抓藥熬藥的過程,他這個大夫同樣有失責的責任要追究,他這是在旁觀慫恿人家怎麼把她李敏弄死。

    “二姑娘。老夫坦白的說吧。這事兒與老夫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是夫人與二姑娘之間的恩怨。老夫只是何其無辜,被牽累進來。”

    “無辜?”李敏冷聲笑了一聲,像是無聊地揮揮手,“行吧,楊神醫何其無辜,被本姑娘弄到這裡來。楊神醫本就該在牢里的。”  

    “別——”楊洛寧見王德勝伸出手要把他拉走,嚇的魂都沒了,面如土色,直嚷道,“二姑娘,老夫錯了,老夫真的知道錯了!”

    王德勝躲開他抓來的五爪,一腳把他發瘋的腦袋踹到地上,說:“一開始不是和你說了嗎?如果不是我們家小姐,你早就死在牢里了。你難道不知道誰想弄死你嗎?”

    “知道。老夫知道!所以,老夫現在把一切都和小姐坦白了。”楊洛寧兩行濁淚從眼眶裡滾下來,很是後悔不已,“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老夫當初怎會答應當她的幫凶!”

    說的是王氏。

    “她不是對你挺好的嗎?人家說你收了她很多銀子。”

    “胡說!那個,都是老夫該收的診金!”楊洛寧義正嚴辭的,聲明自己身為大夫的身價本就是這樣高的。

    “她能給你什麼好處,讓你對她鋌而走險,做牛做馬?”

    這,正是,之前楊洛寧不敢和李敏啟齒的。楊洛寧抬頭偷偷看李敏的眼神,結果又噎著了口水,摸著心口忐忑道:“二姑娘,你得先保證老夫說了這話,你不會要了老夫的腦袋。”  

    “這個我可不能保證。但是,你什麼都不說,本姑娘不要你的腦袋,自是有人想要你的腦袋。本姑娘何必費力砍你的腦袋,把你送給那人就行了。”

    後無退路,楊洛寧硬著頭皮,一橫心,咬牙:“老夫這就說了,全說了。夫人當初,答應,如果能從二姑娘手裡找到那本徐氏炮炙秘籍,分給我一半。”

    她娘的藥書?怎麼?和其它藥書不一樣嗎?

    裡面記載了什麼神秘的東西,讓不止王氏苦苦追求,連楊洛寧都動心不已。

    楊洛寧說:“夫人說了,說是,那本秘籍里,應該記載了可以長壽不老的丹藥修煉之術。”

    長壽不老的丹藥?從古至今,不知道多少帝王都最後栽倒在這上面去了。

    倘若這話是真的,也只能說明王氏、楊洛寧都是愚蠢的,真以為是世間存在有這樣的東西。不要說古代,哪怕現代高科技都不可能有。

    “你們自己用?”李敏微眯了下眼瞳。

    當然不是了。

    這樣好的東西,自己用一回事,問題是,如果有這樣好的東西,可以進貢給皇帝,那簡直是不得了。活著如果沒有能享福,活在世上不過是受苦,而要讓自己能享福,當然是為了得到皇帝歡心,讓皇帝賜給你無數銀子和權力,是最好的捷徑。  

    從楊洛寧無法掩蓋的表情,李敏心底驀然一沉,摸到什麼了。無疑,王氏知道徐氏擁有神秘的方子可以撼動皇室,正因為徐氏進過宮得到了什麼好處。所以,王氏才處心積慮要徐氏的秘籍。

    看來,母親這個死,與皇家是逃脫不了干係了。

    李敏起身。楊洛寧被她這個動作又嚇了一跳,爬上來意圖抱住她大腿:“二姑娘,老夫什麼都說,都說了,你,你不能把老夫扔回死牢里——”

    “小姐?”王德勝只看李敏的意思。

    “送他到南蠻。”

    什麼?

    “南蠻那兒我聽說挺缺大夫的。他要是能在那裡行善,留他這條狗命,算是彌補他之前的罪過。”

    南蠻那地方,沒有開化,生活艱苦。楊洛寧聽到南蠻兩個字臉色都變了,和死人差不多。但是,在聽見李敏後面的話,貌似他如果不去南蠻,只能落到屍首分離的境地。楊洛寧寧願選擇去南蠻。

    李敏是知道這人罪其實還不到該死的地步。畢竟,楊洛寧沒有真正毒死過一個人。要說的話,楊洛寧這人是懦弱,又貪婪。所以做了許多蠢事,但是,讀了那麼多醫書,行醫那麼多年,多少能給人治點小病。其餘的,只看這人以後的造化了。  

    王德勝讓人把楊洛寧送出去後,跟在李敏身後,其實有些不解:“二姑娘,讓楊神醫和夫人對峙不行嗎?”

    “對峙什麼?”李敏說,“夫人的罪行,不用他說,你和念夏都不是沒有看見,我父親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心裡是清楚的。只是,我沒有死。只要我沒有死,夫人的罪都不能立。畢竟華才人如今都在皇宮裡有了龍胎,三小姐要嫁給璃王,尚書府如何都要捂緊這種事。尚書府不捂住,皇帝都得捂住,為了自己的孩子。”

    “二姑娘是想?”

    “先找到我母親的秘籍。”

    留著王氏,是因為王氏,還有一些可利用之處。

    傍晚,尤氏從宮裡回來了,在錦寧宮陪容妃吃了午膳晚膳,再回府里的。聽到說,大兒子大兒媳婦都還沒有回家,尤氏坐在椅子裡沉思著。

    喜鵲把煲好的中藥端上來。

    尤氏多個心眼兒,問:“誰開的藥?”

    “夫人,大少奶奶開的方子。”  

    “為什麼不用周太醫的?”

    “夫人,周太醫不開方,都是大少奶奶開的藥方。”喜鵲只差把周太醫不過是給李敏打下手這樣的話說出來。

    尤氏卻不這麼想。說周太醫是李敏的小跟班也好,周太醫又不是藥童,自己讀過那麼多醫書,跟在李敏身後學東西,那定是不像藥童那樣的小學生,而是偷師了,能舉一反三。

    “去找周太醫,讓他給本妃開方。本妃信任周太醫,不信任其他大夫。告訴周太醫,治好本妃的病,本妃對他重重有賞。不是什麼大夫,都能在本妃這兒得到賞賜的。”

    喜鵲聽到尤氏這番話,看著尤氏堅定的神情,不敢說不是,端著李敏開的藥,默默退下去。幸好李敏沒有回來,把熬好的藥偷偷灑了就是了。

    李敏回到護國公府門前時,剛下車,巷尾傳來馬蹄聲。她停住腳轉頭一看,見是小叔朱理騎著白駒在前面,可能是看到了她的身影,策馬疾跑,生怕她跑掉了似的,急著衝到她這兒來。

    “二少爺!”管家急急忙忙跑上去,給朱理牽住韁繩。

    朱理不等馬兒停住腳,從馬鞍上一躍而下,身形動作盡帶瀟灑勁兒,貴族的服飾與舉手投足,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姑娘。李敏都能聽見四周姑娘們抽冷氣的聲音。  

    這個小叔,將來肯定也是不得了的一個萬人迷。

    李敏心頭想著。

    朱理走到她面前,汗都沒來得及擦,說:“大嫂出去了?”

    聽小叔這個口氣,像是很怕她趁他們不在捲起包袱跑路了。

    李敏有些哭笑不得,對小叔說:“小叔先把汗擦擦,風涼,汗濕到衣服風一刮,容易著涼了。”

    朱理猶如傻傻地應聲:“是。都說長嫂如母,大嫂,你對我真好,對我哥更好。”

    李敏這個時候,倒是有點怕提到他名字。

    “大哥回來了。大嫂你等等大哥吧。”朱理說。

    原來,這兩兄弟是一塊出門的。可能朱隸覺得,自己弟弟該開始接觸一些事務了。不能整天只是練武讀書,讀書一回事,練武強身健體是一回事,但是,論到未來,許多事情,都是必須靠經驗和人脈的。今兒剛好有空,到兵部碰過八爺以後,把朱理從府里叫出來,兩兄弟在京師里護國公府那些存在的人脈里走了一圈。

    據說,是連提督府傅大人家裡都去過一趟了。  

    傅仲平這個人,看起來兩面三刀,誰也弄不清楚,他究竟站在哪邊的陣營里。但是,無論太子、八爺,應該誰都想拉攏傅仲平。太子在五公主那個案子判了以後,第二天,馬上提著禮物親自到提督府登門道謝去了。

    像今日朱隸他們去提督府,卻不是朱隸他們想去的,是傅仲平邀請他們去的。

    李敏聽著小叔說的這些消息時,知道京師里又有風雲變化了。自從皇帝放出了消息說要立貴妃。這個貴妃一立,分明有些想分開皇后權力的意思。東宮的地位貌似變的微妙了起來。

    傅仲平可能是想打探這方面的消息。

    畢竟,容妃娘娘,也算是萬曆爺多少年來,一直寵著沒有失寵過的一個妃子了。以容妃的地位身份,以及在六宮爭鬥中能擁有如此長久不衰的地位,大伙兒猜,這個貴妃最終的位置,最後很有可能落到容妃頭頂上。這會兒和護國公府示意下好處是必要的。傅仲平是惦記李敏的好。想李敏這樣的神醫,如果和容妃合力,在六宮可以戰無不勝了。

    巷道里,馬蹄聲由遠及近,不像小叔朱理那樣風塵僕僕,顯得方寸大亂的樣子,朱隸騎著的那頭黑馬,雄赳赳氣昂昂,好像千軍萬馬的態勢,不慌不亂的,穩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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