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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他們徐家人,滿腔恨意,為的就是來這裡為自己女兒討個公道,結果如今真相大白,想像中的渣男沒有出現,卻是個至情至義的男子。
徐家人似乎不需要討什麼公道了。而他們家女兒徐晴,因為嫁的人是李大同,而不是這個男人。名義上是李大同的妻,這男人名義上也就不是什麼徐家人的親家了。兩家人彼此的瓜葛,只剩下徐晴和這個男人的孩子——李敏。
到底這件事上唯獨剩下一個問題:李敏認不認這個親爹。
徐有貞說:“他現在是什麼狀況?不能醒來了嗎?永遠都不可能醒來了嗎?”
“據我查看,他這屬於淺昏迷的狀態。”
病人意識不清,意識不醒,對於西醫來說,總括都可以歸入意識障礙的範疇。意識障礙在臨床分類中,又可以分為很多種,其中,淺昏迷為一個等級,相對於深昏迷和腦死亡而言,是比較好的一個表現了。這些在中醫裡面都是沒有的。而且,中醫對於意識障礙的原因,大多還是歸咎於中風等腦部病症為多。西醫的話,在研究全身疾病對於意識障礙的影響也比較多。
所以說,一個人如果發生意識障礙了,昏迷了,不一定是腦部疾病。
淺昏迷是什麼,徐有貞肯定是聽都沒有聽過的,但是,對表妹的醫術深信不疑,開口就問:“有什麼可以治的方法嗎?”
“任何治療的方法,肯定要究其病因,對病源下手,才能一針見准。據我初步判斷,之前的大夫給他做的治療,八成八都是認為他是中風後昏迷,給予化痰祛瘀的治療。現在,我想百分百研究他的病因究竟來源於哪,需要一點時間去推斷和論證。畢竟他年紀已大,而且身體也不像以往,是由於長年臥床以後更為虛弱,再也經不起一點偏差的誤醫。”
“照你看,他這是有希望醒來的了?”
“淺昏迷的病人,本來對外面的刺激有反應。旁人在他旁邊說的話做的事兒,他不一定都能聽著。”
徐有貞實在是被她這句後面的話嚇了一大跳。想,高卑國的人知不知道這事兒?知不知道,關係很大的。
李敏點了頭:“這事很非同小可。給他治病之外,其實,我如今更在意的是,哪些人希望他死,哪些人真的希望他活。這得分辨清楚了,畢竟我進了他房間以後,發現了不少可疑的疑點。”說到這兒,她突然一個低聲,問起:“王爺有信過來嗎?”
經她一問,徐有貞方才趕緊說道:“孟旗主還沒來得及把你進宮的事發回去北燕。北燕今早的信使到了孟旗主手裡。據說,王爺知道了你和三爺在半路差點被使臣傷害的事了。”
肯定是令他擔心了。不過這種風險,他應該早有所料。
“回去後,先看看王爺的信怎麼說。”李敏抬頭,只見那馬車已經抵達付親王府。
☆、【221】藥王壺
鳥籠子的門不知道被誰打開了。不過李敏知道的是,自己老公給她的這隻綠鸚哥,之前由於一路上的寒風徹骨萎靡不振,到了相對天氣比較良好的國都以後,不到的兩天修生養性,很顯然,已經恢復到超然的狀態了。
從窗戶里飛出來的綠鸚哥,在她頭頂上一邊盤旋一邊叫喚:“王爺想王妃,王爺想敏兒——”
果然如自己老公說的,這鸚哥長了一張臭嘴巴,八卦的時候從來都不講場合的,像是一張衰嘴。
李敏喚了句:“進屋去。”
那綠鸚哥卻儼然同時是一隻欺善怕惡的傢伙。剛才憑任紫葉春梅等人怎麼叫都不願意回屋的鳥兒,現在聽李敏一聲,立馬乖乖拍拍翅膀回到自己屋內掛著的鳥籠子裡。
在鳥籠里低頭整理羽毛,顯得剛才好像自己都沒有放肆過,很像一隻乖寶寶的綠鸚哥,只有在女主子踏進屋裡的時候,抬頭像是小心翼翼地窺視女主子的表情。
李敏走進屋裡以後,坐到榻上。
紫葉馬上給她端上一杯熱水。
春梅隨之走上來問:“廚房裡的粥,都給少奶奶熱好了。”
“等會兒再吃。孟旗主呢?”
孟浩明早在院子裡等著她回來了,這是遇見同她回來的徐有貞,兩個男子站在走廊里商量。聽到她傳喚,孟浩明拂拂袖管,走進了屋裡。
“少奶奶昨晚出去時,臣魯鈍,沒有察覺。”
“本妃讓蘭燕先不要告訴你們幾個的。”
孟浩明心頭轉的念頭是,昨晚那高卑人來找她時,府里安排的守衛硬是都沒有察覺。說是高卑人武功高強,還不如說那高卑人來找她的時候,因為大家都認得那人,反倒沒有了戒心。
“是本妃的熟人,所以,不需要對守衛過多責怪。”李敏似乎看出了他臉上的想法,說。
“臣明白。”
李敏瞅了瞅眼前這個低頭的男子,完全可以明白,這個男子之所以能博得她老公的親睞,正因為此人的知趣。跟了才多長時間,這個人,已經摸透她李敏的脾氣。不該頂嘴的時候,絕對一句話都不說,而不是像蘭燕那樣,她回來的時候還念叨不休。
“聽說王爺來信了。”
“是的。”孟浩明隨之,把袖管里的那封信取了出來,雙手遞交給她。
李敏看了下他左手那條袖管,道:“手完全好了嗎?”
“提重物略顯乏力。”
是個聰明人,知道在她李大夫面前最好不要撒謊,逞強愛表現更沒有用,因為到頭來如果要他做事兒卻沒有能做成,反而成了欺瞞的罪過。
“量力而行。”
“臣定聽從王妃的話。”
李敏展開那從飛來信使腳筒里取出來的小信紙,仔細看著裡面的那一行行小字。因為知道自己老公書法不怎樣,所以,在這樣的小紙條上寫這麼多密密麻麻的字,真有些苦了他了。
不管怎樣,他似乎也樂在其中,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密信中,大肆地描繪起了自己在王府里的日常瑣事,大則講天氣,小則埋怨家裡廚房,說是自從她走了以後,這菜都變得不好吃了。
李敏邊看,邊不禁摸起了眉角邊,嘴角往上勾著。
倘若不是徐有貞之前先和她說了句北燕知道了三爺受傷的事,那真的是,他這封信都快讓人誤以為大明人對這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清不楚的,只以為他們在這邊受到高卑國的厚待。
要是高卑國不厚待她和三爺,傳出去,分分鐘鍾都是兩國兵戎相見的事。所以,那個留了傷疤的三爺,同樣是只能敢怒不敢言,暫時壓著那股怒火。
“王爺的人還說了什麼嗎?”一邊回味丈夫信中的種種言趣,李敏問。
他的脾氣她知道,有什麼事天塌下來了都不會和她直說的。
講正經事的信,只能是他的謀士書寫。
孟浩明單只手不太好操作,拿出帶來的地圖,要完全平放在桌上,剛好他身邊的小廝沒有跟著他一塊進屋裡。春梅見狀,馬上走了上來幫他展開地圖。
李敏瞧著這對男女,幾乎沒有什麼交流的言詞,卻在行動之中有一種出奇的一致性可以叫做心有靈犀,不禁也是眼含笑意。
“少奶奶,這是信使從北燕帶過來的。”
李敏聞言,走下臥榻,到了桌前一看,是和上次孟浩明給她看過的那張地圖略顯不同。對了,上次的地圖,描繪的多是北燕的地形。這次的地圖,很顯然,大面積描繪的地形不是北燕本土了,是高卑。
其中,能看到上次他們被盧毓善誤帶入的魔鬼三角地帶。
“真是厲害。公孫先生怎麼弄到這個東西的?”
“公孫先生知道我們差點遇險以後,可能想著沒有這個東西肯定不行,八成要再吃虧。聽說是岳先生親自回了趟武德,在友人手裡重金買下來的。”
武德人是很厲害,很多出人意料的東西,似乎都掌握在武德人手裡。
“可是,之前——”李敏猜,像公孫良生和岳東嶽,肯定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同鄉或許有這個東西的,只是之前沒有得到手,為何這次突然能得手了。
“公孫先生發來的意思大概是說,這都是王妃的功勞。”孟浩明對此對她畢恭畢敬地說。
“本妃?”李敏頓覺怪異了,自己都從來沒有去過武德,哪裡來的功勞。
“王妃肯定是不知道。王妃當初在京師里不是救濟過不少窮苦百姓嗎?其中,有部分流蕩到京師的武德人。他們多少都在生病的時候,接受過王妃和徐氏藥堂的救濟。所以,在聽說王妃真的去了高卑,有可能被高卑人坑害時,紛紛表態,願意主動幫忙。”
這樣說,武德人的經濟條件豈不是?其實,只要想一下公孫良生和岳東越此前的遭遇,都可以想到武德人是很清高的一類人,清高到可以忽視所有經濟條件。
“行。”李敏慡快地算是接受了武德人慷慨的回贈,低頭揣摩起這張地圖。
旁邊只見她看著地圖像是看了良久,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
尚姑姑蹲在廚房裡,見那碗粥給李敏送過去以後,再送了回來,是都吃完了,這心裡總算是踏實了些。
抬頭見廚房外面王德勝經過,因此叫了一聲:“王德勝。”
見到是尚姑姑,王德勝四下瞅著沒人,挨近到窗戶邊上,問:“有事嗎,尚姑姑?”
“昨晚上,主子真的是?”尚姑姑眉毛擰緊著,一想到昨晚李敏出去前分明都不和她打招呼了,這心裡頭簡直七上八下。
“是進宮裡去了。二姑娘的本事,尚姑姑應該知道,是誰,哪怕皇上太后,都不可能拿我們二姑娘怎麼樣的。”
尚姑姑愁眉苦臉的樣子沒有變。
王德勝瞥了她下,說:“主子是誰,之前,尚姑姑不是問過我嗎?我心裡只有二姑娘,尚姑姑該好好想想了。”說完,王德勝提腳就走。
尚姑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良久沒動。
再說那屠二爺虞世南,把人送到了付親王府以後,算是任務完成了一半,緊接策馬來到了太子府。
大皇子高治,說是在皇宮裡有太子的宮殿,理應也是該住在皇宮裡。但是,不知道是誰忌諱誰,高治行冠禮以後,搬出了太子宮殿,在興州里建了個太子府。還是皇太后親自給他掛的牌。
這些朝野動靜,文武百官都看在眼裡了。可以見得,皇太后很畏懼這個大皇孫子。
高治這個皇太子,要高卑人自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一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