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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具體朝代李敏肯定不說,賣個關子更好賣,更好圓謊,“我這個東西,是從我祖先住的老房子,我奶奶留下的妝匣里找到的。是傳家之寶。原本不想賣的,可是現在家裡剛好急需要用錢,所以,先找家典當鋪換些錢急用,到時候要買回來的。”
“你說古董,是傳家之寶,卻說不出是哪個朝代。”
“我怎麼知道是哪個朝代,我奶奶都死了,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信息。這東西都流傳了我們家多少代人,肯定是很久遠的東西。你一看都知道,這東西做不了假。”
“這可不一定。”經理說,“現在做舊的東西,拿現代的當古董賣的,很多呢。我看你,你這個東西,具體哪個朝代我都看不出來,很難以定論是真是假。”
“你不是專家,又怎麼知道是哪個朝代的?”李敏說到這兒有些氣了,“不要以為人家不知道你們說這些話是想做什麼,不就想壓低我們東西的價格。要不是走投無路,我會走到你們這裡來嗎?做生意可不是這樣做的,做這種違背良心的生意,你們哪一天都得遭天譴。”
轟,一聲。
好像天空應著她的疾呼,響起了一道雷聲。明明是晴空萬里的天氣,又是冬天,不下雨,打雷的機會基本很少。
經理一時仰著頭,以為自己幻聽了,手指卻是沒有把她耳環放回她桌上,說:“你這個東西說是古董,本身價值就很難判斷,我需要找人再商量下。我們是生意人,也不可能做虧本生意。像你說的,我不是專家,你如果需要,我去找專家過來給你做鑑定。”
一聽對方這話就是沒誠意,想騙她是外行人,李敏冷笑兩聲:“你們這是店大欺弱,請專家?你們自己要是沒有這點基礎知識,能開這樣一家鋪?而且,不管我這東西是不是真假古董,我這東西鑲的金,是古代真正的純金,玉的光澤,一看都知道是現代出土的玉都不能比擬的。手掌心掂一下這東西的重量,都知道要比鑽石貴重的真材實料。更不用說這么小的東西,用純手工打造出來的栩栩如生的工藝,現代哪個工匠能做到如此巧奪天工?既然你們沒有這個誠意,這個生意我當然不會做了。之前我都給過你們機會了。”
對面經理儼然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讓人震驚的話,給愣住的時候,李敏從他手裡拿回耳環:“你們不要,多的是人要!”
說完,李敏把東西放回口袋裡,轉身就走。
那經理衝起她背影喊:“兩隻破鐵鍍了金的東西,你想欺騙誰?我告訴你,你這東西,最多只值幾塊錢,撿破爛的都不要!”
落水狗放的大話,可以當空氣。
李敏拉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裡頭那個經理的罵聲一路倒是沒有絕耳。
白小璐坐在典當行的大廳里,能清楚地聽見那個經理的罵聲。這家鋪子,他有聽說過。說是GG打的挺大,可是,據說名聲不是挺好的。外行人不太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可能普通人只看著這店面修的堂皇,以為是一家正規的店鋪。
不知道是誰介紹她來的。不過,她的東西,他看過,知道絕對是真的。而且,只要是有點眼光的人,都不可能判定錯誤。典當鋪的人,更不該有錯誤的判斷。只能說,那個經理,本以為是遇到了個土包子,好欺負,好欺騙,結果,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把自己的生意全搞砸了,事後恐被幕後老闆罵,現在只好先惱羞成怒。
就不知道,她在那小包廂里和這個經理說了什麼,讓對方如此一副狼狽相。
白小璐勾了下嘴角,在她經過自己面前時,把雜誌放到臉上蓋住,然後,等她走出玻璃門,放下了自己架起來的腿,緊跟著出了門。
既然,她都能陰差陽錯跑到這裡來了,他總得以防她真的出了事。有些問題,他還真想搞清楚。她究竟來自於哪裡。
是個現代人,為何,好像舉手投足間有種古代人的風味?
李敏一路在人行路上走著,她口袋裡的錢,不足一百了,必須很省著花,不能隨意打計程車。現在,她的問題是,到哪兒去趕緊換現金?
走了一段路,這個大城市,突然讓她感到陌生,固然她在這裡住過的。可是,城市年年動工修路,年年變化。七八年過去的結果,她幾乎認不出這裡的路了。
典當這個行業,她以前都沒有接觸過,必須承認,不熟悉。如果,典當行真的都是這種欺騙顧客的騙子,或許,她該找家金店,試著直接賣金賣玉?
可這東西,畢竟是大叔送她的東西,能感覺到大叔讓工匠灌注在這對耳環里的對她的心意。她要是真賣出去了,無法買回來了。
手指摸著金上雕的龍鳳糾纏的圖形,她的心似乎揪成了一團。
白小璐跟在她後面,距離她大約十米的距離看著。看著她不知為何停下了腳。
她沒有動的背影,好像是尊佛像一樣,入定了似的。她的背影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好像歌曲里那輪憂傷的月光,一瞬間能把人的心頭都揪緊了。
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穿著樸素的軍大衣,留著一條長長的好像古代閨秀的麻花辮子,怎麼看,都像是電視劇里的情節一樣。
白小璐不得不吸上兩口氣,再望到四周,只見已經不少行人停住腳步來回頭看她。
儼然,這個女子,只要憑身上的那身氣質,都能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好像古代的帝後一樣,有種讓人不能忽視的魅力。
“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會是拍戲的吧?”
四周的聲音,猶如嘰嘰喳喳的鳥雀聲,李敏突然驚醒了。手指抓緊了耳環。對了,她必須無論如何把這東西賣出去換回點能用的現金。因為接下來,她要看病,做什麼事都需要錢。大叔一定能了解的。因為大叔,從來都不是在乎這點金銀財寶的人。大叔只要她和孩子好好的。
意志堅定下來以後,李敏向前繼續走了,準備繼續尋找金鋪。向前一路走,走到地鐵站去,她想了起來,可以去她知道的百貨大樓里找有信譽的金鋪來問價錢,多少可以賣出一點的,總比之前的典當鋪可靠一些。
急匆匆地行走,卻也忘記了注意四周。
前面要下地鐵站樓梯口的時候,忽然,迎面來了一個人,直接面對面,好像瞎了眼似的,向她身上撞了過來。李敏兩隻手保護著肚子裡的孩子往旁邊閃躲。
很顯然,對方碰到了她左側的衣物,連聲道歉都沒有,急匆匆走開了。
李敏在站穩步子之後,一想,好像哪裡不對。往左邊口袋裡一摸,耳環不見了。她急轉身,看見了人群里剛才撞她的那個人,大聲喊了句:“抓小偷!”
人群里有人開始回頭。
那小偷一聽這聲音,立馬撥開人群拐進就近的一條巷子口。
胡大哥開著奔馳來到這裡附近,看見了自己老闆追著個人的樣子衝進了一條巷子。胡大哥因此趕緊停下車,下車一塊追了出去。
李敏氣喘吁吁追到那條巷子,只見,那偷了她東西的人,被一個男人按在了牆壁上不能動。仔細一看,這個按住小偷的男人很熟眼。
“白老闆?”
白小璐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
李敏皺著眉,想這個男人,莫非是一路跟蹤自己,根本沒有死心過,不知道跟她是為什麼緣故,居然跟到這裡來了。
白小璐先不看她那幅表情,只冷冰冰地對那小偷說:“把東西交出來!”
“大哥,我沒有偷東西,你不要聽這個女人亂叫,以為我真的偷了她東西好不好?不信,你可以搜我全身。”
白小璐的眼,益發冷冽地掃視眼前這個人,接著發出一聲寒意:“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那家典當行的。楊某人派你過來的是不是?買不到她的東西,打算用偷的?”
“你胡說什麼!楊某人是誰,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白小璐嘴角往上鉤了下。
那個人接到他嘴角的寒意來不及打個哆嗦時,肚子裡猛地遭到了一個重擊,接下來彎下腰來衝著地上一陣猛吐。
李敏看著一絲驚訝:這?
對方吐了一陣以後,結果,是把剛吞到肚子裡的用塑膠袋包裹的金鑲玉耳環,一塊兒吐出來了。見東西都吐出來了,小伙子焦急地趕緊伸手去撿,結果又挨了白小璐一拳。
李敏拿出條紙巾,彎下腰要撿起耳環時,只聽背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正是那典當行里像落水狗一樣說她賣的是爛鐵的楊某人。
“把東西給我,臭婆娘!”
李敏擰著眉頭抬頭,見不知什麼時候,巷子前後,出現了四五個人,堵住了他們的錢後路,而且,對方都手持棍棒。
憑她和白小璐兩個人,根本打不過。
挨了一拳的那個偷東西的,見援兵到了,反過來和同夥一塊把白小璐壓在了牆上。幾個人對著白小璐就是先一頓拳打腳踢。
李敏手指里抓住老公送自己的耳環,身子可見是怒到打哆嗦,喊:“給我住手!”
“住什麼手呢?”楊某人從後面忽然抓住她兩隻手。
李敏這會兒不敢掙扎,主要是肚子裡的孩子好像突然受驚了,在踢她的肚皮。
“臭婆娘,叫你把爛鐵賣給我,我給你幾塊錢,你還敢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是你這種。”楊某人從她抓緊的手心裡抓出了她抓著的耳環,陰森森一笑。
李敏眼疾手快趁他鬆手的時候先保護住自己的肚子,果然,他猛的一腳朝她踹了過來。
那隻腳沉重地踩在了她肩膀上,李敏隨之向後一倒,再也撐不住落到了地上。
楊某人得意地笑著,手掌心拋著得手的東西,走到她身旁,再抬起一隻腳,這回眯起眼睛,對準了她隆起的肚皮。
在皮鞋要踩下去的時候,突然感到一股冰寒的目光向自己she來。楊某人冷笑聲說:“你看我做什麼?臭婆娘,你讓我丟了大臉,在所有顧客和員工面前,你說你可憐,為了孩子是不是?我就看你怎麼可憐裝到底,孩子沒了還怎麼裝!”
只覺得那股冰冷的寒氣沒有因此散去,反而加重了許多,是讓人整個身體都不禁打哆嗦。楊某人生氣地轉過頭:“臭婆娘,我不是叫了你不要——”
不對!怎麼眼前都黑了。不是大白天嗎?要下雨了嗎?怎麼天色突然黑了。天氣預報明明說了今天是晴空萬里。
那雙幽寒的,仿佛從黑暗深處冒出來的眼珠子,好像野獸的目光一樣,瞬間抓住了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