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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不僅僅是女扮男裝而已。”虞世南像是若有所思地說。
“從小,清惠郡主當著萬曆爺的面,都是把她當皇子養的。可能她自小到現在,都是把她自己當男兒。”
對長圖這話兒,虞世南很顯然是不贊同的,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那是你們不知道她為什麼敢違抗皇帝的心意孤軍奮勇跑到北燕去了。”
“為什麼?”長圖是不清楚。
這說起來,算是他和她之間的一個秘密。虞世南嘴角勾著高深莫測的微笑,並不再回答。
朱琪因為鬧出了動靜,被人押回到了自己原本被收押的房間裡。
一隻手按在桌子上她生著悶氣。這個氣,當是對那個叫屠二爺又叫做虞世子的人出的。
想要不是當初被這個男人綁了的話,她哪會到至今都受這個苦。是的,那天夜裡,她離開李敏之後,自己隻身一人戴著腳鐐本想逃離後為李敏搬救兵來。沒有想到那個屠少雖然不親自追她,卻留下了一個陷阱。其實她沒有逃多久,即被屠少布置在周圍的人再次給抓住了。
不同於上次他們誤綁了她,很顯然,在初步摸清楚她是什麼人什麼一種身份以後,他們對於她,懷了另一種目的和計劃,和抓李敏截然不同。
她很快就被他們告知,她的母親是高卑人,而且是高卑故意送進大明皇宮裡的女間諜的女兒。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如果她敢有半點抵賴和違抗,這些高卑人,會把真相送給大明的皇帝。到那時候,不僅僅是她母親人頭落地而已,除此以外,她不可能再是大明皇宮裡尊貴的十一爺或是公主,而是淪落為罪犯和賤奴。
她的八哥九哥,都不會再看待她了。
當然,高卑人告訴她,她完全可以有另一種選擇,既然她知道她自己是高卑人了。只能說這些高卑人是無恥到了極點的人!
利用完她的母親,又再利用她。天下怎能有如此無恥無賴的人。
可以的話,她恨不得拿刀把這些人殺了。
重重的一個拳頭落在桌上。
屋外走廊里,兩個奴婢邊走邊說,好像當她不存在似的,一陣陣嘲笑聲飛進了窗戶里:
“她還以為,我們皇太子真是傻子嗎?我看她自己才是個傻子。還號稱自己是大明皇宮裡有名的神she手十一爺。”
“虞世子說的沒錯,要不是她是個女的,皇太子會讓她嗎?她自以為是,還得寸進尺。不知道大明的皇宮裡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
“大明人又怎麼了?大明人的神she手到了我們這兒,能和我們皇太子比嗎?我們皇太子,是高卑上下最有名的she手,與后羿相提並論的神she。再說了,我們皇太子不僅是神she手,十八種兵械,樣樣精通。瞧她,恐怕連重點的錘子都提不起來的弱女子,好意思向我們皇太子叫囂?”
“她這是自卑,因為血液里流了一半大明的血液。要是早承認自己是高卑人,都不用這樣自卑了。”
朱琪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對了,虞世子昨晚是進宮去見誰了?我怎麼聽說二皇子回宮了。”
“不僅僅是二皇子回宮,之前不是一直都在謠傳那個人嗎?”
“皇太子會怎麼想?”
兩個奴婢想的,都是,那另外一個一樣血液里流了一半大明一半高卑的女子。
虞世南在屋裡只假寐了下,聽到屋門打開的聲音,睜開那雙略帶勾魂的眸子,對著進屋的屠少挑了挑眉:“終於按捺不住想問了?”
屠少直接在他床邊那把鋪上軟墊的大理石凳子坐下,看著他:“我不問,你也會說。”
虞世南清澗的笑容不減,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對著他,低聲有了些嚴肅道:“你都不知道,太后的臉都變了。”
能讓那個老妖婆變臉的人,在這個世上真是屈指可數,何況是第一次見面的人。
“我早就說過了,你不殺她是對的。”
“你意思是說,她能讓那男人醒過來?”
“你難道不想他醒來嗎?”虞世南看著他,嘆口氣,“你要是真不想他醒來,就不會叫齊公公定時悄悄給他房裡開窗透氣了。”
屠少對他這話,只是冷丁丁地收縮著眉頭:“再看吧。她倘若真有這個本事再說。”
“昨晚上,是你讓人把熹妃弄走的?”
“你覺得呢?”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你,後來仔細想想,你不太可能做如此明顯的明目張胆誰都能猜到的事兒。莫非,是高卓那小子自己有意——”虞世南琢磨半天的樣子。
“他做什麼事,什麼意圖,恐怕連熹妃都想不通,我們何必去猜測這個人想幹什麼。只要他不搗亂就可以了。他要是敢搗亂,就是又欠一鞭子。”
虞世南聽見他這話才想起:“對,太后罰他跪之前,你本要抽他一鞭子,被順武擋了。我本想,你要是真抽他一鞭,熹妃哭也沒用,誰讓他讓大明的使臣都受傷了。這傢伙做事都不用腦袋想想的,比熹妃還蠢。”
儼然,屠少不想談這個人,起身說:“你先睡吧。”
“你不進宮去看看高堯?”
“他不是現在都叫做蓮生了嗎?”
“喂,你準備去哪?”虞世南望著他往外走的身影。
屠少沒有回答。
由於昨晚上一夜沒有睡,李敏早上吃完粥,躺下去休息了。總歸她肚子裡還帶著一個連她都得罪不起的小祖宗。
肚皮逐漸大了,像個皮球似的。這孩子越長越有勁頭一樣,可以讓她和老公都大為吃驚。不過想想護國公的基因向來是斯文只在外表,從來都是在血戰里沐浴出來的戰神。這樣一想,李敏真有些好奇了,未來這孩子從她肚子裡出來以後會是什麼樣。
想到這孩子,她一隻手給自己搭脈搏。隨著孕期的推進,胎兒的增長,她的心臟伴隨而來的壓力會越來越大。想到這兒,李敏眸子裡划過一道光。
屏風外頭,她那些小丫鬟們以為她睡著以後,偷偷說著話兒。
“念夏姐姐不知道好不好?”問這話的人,卻是紫葉那個小丫頭。
為此春梅都有些詫異地看了小丫頭一眼。念夏和這丫頭很熟嗎?
紫葉其實想說的是:“偶爾看見王大哥,總覺得他好可憐。”
春梅低下頭不語。
尚姑姑見李敏睡了,才敢走進來,環顧屋裡一圈,問:“李嬤嬤呢?”
“李嬤嬤去檢點主子的物品了。”
李嬤嬤這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糙繩,整天生怕又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把主子的東西偷了。
“其他人呢?”尚姑姑壓低聲音問。
知道尚姑姑問的是誰,紫葉和春梅面面相覷。
說到喜鵲,當初被尤氏硬要塞進李敏出行的隊伍時,李敏屋裡的人都覺得太荒誕了。尤氏安排喜鵲這一招的目的,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李敏理所當然會拒絕的吧。可是,讓大伙兒跌破眼球的是,李敏不僅接受了喜鵲,而且,還給了尤氏和喜鵲面子,讓喜鵲管起了她的採購來。
採購這活兒,絕對是個肥差,不僅倍有面子,可以經常出到外面閒逛,更重要的是有機會可以摸到主子的財產,等同於有油水可以撈。
是人都貪著這份肥缺,可偏偏李敏給了喜鵲。眾人只要想到以前念夏在的時候,這個事兒是由念夏自己管著的,更覺得李敏這個決定簡直是讓所有人都摸不透了。
喜鵲雖然心裡高興,但終究誰都知道她是尤氏安插到李敏隊裡的間諜,絕對也不敢放肆。倒是一路下來,都戰戰兢兢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不敢有半點輕舉妄動。連偷偷看孟浩明的事兒,喜鵲都不太敢了,怕打糙驚蛇。
這樣一路到了興州以後,看到興州的繁華好比京師,喜鵲感覺是找到了另一片天地一樣。這裡,有信任她的李敏放手讓她買東西,沒有尤氏那雙眼在後面冷丁丁地鞭策她。是人,都有些自我的貪念。喜鵲不例外,這會兒,她把尤氏全丟到後腦勺去了。
銀子,最重要。
在繁華的大城市裡,由於貿易更加自由化,讓物品的差價有上升的空間。這使得採購人員更加有利可圖,有所作為。
主子到了一個地方,肯定是用的東西,最好是自己熟悉的,有些東西帶不來,有些東西帶到半路壞了,這些都必須買的,更何況是到了一個大明國土以外的地方,風土人情更是不一樣。有了這個藉口,喜鵲可以一天都在外逗留尋找主子想要的東西。
李敏給她的購物清單里,包括一個煲藥的藥壺。
藥壺的話,他們此次出行,本來是帶了兩個的,一個摔碎了,為了以防萬一,要再添補一個。
李敏要的藥壺,要大明出廠的紫砂壺。
高卑的醫學系統效仿的是大明,賣中藥壺的地方比比皆是。而且,從大明進口來的價值昂貴的藥壺,也有很多。那些,從大明來的,被稱為可以醫治百病的藥壺,甚至被一些藥堂供奉在了明顯的位置。
喜鵲來到華世堂,據聞華世堂,是興州里最大最有名的藥堂。進門裡的時候,果然見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讓喜鵲看著都大吃一驚。原來興州人比大明人要更崇拜大明醫學的樣子。
由於她只是個丫鬟,來訪華世堂的人,甚至是有主子親自來訪的,因此,她這個奴才在華世堂里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了。
從人群里擠進去,好不容易遇到了個藥堂里的小廝,問說要一把紫砂藥壺。
藥堂的夥計由於趕著招呼其他貴客,對她的聲音幾乎充耳不聞。喜鵲看著來氣,那股火突然冒出來,擋到對方面前說:“喂,你知不知道我主子是誰?”
“誰?”對方連搭理下她的念頭都沒有。要說他們華世堂招待的貴客,什麼身份的人都有。這個丫鬟,以前連見都沒有見過,她的主子八成不怎樣。
“我都看見了,你們藥堂外面招牌上寫的什麼什麼藥來著,說是來自大明的神醫隸王妃,對不對?”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告訴你,我主子就是隸王妃!”
喜鵲這一聲,讓四周的聲音全沒了。
“你說你主子是隸王妃?”
緊接無數質疑質問的聲音圍攻住了喜鵲。
喜鵲額頭冒出了汗,貌似哪兒不太對勁。
“騙人的吧!”
“不過,是有聽說隸王妃到興州了,要給我們國王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