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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由眼前的掌柜想起自己家的徐掌柜,微笑不語。
相較於茶樓里的掌柜,趙氏和袁氏,好像還二丈摸不著頭腦。
拿著護國公頒發的稀有牙牌,身上穿的衣物又是與普通人家家境比較富裕的百姓差不多而已,說不是寒酸,可是,這個衣服完全看不出是大人物的徵兆。再有,這個人根本是她們見都沒有見過的人。
“母親。”袁氏貼在趙氏耳邊輕聲說,“要不,我們試探下,他是什麼來路。”
“你沒聽見剛才掌柜問他是從哪兒來的,他都不說話嗎?我們能問出些什麼?”趙氏不以為然,如果李敏鎖緊嘴巴死不說,莫非她們能拿對方怎樣。
袁氏卻無論如何要試一試,總得抓出一點線索,畢竟,對方拿有護國公的牙牌這個事,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嫁到寧遠侯府不過幾年,但是,在結婚前,已經和夫家的人是熟悉的,袁氏很清楚這個牙牌的珍貴性。記得,自己家婆婆第一次帶她來梅仙閣吃茶。從懷裡掏出牙牌給她看時,那個炫耀的口氣,簡直是天下獨一無二。
牙牌,像趙氏說的那樣,在北燕里,能有護國公牙牌的人,手指頭能數的出來,不超過十個。而且,每一個擁有牙牌的人,趙氏都清清楚楚。
首先是護國公自己的親人,像尤氏,護國公的二少爺朱理,這兩個是護國公的家人,不用說,各有一塊是肯定的。再有,他們寧遠侯府和奉公伯府,畢竟是護國公的親戚,每府各有一塊,這兩塊牙牌,本意是護國公只給寧遠侯和奉公伯使用,但是,作為寧遠侯和奉公伯府的夫人,可以借老公的來用。所以,嫁到寧遠侯府,奉公伯府,還是有不少好處的。
這樣計算下來,共計是有四塊牙牌了。
接下來,據說魏老作為護國公的第一忠臣,有一塊,不過魏老這塊,不是所有魏家人都能用的,只有魏老本人可以用,不得給其他人挪用。同理,朱隸後來給了自己最親信的謀士公孫良生一塊牙牌。公孫良生的這塊牙牌與魏老一樣,只能自己用,不能給其他人挪用。
加上這兩塊,是六塊。
趙氏據此,想不起這個燕都里,是有誰,還能擁有護國公的牙牌。畢竟是連都督府,皇帝親派的欽差大臣,都沒有獲得這個東西。
護國公並不傻,把牙牌控制的很緊,因為這種貴重的,可以象徵護國公親臨的東西,怎麼可以隨意亂發。
其實,趙氏很想看看,李敏手裡拿的牙牌究竟長什麼樣。因為有聽自己老公說過,護國公狡猾,給每個人的牙牌都還不太一樣。有細小的不同。比如,朱隸後來給魏老的,和給公孫良生的牙牌,明顯和給自己家人親戚的,不一樣。自己家人親戚拿著牙牌,不能調派軍隊,可是,魏老和公孫良生的牙牌,能有這個功用。
如果這個人,從江淮來的,聽說公孫良生是江淮那一帶的人,或許,這人與公孫良生有點關係?
據此,袁氏照這個方向試探起了李敏:“掌柜的,你說這位少爺手裡握有的牙牌,與我們夫人的一模一樣,是真的一模一樣嗎?不如讓這位少爺把牙牌拿出來看看,讓我們也可以鑑證下,究竟是不是偽造的。”
掌柜的,尚未反應過來,遲疑著:“這——”
眼睛不敢去看李敏。
李敏卻是一點都不含糊,把懷裡的牙牌拿了出來,擺在了桌上,接著,手捧花茶,聞著香氣說:“兩位夫人慢慢看,看仔細了,要是看走眼了,錯了什麼問題,那可就不好了。”
嚇!
袁氏倒抽氣:好大的口氣!
這下好了,她婆婆,必定是要被氣崩了。
趙氏是一肚子氣,想來人究竟是什麼人,敢在她寧遠侯府面前如此囂張氣焰,簡直是燕都里以前都前所未見的。
把自己懷裡的牙牌也掏了出來,和李敏擺在桌上的那塊仔細對比,比了半天,都瞧不出個所以然。只見,真還是差不多,幾乎一模一樣。
李敏想,自己老公臨時說這塊牙牌是為了以防她萬一需要逛街用的,沒有必要也沒有時間馬上做出一塊新的來,八成是拿了誰的,先借給她用的吧。照她推測,八成是拿了她小叔朱理的。
朱理和寧遠侯府一樣是護國公的親人,所以,兩塊牙牌,應該沒有什麼差別。
趙氏摳不出眼前這塊牙牌的問題,心頭快急瘋了,把李敏的牙牌推了回去,冷笑道:“這位少爺真是好本事,不知道從哪兒從人家手裡騙來了這塊牙牌。只能等我本人回去以後問問,恐怕才能知道少爺是什麼來歷。”
“夫人慢走。”李敏對趙氏如此咄咄逼人的話不怒反笑,恭送道。
趙氏黑著臉,起身,帶著兒媳婦以及一幫人馬,氣呼呼地撤了。可見樓前她們走的時候,乘坐的大馬車,綢緞披輿,四角懸掛琉璃燈,實乃光彩照人。
李敏從窗戶里俯視下去,觀望這一幕,眼底里浮現出一層深色。
來到燕都以後,她是能看到這個城市裡的繁華,但是,她又會想起之前老公和魏老,單單是為了前線官兵的糧食,奔波於兵部,委曲求全。現在,背後這些,本該做好後勤工作的人,卻只是享受著奢靡生活,和京師里那些王公貴族一樣,醉生夢死。
“大少奶奶?”蘭燕望著她沉重的臉色,不由一樣有些擔憂。
老公之前,為什麼不待見這些親戚,李敏覺得是完全可以理解了。但是,不一定見得她老公,對於這些人真的全部了解了。李敏低頭,再掃視到桌上的牙牌上面,眸里銳利地閃了閃。
趙氏和袁氏坐著馬車,回寧遠侯府的路上。
袁氏的心頭始終哪兒掛著,不是很放心,問趙氏:“母親,你看得出是不是偽造的牙牌?”
“偽造的怕是不像。”趙氏畫的濃濃的眉頭拉起來,說,“因為,牙牌所用的玉,是上口白玉,上口出的玉,只有護國公有,我仔細觀察過了,那人擁有的牙牌,和我這塊牙牌的玉是一樣的,應該是出自上口。”
“不是偽造的牙牌,他怎麼可能擁有牙牌?”袁氏益發不可思議地問。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好本事,不知道怎麼從人家手裡騙來的這塊牙牌。”趙氏咬定了李敏是絕對坑蒙拐騙得來的東西,為此,趙氏有計劃,“先去你嬸嬸家裡看看。你嬸嬸的牙牌,我知道,和我的幾乎一模一樣。或許,你嬸嬸是被人騙了都說不定。”
這個時候,趙氏當然還不知道,林氏和魏府起了糾紛。等馬車到達奉公伯府,接到管家的通報以後,林氏安排好,在自己房裡的花廳,招待趙氏和袁氏。
趙氏走在前面,袁氏有兩個婆子左右扶著進門的時候,林氏卻不像以往那樣急著起身迎接,是臥在椅子裡像是很虛弱的樣子。
林氏這是想,趙氏她們肯定是接到消息以後,到她這兒來探風了。她這得裝,使勁兒裝,讓其他人都誤以為真,確實是魏府冤枉了她,害的她現在都快氣病了。
不用說,趙氏袁氏進門之後,見到林氏那副氣喘如牛的模樣,是被嚇了一跳。
“伯夫人,你這是怎麼了?”趙氏驚問,“是不是沒有穿衣,出外時給染上了風寒?有請大夫過來看嗎?”
林氏聽趙氏這番話,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為此當是不信的,因為她和魏府的官司應該傳到滿城風雨了,難道趙氏能不知道。於是,拿拳頭用力錘起了自己胸口說:“侯夫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可能會害自己的表侄女嗎?魏府那個沒有良心的,上上下下都沒有良心,是良心被狗吃了,才會把我表侄女弄丟了以後,還一口為了推卸責任,全推我頭上來了,使勁地陷害我。”
趙氏和袁氏瞠目結舌:“什麼?!魏府?你表侄女?”
當真是不知情?!
林氏猛的吃了一驚,沒有裝了,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趙氏急忙和袁氏一起,坐到了林氏旁邊,問起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氏支支吾吾,當然是聲淚俱下地哭訴起自己所遇到的不公平遭遇,最終說:“如今,聽說他們家,把案子報到了都督府,怕是生怕這事兒傳到護國公府的話,主公會偏袒我們奉公伯府。”
對此,趙氏這樣說:“主公哪怕偏袒奉公伯府也是應該的,畢竟是丟了個人,丟的人,又不是他們魏府的,魏府不心疼是肯定的,你們奉公伯府自家女兒都丟了,能不心疼嗎?”
此話正和林氏心意,林氏一隻手握住趙氏的手,感激地說:“還是姐姐最了解我這個妹妹。姐姐今早上去了哪兒,我本還想姐姐都知道這個事了。”
“今早上——”趙氏嘴角扁了扁,有些情緒地說,“我兒媳婦有了孩子以後,不是一直胃口不太好嗎?所以,今早上,我帶了她去梅仙閣,想在那裡環境好,賞個梅花,她能吃的多一些。只要她吃的多,肚子裡的孩子才能好。”
“是這樣的。”
“結果——”趙氏忍不住咬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人,闖進梅仙閣里,搞到我們倒了胃口。不要說增進胃口了,簡直是,害的我兒媳婦,接下來幾天都吃不下飯,孩子都要挨餓了。”
“什麼人闖進梅仙閣里擾了伯夫人的興致?”林氏蠻是吃驚地問,和趙氏一樣,她很清楚,梅仙閣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人,只知道對方手裡握有主公的牙牌。”趙氏說。
“主公的牙牌?!”林氏大吃一驚。
趙氏睨望了眼她臉上的吃驚,想她這是不是在裝呢,畢竟林氏是以裝出名的,說:“姐姐我也是左思右想,主公的牙牌,數來數去不過那麼幾個人有。想到妹妹那塊牙牌,與我們府里這塊最為相近,而剛好那個人,向我們展出的牙牌,和妹妹的牙牌像是很相似,所以,我擔心妹妹被人騙了,趕緊到妹妹府上想來提醒下妹妹。主公的牙牌舉足輕重,可不是能隨意外借的。”
林氏對此肯定矢口否認:“姐姐,你這點操心實在是多慮了。妹妹我辦事你還會不放心嗎?主公的牙牌,那是多貴重的東西。不要說平常去梅仙閣,對,是去梅仙閣,我都不敢拿著牙牌去的。”
趙氏不信:“你把你那牙牌給我看看。”
和寧遠侯一樣,朱慶民把牙牌一般都交給了老婆掌管。
林氏自己進了屋裡,親自取出牙牌。趙氏匆忙接過,仔細研究。
須臾之後,林氏問:“姐姐,我說的沒有錯吧。這塊牙牌,我放在我那最保險的盒子裡,壓根都沒有用過。”